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美女也想要
“我没有见过你。”
她拖着一副姣好的身躯,面容莫名的红润,却给人一种怪异的印象。
好像一只破旧的银船,被摧残得更加增添了凄美,却也不再出航。
挽留她,使她停泊的也并非鲜花与美景,而是……什么呢。
她僵硬地把手搭在腰上,低下头。褐色的头发垂落,发根湿漉漉的沾着黏腻的水汽。
她眼睛很大很美,无论如何看起来都像个少女,眼角沧桑而无用地耷拉着,尽力显出茫然与疲惫。
就是这样的女人,空荡荡地注视着坐在台阶上的老妇。
全身被颜色灰暗的长袍包裹,脸和头发也都遮得严严实实。——原先——是双手撑在身后,把胸脯微微支起的。
被搭了话,立即收敛一股子娇气的违和感,肢体有些僵硬地端正做好,驮着枯瘦的脊背。
但那兜帽下的,恐怕不会是一双混沌的眼睛。
她恍恍惚惚地想着,被老妇带着竟也流露出些许高贵的举止,温顺地弯下腰来。
“我在这里住了许多年。”说这话时,带着些自嘲的语气,“我想……我可能能帮的上您,如果您需要的话。”
“心中存有善意,一定要时时施为。”黑洞洞的袍中,发出一把子不自然的衰哑,“原先有的不会丢失,心灵的高贵会一直叠加。”
“……我不懂。”
“好孩子。”
即是夸奖,也是解释。
“——我?”
女子的语速缓慢,口齿清晰,却又如此吃力地辩解,
“我是个淫、dang的女人。”
“任何。任何从性别延伸出的贬义词都不应该存在。”
老妇有些急切,句尾抛起一阵清脆诚恳的幻音,又沙哑着沉淀下来。
“不要贬低自己,当心那是不公平的。”
“即使起因不公,终究是事实了。”
女子垂着眼回答。
“如果你想让我贬低你,承认你的缺陷使你安心——”
老妇沉闷地说着,慢慢地拒绝,
“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我不知道真相如何。……哼,我也不会听你的故事,你就带着疑惑走开吧。”
“可是。”
女子莫名地看着她,突然恍悟道:
“请告诉我,您的尊名。”
老妇垂在脸侧的兜帽晃了晃,没有抬头,但似乎是在看她。
“……”
无声的疑问。
“……怎么会有人类,不对他人的苦难感兴趣呢。”
她像是厌弃着什么,温顺地解释道。
然后轻轻别开脸。
“况且,您给人的感觉很年轻。”
“你的敬畏之心呢?”
老妇没有否认,冷淡地哼了一声,
“擅自猜测……我已经老得无可救药了。就是这样。”
女子怔了怔,不知不觉已经脱离了自暴自弃、行尸走肉的状态。嘴角浮现一点真正红润的笑意,抱怨似地道:
“敬畏之心……我么?很难了。您不想听,我却偏偏讲一下……呵呵。”
老妇没有责备,却也没有说什么。
“如果是您的话,就不会把这当做疯女人的妄想了吧。是的……是的……我曾经被天父拥抱过。”
“……这很寻常。停止吧,我不想再听了。”
老妇厌倦地嘟囔,把同外表不符的双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但是,已经说了五句话以上,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不然,就是无用的社交。”
莫名的期冀隐藏在底下,她冷硬地批判着。
“达那厄。我的名字是达那厄。”女子坦然地回答,“您很少被这样搭话呢。”
老妇:……
“你。”
原本就可以弯曲的脊背又更加弓起一瞬,若无其事地落了回去。
“和你儿子真像啊。”
“珀耳修斯。啊,您怎么见过他?若我们母子二人都能与您偶遇,未免太巧合了,您专程来寻找他吗?以及,应该是他像我才对。”
达那厄忧郁地说了一串,摇摇头,
“珀耳修斯,我的儿子才十岁。他现在却背负着什么使命吗?娱乐神明的使命?”
她似乎带着一点偏见和愤恨,可老妇——算啦就是赫斯提亚——也没有勇气纠正她。
话说,“也有好神哦比如说我,只有我”这种话纠正起来一点意义都没有,还有点自恋!
“他将来会成为英雄。”
赫斯提亚不知为何,说出来自己的猜测和想象,她很少这么不负责任。哪怕只是自己说的话。
“是什么。”
达那厄问,
“英雄是什么。”
若无其事地问框架这么大的问题,她根本就没办法解释啦!
“是,文明的花。代表的作物。”
“文明……什么……”
达那厄慢慢地不再说了。这大概是神明们用来概括什么的,傲慢的词汇。
赫斯提亚也不补充。她能否定释义,难道还能否定那些同僚们货真价实的傲慢?
