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陆明珠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二人皆知自己寻母一事,况且又是千里迢迢同行来此,一同下过秘境之人,于是坦言相告:“小女在秘境中也受了仙人指点,要去寻瑶池圣母。”
“瑶池?”太虚子这才想起,陆明珠也有奇遇。
自己遇到仙人只是随口一说,不知陆明珠所说仙人是真是假,不过这姑娘果然是有点来历。
听闻此言,顾钧则蹙起了眉,果然是金母元君么。
陆明珠接着问道:“那席方平的案子,顾先生不是说要向此地住持讨教么?今日就是望日了,为何听真人和先生的意思,竟要另寻它法?”
此言令顾钧略感错愕,他没想到陆明珠净如此心细。
顾钧有些感慨,纵然天人相隔,陆明珠和梨花仙,依旧有几分相似。
过去他只把陆明珠当作一枚可以引出逆贼的棋子,如今见她思虑周密,倒是要重新审视她了。
自这一刻起,顾钧,或者说太一,第一次对陆明珠正眼相看。
当年,天庭故意是故意把陆明珠留在人间的,留她作饵,一则是可以试探梨花仙子是否还有其他同伙,二则也是方便继续找寻失窃的宝物——天庭捉走梨花仙子时,将陆家所有蕴含仙法的器物都带走了,属于人间的东西都查了一遍,但就是找不到五色石和《归葬》。
直到后来,陆明珠带着《归葬》叩开了顾钧的房门,太一神识归位,令大禁捉石精归案,才理清当年梨花仙子行事的脉络。
原来,梨花仙子知自己生育后必然法力衰弱,难以继续藏匿行踪。于是她便提前寻得一可靠之人,传授她女希族炼化之法,并允诺帮她升为散仙,求她照顾陆明珠。
那人便是山神,她本是个普通的石精,在梨花仙子的帮助下升为了散仙。
让石精升为散仙的法子,便是向天庭检举梨花仙子。
也正因为是石精检举了梨花仙子,所以天庭没有对她详查,于是她便偷偷藏下了《归葬》,后来在陆明珠离开家乡时,又将之放入了她的行囊中。
至于五色石,它的障眼法几乎可以骗过太一本尊,迷惑当年的神官们自然不在话下。
正因为天庭失窃的宝物未能寻回,所以如梨花仙子所期盼的,陆明珠被作为诱饵留在了人间。
梨花仙子走了一步险棋,但她走对了。不过她当年几乎步入了死局,不赌一把也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这步险棋终究让太一对她另眼相看,将她投入了八寒天牢,严加看管。
太虚子不愧是在宫里伺候过两代帝王的人,如果他想,总能适时把话圆下去,他笑呵呵地开口:“陆姑娘有所不知,此地住持有事耽搁了,归期难定。况且冥界的事,还是问阴司更合适。所以贫道和你家先生,才要转道别处。”
这些话不假。
这也是太虚子在宫中练就的本领——用真话圆谎。
中午太虚子调度人马、安排行程时,山冶子向他汇报了此地住持晚归之事;不过对于太清派住持的动向,取到地图后的太虚子已经不甚关心了,于是也没有追问缘由。
好在,现在陆明珠也没有追问。
太虚子又开口劝道:“陆姑娘你一人又不认识路,要怎么寻访瑶池呢?还是收拾一下和我们同行,或许转机就在其中呢。你在路上可以慢慢考虑,我们师兄弟也能帮你想想办法。”
陆明珠考虑了下,暂时答应下来了。
玉瑶仙子消逝地太过突然,她没来得及问瑶池所在。而这一变故也让她觉得此地不可久留,倒不如先随太虚子和顾钧离开。
太虚子终于松了口气,他颇为轻松地问道:“那咱们明日一早启程如何?”
这个提议令顾钧和陆明珠都颇为满意。
送走客人后,太虚子沉思了一会儿,虽然举事在即、人手紧张,但他谨慎惯了,还是又派了人去探查陆明珠的身世了。
顾钧回到房中后,随手化出一本书,书的封面上写着“归葬”二字,他令文辅将此书送还陆明珠。
随后,顾钧一边批改题本,一边问大用道:“金母元君只怕是认得女希文,你知道其中渊源么?”
