第82章、操舵大师
“多安排几个人手，把那位舵手大叔和植正君接过来。”
沈七从船舷的栏杆上俯瞰下去，那条渔船和佛瑞盖特之间，并没有被缆索联在一起，随时都会漂离开来。渔船受损严重，只能放弃。佛瑞盖特的情况比较复杂，事后能否修好，取决于底舱仓库有没有预留下备用船舵和足够多的维修资材。
预制好的船件，铁钉，沥青，漆料等等，都是必须用到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备用舵。如果没有，现造一个尾舵基本上是不能完成的任务。于是，倘若没有备用舵的话，付出了惨重代价拼死夺来的这条第四级军舰，便毫无用处。
有没有包括船舵在内的各种维修资材，只有等到稍晚一些时候，等荷兰人死光了再到底舱仓库里去仔细盘点。
此刻，把福岛植正和老舵手接过这边来，意义其实仅仅只是让大家聚集在一个漂浮中的海面炮台上。这个平台至少比那条渔船坚固得多。佛瑞盖特的巨大龙骨在激战当中毫发无损，底舱和吃水线以下的舱壁没有受到任何破坏。
沈七其实是很想早点修复这条第四级战舰，这样他甚至都不用再去长崎，直接就搞定了远洋座驾的问题。
不过，修不修得好，他说了可不算。
要等到盘点了战利品之后，听听最老练的船工师傅怎么说才能有个正确的结论。
七爷随即发布了另一条指示，“给樱岛丸号打出旗语，让那位御姐大人放下几条快艇，派人去码头，把包括SIZI小姐在内的五个自己人，接到樱岛丸上来。强调一下，有五个人要登船。”
旗语中不可能讲得太过详细，于是七爷没有逐一列举这五个人的具体名单。杰西卡、沈福、沈禄、多莉和铃，此刻应该是聚在一起的。佛瑞盖特的大炮已经完全瘫痪，把大家全都接过来不是什么难事儿。
虽然拉马克上校的意图也许并不是真的想要登岸，但沈七还是很担心上校先生会把雪白的英国小姐当面抢走。
杰西卡万万不能落在上校先生的手里。七爷在随后的航程中，还指望着杰西卡替大家扮演挡箭天使的角色，一路免遭英国舰队的袭击呢。这个重要筹码，绝对不能放手。
旗语打出去了。
樱岛丸号很快派出了三艘小艇，水手们操桨滑向岸边。樱岛丸上的那位御姐船长，看上去相当友好。积极展开合作，完全没有提出质疑，也没有拖延磨叽。
腿部落下残疾的老舵手，探求知识的恐高者植正同学，也被绑在绳子上，像货物一样顺利吊到了佛瑞盖特的甲板上来。
爱知少爷替七爷指挥着这一切，在七爷的企图和爱知少爷的想法没有发生重大分歧之前，岛津爱知暂时算得上一个很能干的大副。只可惜诹访赖良死了，七爷临时招募的这帮乌合之众，暂时缺了一个有经验的水手长。
“老人家，我是来自舟山沈家的沈七，我应该如何称呼您呢？”沈七在甲板上接住老舵手，替他松绑，扶着老人家背倚着主桅的基座，席地坐了下来。
甲板上厚厚堆积的血渍还没有来得及泼水清洗，他们实际上是一屁股坐在血泊之中，那感觉实在是相当的麻辣惊悚。
沈七提出这样的问题，是寄希望于南海海盗与东海、黄海海盗之间有所联系。推想起来，这样的联系，理论上应该是秘密存在的吧？
沈经对此肯定知道些什么，只可惜没有将一切告知沈家七少。
沈七心想，江南沈家不是固步自封的土财主，舟山群岛濒临东海，不可能对相邻的黄海一无所知。沈家跟黄海海域活跃的六国海盗之间，应该都有秘密的沟通和协调。（六国指的是中国日本琉球英国法国和荷兰。）
这种事情，岛津爱知过于年轻，不一定会知道太多，即便知道了，这家伙也未必实话实说——虽然接触不多，七爷已经看出来爱知少爷是个蛮有心机的家伙。
最适合请教的对象其实是诹访赖良，可惜他已经战死。
腿上有残疾的这个老舵手，对此知道的应该也不少。
沈七对老舵手不由自主的就带着一种亲切的感受，并不觉得与老人家存在任何疏离感。
“沈七？你跟舟山的沈家有关系吗？”老舵手对沈七的姓氏表示出相当大的兴趣来。
“沈家这一代的家主沈经是我父亲，我是他的第七个儿子。”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七爷直接公开自己的来历。
老舵手的眼睛你忽然迸射出奇异的亮光，转瞬之间，却又收敛起来。
“做了这么多年的海盗，早已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他们都叫我瘸腿的舵爷。”老人家似乎是刻意想要掩饰什么。
爱知在一旁笑着插了一句嘴，“我听说，您没有失去右腿之前，是被萨摩藩的海盗们敬称为神一样的中国操舵大师。我看您也没必要自谦，咱们可不敢喊您一声舵爷，您明明就是舵神。”
老人摇了摇头，看上去意气消沉，精神颓唐，“好汉不提当年勇，老瘸子如今早已不是什么舵神了。”
听到这两人如此一番对话，沈七的心中庆幸不已，适才，冒死冲进渔船舵手舱里掩护和营救这位老舵手，看来没有做错。
这位老人家绝对是个高手，是七爷日后用得着的高级技师。
最难得的是，按照爱知的说法，这位老人家原籍中国。对沈七来讲，得到这样一位高手同胞相助，就更有意义。即便老舵神已经残疾，不能充任水手长，至少他能够成为一个很牛的教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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