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X国X科欢迎您
在赫斯提亚眼里，波塞冬是个令她捉摸不透的孩子。
即使如此，也是她心爱的弟弟。
她太迟钝，以至于从来没有发现弟弟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德墨忒尔是这样，波塞冬也是。
这让她实在是很沮丧。
不过赫斯提亚到底是一直做姐姐的，成熟得早，大多数问题她都会试着解决……除了有关情感、社交方面的。
虽然她有一大堆的负面形容词可以毫不客气地套用在自己身上，但现在这已经不是问题了，是危机啊！
总不能就这样跟波塞冬结婚吧？
她可是跟冥河发过誓的，众神一旦在誓言里带上冥河斯提克斯，就是很认真绝对不会违背的意思了。万一波塞冬得逞了，她被什么奇妙的力量惩罚怎么办？
哪怕是用你那个木头脑袋，这时候也快想想办法啊赫斯提亚！
自己溜走？不不不，你把自己当战神吗？先不说由于某些原因，自己的身体素质其实就是个人类的级别，雪上加霜的还有唯一能用来战斗的火焰权能在海底根本烧不起来。
往好处想想，奥林匹斯山应该已经发现自己被掳走了。芙拉当时跟她在一起，她应该没事吧？如果波塞冬把芙拉怎么样了，就算是弟弟也要让他感受到做姐姐的久违的愤怒。
哼。
可是，奥林匹斯山的主人宙斯和赫斯提亚的其他兄弟姐妹不同，他们不是在一起长大的，赫斯提亚不觉得自己和宙斯之间的姐弟情谊有多深厚，所以……
不等等，在别的地方被掳走也就算了，在奥林匹斯山被掳走他还是要管管的吧？会管的吧？你会管的吧弟弟！
就算他冷心冷肺不管自己姐姐，阿尔，还有阿尔会来找她。赫拉也是，德墨忒尔，德墨忒尔……
嗯，嗯嗯。
德墨忒尔还是别知道这件事为妙。宙斯应该不会告诉他吧？
这对塑料姐弟的思维，微妙地重合在了一起。
还有一个问题。
……他们知道自己是在海底吗？
波塞冬看起来是迅速生米煮成熟饭的打算，这可不行啊，不行不行。要拖住他才行，能拖多久是多久。
如果自己能就此说服他就更好了，但波塞冬从小就很固执，长大了也没变，反而更让人头疼了。
想到这里，赫斯提亚给自己鼓了鼓劲，坐正严阵以待。
她被囚禁的房间很大，却是完全密闭的。一点没有海底宫殿的氛围，装潢很好看就是了。
在她的左脚腕上，有一根细铁链，把她的活动范围固定在床边。没错，只是一根细铁链而已。
波塞冬对他姐姐的战斗力可谓是一清二楚，只要凭她自己的力量不能逃走就够了，毕竟如果是别的神明来救她多粗的铁链都没用，连床带人直接扛起就能走。
可恶，瞧不起她！
-
波塞冬回到这个房间的时候，赫斯提亚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要没了。
姿容殊丽的海神在她身边坐下，苍白细长的手指浅浅插/入她的白发，漫不经心地梳理着。
要赫斯提亚来形容，波塞冬性格成长的方向实在是很奇怪，她现在感觉像是被一条艳美的海蛇爱抚着。
“——波塞冬！”赫斯提亚提高声音，严厉地叫他。
然后熟练地脑内剧场自我反省：你在干嘛这可不是说教！你这样谁会听你的啊！不对，除了德墨忒尔谁会听你的啊！
“咳。”
赫斯提亚悄悄地深呼吸，不想被发现她紧张。
然后温和地询问：
“波塞冬，和我缔结婚姻这种事，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再考虑一下。”
波塞冬笑眼看她有什么花样。
赫斯提亚见单身有望，略挺直了腰板正气十足：
“毕竟我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弟，你仔细想想，这真的是爱情吗？”
“姐姐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说这话的语气，好像还是那些睡前不舍的撒娇一般。本就容易心软的赫斯提亚，神情将要放松似的，垂下眼。
但是！油嘴滑舌，拐弯抹角，必是心怀不轨。
赫斯提亚警惕：“你可知这是在冒犯一位处女神的纯洁？”
波塞冬并不言语，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闭上了眼。
赫斯提亚也沉住气，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是她的人生准则，不代表她不懂得随机应变。
波塞冬性格一向强硬，还是先顺着他，等她脱身了再把这个坏弟弟教训一顿哼哼。