大用惶恐地告罪:“臣不知。”
“不怪你,终究是太久远了,连我也不甚清楚。”顾钧沉思了片刻,说道:“你去一趟兜率宫,请教一下老君,还有,让陆吾过来一趟。”
太上老君、金母元君、陆吾神君等几位老臣乃是多朝元老,论资历甚至要稍长于太一这位天帝。
天界也是历经了多朝多代的。
最初,盘古、女娲创世之后身归天地,留下了各族争斗不休;其后炎帝、黄帝、蚩尤等你方唱罢我登场,经过板泉之战、逐鹿之战逐渐确立了天下秩序;再之后的千万年间,天庭统御六界,成为了至高无上的存在。
太上老君、金母元君等早在炎黄时代便已位列仙班,而太一却是天庭君临六界、天下大定后才降世的,所以上古诸仙之间的渊源,对太一而言也是缥缈的前尘往事了。
不过不要紧,任何前尘往事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顺藤摸瓜总能渐渐接近真相。
譬如现在,五色石、女希族和金母元君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就渐渐浮出水面了么。
收拾好行李之后,陆明珠抓紧去找了几位相熟的女冠询问瑶池和《归葬》,虽然对方知之不多,但是还算有所收获。
只是这收获实在说不上好。
一名女冠告诉陆明珠,关于瑶池所在,有两种说法。
一种说法是瑶池乃是天界第一重天,所谓“着青裙,入天门,揖金母,拜木公”,就是说得道飞升后就来到了第一重天,要拜见此地的金母元君。
另一种说法是瑶池乃是西王母居所的统称,西王母“以昆仑为宫,亦自有离宫别窟,游息之处,不专住一山也”。
不论那种说法为真,玉瑶仙子所说的瑶池,对于陆明珠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了。
第二日,陆明珠带着略微沉重的心情,同顾钧、太虚子等人一同拜别浮玉山众道士,下山登车离去了。
与来时一样,她与顾钧同乘一车。
现在陆明珠只想仔细读一下《归葬》,不想听顾钧讲世俗经济的文章,可是她又不想当着顾钧的面翻看,所以只好心不在焉地在车厢里听讲。
她这漫不经心地态度,果然惹了祸,气得顾先生头痛又犯了几次,陆明珠只好痛改前非,又专心学习起来。
这样走了几日,这天下午,竟被他们碰上了方玉媛一家。
久别重逢,顾钧特许陆明珠今日余下的时间可以和方玉媛叙旧。
陆明珠马上钻进了方玉媛的车厢。
为了方便说话,方玉媛只留下了方竞则赶车,而把与她同乘一车的林鹤知赶到了方父方母的车上。
两姐妹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陆明珠先隔着帘子指了指驾车的方竞则,小声问道:“他怎么还跟着你们?为什么不让你师兄赶车?”
“我那师兄话太多,嘴不严,咱俩说点什么明天全车队的人都得知道。这方竞则呢,到底是宫里伺候的,嘴巴严实得跟个公公似的!”
“咳咳!”显然,这句话被赶车的方竞则听到了。
然而方玉媛不以为然,继续聊天:“明珠,我可想你了,这一路上都在担心你过得好不好。我听说你那顾公子是戴罪之身,你这一路岂不是和逃难的似的。”
“朝廷没有派人追捕我们啊。”陆明珠有些疑惑。
方玉媛抬脚踹了一下外面:“你果然在胡说!害我一路替明珠提心吊胆!”
方竞则挨了一脚,赶忙伸冤:“冤枉啊大小姐,我离京的时候确实听说宫里还要问罪顾大人,可后来这不是形势有变吗?”
“形势有变?”陆明珠并没有京城的消息来源,一路上也没有人与她提起京城的变化。
方玉媛答道:“可不是,你瞧我们马车的方向,这不是往回走呢么?”
“是啊,”陆明珠说,“我正想问,你们不是要去江南么?怎么这会儿向北走?”
方玉媛告诉陆明珠,她们本来已经快到了江南了,但是实在走不下去了。
“因为流民太多了。”方玉媛一脸沉重地说。
“江南不是鱼米之乡么?”陆明珠很是困惑。
“哎,”方玉媛长叹了一声,“论理,也轮不到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说什么,可那边苛捐杂税实在太多了,尤其是原来宣王的藩国,简直层层盘剥。哎!如今据说朝中清流当政了,希望他们能改改这世道。”
“流民太多,你们医者仁心,确实是不忍看。”
“不是,一看你就没出过门,是因为太乱了!宣王世子,派兵来平乱了,我们这样的小车队更不敢走了。”说着,方玉媛往陆明珠身边凑了凑,“我说出来你别害怕,我们被抢过两次、次,行李什么的丢了不少,万幸人还没事。我爹说不如家去,就是死也死在家乡。”
闻言,陆明珠紧紧攥住了方玉媛的手,眼中满是担心和后怕。
方玉媛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好在我们一车都是医生,等闲也不会有人伤我们性命,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陆明珠说:“好在咱们汇合了,我差点忘了和你说,这个队伍里不仅有顾先生还有西苑真人们,咱们一起走,不会有危险的。”
“顾先生?”方玉媛敏锐地抓出了这个词,揪着不放,“不是‘顾大人’,也不是‘顾公子’,而是‘顾先生’,何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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