一瞬间又沉默。
没有风,空气却鼓动着,渐渐膨胀起来。
可这份安静,汗淋淋而无声的一切,仿若凝固了一般,倔强地做一层隔膜。
达那厄做过太久不经世事的公主,常年接触的只是一个中年的侍女。她自己虽然也步入中年,却除了一种混沌和油然而生的悲伤,没有多出什么。
还有众所周知的赫斯提亚。
所以,就会这样。
在几句交谈后,失败的社交。
不过,被流放的公主一方面对理应更加高贵的女神,却没有对冷场的恐惧。
很镇定地思考着下一句该说些什么。然后思考太久了。
“原来神明都是这样的。”
她缓慢地说。
“你敢看不起我?……不,你好像没有这么说。不是的。我还可以稍微包容一下,但千万不要这样随便地对待其他神明。”
“死了就死了吧。”
达那厄无所谓地回答。
“只是死亡算是便宜你。小心生不如死啊。”
赫斯提亚无情地劝道。
又是一阵沉默。
“我也……不想再说下去了。我不知道如何结束一段对话,想必您也极度缺乏这种经验。”
她忽然道,
“谢谢您,刚才温柔地对待了我。这并不算什么。但。”
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那就当做怜悯吧。”
另一道声音悠然响起,褐发——好歹懂得模糊了面容——的少年走过来,笑眯眯地道,
“除此之外……算啦。”
神使偏头,秀丽的面孔蕴着灵动的光彩,
“您这不是做的挺好的嘛。相反,我可以算是失败了呢。”
“我都说了不行。太离谱了,不管怎么样。”
赫斯提亚拽着自己的袖子,气愤愤地回答,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得意洋洋:
“但是——没错,我有一个办法。虽然听起来不够厉害了,但只要能完成就是正确的。那个什么剑,直接交给达那厄好了。”
准备离去的女子抬起渐渐又失去了神采的眼,茫然地看着他们。
赫尔墨斯没有投给她任何一个视线,勾了勾唇角,动作夸张地鞠了个躬。
“当然。您难得有所建议,我可要好好珍惜才行。”
他拿出那把不知何时已经看起来非常厉害的剑,兴致勃勃地说着“为了您的心血来潮还有赠品哦”,拍了拍脚跟,莫名其妙地拎起一双凉鞋。
“您这个疑惑的表情真是美妙——我看不到?哈哈。其实这是活物来的,刚刚我让它生了一双。”
赫斯提亚瞪着少年脚上完美无损的飞鞋,直到一截白皙精致的脚踝被视线碰得发红,才满头问号地将视线移开。
“总而言之,当你觉得你儿子需要的时候,就交给他吧。”
“为什么。”
达那厄嗓音逐渐尖利起来,
“预言,又是预言吗?!”
“不是预言。”赫尔墨斯施舍了她一个眼神,“是命运。”
-
“你为何而来!区区……人类……不。不。宙斯的孩子不享受荣华富贵,为何要造访我等窄小的魔境?”
妖娆美艳的蛇发女子目眦欲裂,一双深色的魔眼在开裂的眼眶里挣扎。
她挡在那里,飞扬的蛇发后遮蔽着另外两个娇小的身影。
“我的母亲同当地的国王做了情人,他容不下渐渐长大的我。”
似乎还没完全长成,少年却已有了青年足壮的身躯。
他没有去看她,因为知晓那双眼睛能够将对视之人石化,便垂着眼从手中盾牌的反光里新奇地看她。
“我虽是天父的孩子,却不是神明。国王为了赶我走,让我带去你的头。母亲给了我神明赐予的宝物,刚好路上碰到另一位神明给了这副盾牌……反正我就来了。”
“神明!”
蛇发女妖魔眼亮起不祥的厉光,却没有激烈地大喊,呢喃着,
“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被流放到这里已经那么久了,事到如今才心血来潮的想处死我……甚至不亲自降临,派一个人类来羞辱我?为什么!”
她的声音并不刺耳,却莫名的凄厉。
“流放?”
他微怔,握紧了手中的剑,
“因为你是怪物吧?”
“……我是。”
女妖回答,一条条蛇拼成的头发爬在地面上,
“但又如何呢?我心中不再有可笑的怨恨了,只要能继续和姐姐们无所事事地住在这个无形之岛上,我就心满意足。……明明是这样。”
“如果你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被叫做怪物?我没有在怀疑你。我只是……”
他若有所思地支撑着盾牌,突然目光炯炯,看向那双石化的魔眼——
女妖下意识地避开了同他对视。
“我叫珀耳修斯。”
神赐的宝剑掉落在地,他伸出手。
“那么——”
“你还是处女之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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