她双手搭在波塞冬的肩膀上，使点力支起自己的身体，叹息着，用嘴唇碰了碰弟弟光洁的额头。
波塞冬倏然睁开眼。
那是一双蓝色的眼睛，色泽瑰丽无比，是来自深海的宝藏中，两颗成色鲜活的蔚蓝宝石，华美而耀眼，注视那双眼睛的人却只能感受到属于海水的冰冷温度。
危险，却又遥远的眼神，使他的双眼仿佛氤氲着一层轻薄的寒雾，让人无法第一时间为那份美丽赞叹，连本应倒映在其中的，眼睛的主人所注视的赫斯提亚的身影，都似乎遥不可及。
-
被父神吞噬时，他刚刚出生，在这世界上最初的记忆，便是母亲瑞亚哀切、却又麻木的眼神。
等待他的，似乎是深渊。
那确实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遥遥下落，但是和想象中的不同，他被接住了。
他后来知道，接住他的是一双柔软而温暖的手。“柔软”、“温暖”，这两个词汇，都是后来手的主人教给他的。
紧接着，是悲伤的话语，和轻快的声音。
“弟弟，你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吗？”
他的姐姐赫斯提亚。
在父亲腹中的日子，非常奇妙。
他们中有一个困了，赫斯提亚就会宣布夜晚到来。
然后，说些故事给他们听，慢慢地将弟弟妹妹哄睡了。
他总是最后一个睡的。
“小人鱼松开颤抖的手，那把刀掉落进了海里。”
“最后，她吻了一下心爱的王子的额头。”
“现在太阳从海里升起来了。阳光柔和地、温暖地照在冰冷的泡沫上……”
“……波塞冬，是你还没有睡吗？”
他沉默着，感受到赫斯提亚摸索着来到他身前，抚摸着他的头发。
“然后呢？”
“然后？然后……没有了吧。到这里就结束了。德墨忒尔、赫拉、哈迪斯都睡着啦，不能再讲了。”
赫斯提亚像是愣了一下，回答。
他没有为小人鱼的结局升起什么激烈的情绪，抬起手，艰难地在黑暗中握住了赫斯提亚抚摸他发顶的手。
那时他怎么叫她？
“吻？是什么。”
他不太熟悉地，用舌尖描摹着这个词汇。
“姐姐？”
-
波塞冬感受着赫斯提亚的嘴唇，冰凉而干涩的纹理，在他的前额上轻轻碰了碰就掠过。
可他所感到的不再是濡慕和安心了，他太不满足。
“这是什么？这可不算。”
……他很喜欢那些遥远的，黑暗中的回忆。
“吻。”
像是一剂甜美的毒药，在他的怀中发着微弱的光。
而他是蛇。
为了能舔舐这剂毒药，去做一条蛇。
“给我一个吻，”
“赫斯提亚。”
现在他叫她什么？
——这些称呼又有什么分别呢。
波塞冬真的笑起来，唇角的变化轻而缓慢，却是快活的笑容。
他是怎样爱着姐姐，爱着赫斯提亚，种类从来就没变过。
他的野心，他的贪欲，他空虚的怀抱，他做过的，旖旎混乱的梦。
波塞冬倾身上前，被亲吻过的额头与赫斯提亚的额头相抵，盘踞在深海的，凶恶而艳美的海蛇伸出一截鲜红的舌尖，细细描过她的唇缝。
然后侵入。
他所期待的，他必须拥有的，想要，想要想要想要好想要——饥饿的、渴求吞噬的念头，还有爱，在他的胸腔内疯狂膨胀，犹如潮湿的，沾满沉重情感的火焰。
全部——全部都变成他此刻的索求，变成无望的对爱意的汲取。
他迫不及待地亲吻着她，抓着她的手，向下引导。
本想反抗的赫斯提亚反应过来她所碰到的，起立的部分是什么，立即整个僵硬住，开始无措地冒烟。
“我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弟，你仔细想想，这真的是爱情吗？”
她现在知道了。
赫斯提亚，完全理解了这一切。
爱的种类有很多。父爱，母爱，子女对父母的爱，兄弟姐妹之间对彼此的爱。是被责任所牵动的。
在此之外的是爱情，一个“情”字，便是在爱的层面上，多了谷欠望。
谷欠望。
她早该在波塞冬向自己求婚的时候就明白的，姐弟情谊什么的已经结束了！只是她这个笨蛋不甘心而已。
没错，从现在开始就不能再心软，哪怕是弟弟，波塞冬也和阿波罗一样，要划入敌人的范围！
……但现在怎么办？
虽然求生欲和单身欲让赫斯提亚迅速明白这时应该呼吸，可波塞冬，她的弟弟在和她接、接接接接吻啊！而且怎么还没停下来！
无礼！冒犯！放肆！狂妄！大不敬！
恋爱结婚什么的滚出她的世界！她要回家啊可恶！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啊！！！
赫斯提亚动都不敢动，无声尖叫，原地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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