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下一站总会来的反正
仿若诅咒的爱语。
赫斯提亚。
赫斯提亚。
-
轰鸣——
“最近，主神们都好忙碌啊。”
“嗯……灶女神殿下还好好待在宫殿里吧？”
“是吗？”
“是吧。”
“啊，阿波罗殿下！”
“阿、阿尔忒弥斯殿下……今日又是出去狩猎？”
金发金眼的少年顿了顿脚步，眼中璀璨的辉光撒向两位女神。
缓缓地，似乎要笑起来。
“先走。”
他身边的兄弟冷声道，拽住他的手。眸中新月缩成野兽一般形状。
双子神牵着彼此的手，十指相扣，空虚而缠绵。他们迅速地消失不见。
“……真的很忙。”
“什么啊！神明又不会死……光明神殿下，刚才想对我们做什么？他原来讨厌吵闹吗？”
“……”
“快，快走吧。”
从人间涌现出了许多英雄。
人类除了歌颂神明，还传唱他们的故事和名字。其中有些甚至没有神明的血脉，只是单纯的人类而已。
百花盛放一般的光荣景象，与之相对的，却是奥林匹斯山上越来越有压迫感的气氛。
已经很久都没有举办过宴会了。
中央的神殿，万神之王离开了他的王座，拽着仍为神后的赫拉的发，恼火地微笑着同她低语:
“那个地方不能随意触动。波塞冬已经坠入深海养伤了。”
“现在只能让她主动出来。你和德墨忒尔一起去试试吧……嗯？”
赫拉脸色苍白，眼神中跳着愤恨的火光，死死咬着嘴唇点头。
众侍女簇拥着这位白臂女神，来到奥林匹斯山上的荒僻之地。
“德墨忒尔。”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黑暗而温暖的地方，清凌凌地喊着自己的兄长。
可惜不会有回应。
“姐姐……”
但这个称呼一从口中吐露，荒凉的日影中便无声生长出一个扭曲的纤细身影。
发丝漆黑如墨，眼中荒芜而空洞的蓝色茫茫，看向这边，却没有被注视的感觉。
“姐姐，姐姐？”
只是念了念这个称呼，他颊边便泛起潮红，指尖浅浅地挑起鬓发，掠入自己的耳边。
“赫拉，姐姐现在就想见我吗？”
赫拉看着这个情态如同热恋中少女的长兄，从小到大，无论何时她都感到陌生。
“不，是你要见不到她了。”
隐约有碎裂的声音。
他无动于衷地微笑着，抬起手心，其中生长出一根麦穗。他拽住麦穗，拔出一柄镰刀。
众侍女恐惧地颤抖着身躯，围在天后身前。赫拉皱着眉，低声问:
“你还记得普罗米修斯吗？”
“记得？——我当然记得！”德墨忒尔抑制不住地尖笑，“那个该死的杂种……该死！”
“姐姐在外面碰到了他。她想起了我们的欺骗。”
赫拉后退一步，她说得也有点难受。
“是吗？姐姐……姐姐好可怜呀。”
他红着脸，神色恍惚地笑着。
“所以她不想见我……我见不到她……姐姐，姐姐……区区一个贱种……！”
“本来应该又忘记的，也确实……可她现在又离开了这里。”赫拉自然不如她姐姐那般擅长对付德墨忒尔，只有不停歇地说道，“我们知道姐姐去了哪里，可那个地方不能闯入，只能让姐姐自己出来。”
“是啊，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总是这样。”
德墨忒尔笑声渐渐低了，语气阴冷而诡异。
赫拉不甘心地又说:
“姐姐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你和我一起去尝试说动姐姐……姐姐或许心软了，就回来。”
“嗯，我最爱姐姐，姐姐也最爱我啦。”他忍耐着，高兴地质问，“在哪里？”
“在命运三女神的居所。”
德墨忒尔没有关于禁忌的概念，只是点了点头离开。
“跟上他！”
赫拉急促地说着，众侍女拖出辇车，使天后坐在上面朝同一方向驶去。
她在无人的地方，终于露出了焦躁的神色。
姐姐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没有任何私情的概念化身帮助她？
对姐姐的欺骗，明明她默许了，她视若不见。可如果……如果这是姐姐的愿望的话……
她想让姐姐自由，就像姐姐对她的希望那样。
可德墨忒尔不想。
隐藏在蕴含神秘的雾中，那个被封闭的溶洞今天又迎来了不受欢迎的客人。
双子神降落在此地，昳丽如幻梦的面容一模一样，此时连神情都相似，更增添了诡异的美感。
“如果要用蛮力的话，波塞冬已经失败了。”
阿波罗贴着他兄弟的耳，低语。
阿尔忒弥斯目光晦暗，除了焦躁的喜爱，似乎又带上了一些攀比的战意。
“如果我们合射的话，精度会更高，单一的破坏力不是他所能比。”
光明神轻声地继续说道。
“不过，行不行呢。”
无需多言，如日月交相辉映，如光影相接相融。
一者搭箭，一者挽弓——
溶洞里的女神抬了抬眼。
接着，便继续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
“所以这里是荒岛吗？”
阿尔戈号的船员们站上陌生的土地，疑惑地问道。
“不，还是有些人的……”
阿塔兰忒一指，众人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那里原来有一条河流。有这条河，再加上大海，即使土地荒凉，河边也还有一些聚落在。
“喂！”
伊阿宋特别有船长的自觉，朝河边一个洗衣的妇女挥手。
她站起来，揩了揩手，等到一行人走过来，微笑着问:
“哎呀，陌生人？”
“我们是路过此地的航海家。这是什么地方？”
船长大人颇有一种理直气壮的颐指气使，气派十足地回答，然后反问。
“航海家呀？”妇女高兴地说道，“这里是色雷斯国。”
“这地方竟然有个国家吗？！”
“哎？嗯，嗯。不过差不多都是大家在管自己的事吧。”
“没有国王吗？”
英雄们都露出稀奇的表情，唯有赫斯提亚察觉到一丝熟悉。
“不，还是有国王陛下的。你们见到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就住在那边的房子里。”
妇女抬起手臂一指，众人道谢，往那边过去。
“虽说比其他房子都华丽一点……国王竟然不住在宫殿里吗？”
“这地方比较荒凉，人也就这么点，没条件去修宫殿吧。”
“唔，到了。”
“有人吗？”
伊阿宋好歹是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一道虚弱至极的声音:
“有的……请进来吧，随便你们。”
这次除了赫拉克勒斯留守，其他人都下船了。一些英雄留在外面另一些人进入这国王居住的房子。
是一副挺诡异的景象。
装饰精致，在这岛上算是华丽的。漂亮的绒毯间，却瘫着一个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人。
那虚弱至极的声音，便是他发出的。
“我……大概知道你们是谁……远道而来……的勇者们……但我可不能坐起来同你们寒暄……除非你们扶我起来……”
赫斯提亚:“感觉他在说话就要晕过去了没关系吗？”
两个人把他扶起来，靠墙坐着。这位国王陛下瘦得不成人形，并且两颗眼珠虽还完好，却都成了一片灰色。他瞎了。
“这国王也太惨了吧？！”
伊阿宋没忍住，大叫道。
“喂，真没礼貌！”
“无所谓，随便你们。”
国王恹恹地道。
“我名为菲纽斯，的确是这色雷斯国的国王。如今这副残躯，可以说是我自作自受吧，但我可不会后悔……呃……”
“先别急着说话啊？感觉你就快要死掉了！”
“……没事，瞎了眼倒还好，主要是我太饿了。”
“饿了你倒是吃东西啊？你不是国王吗？”
菲纽斯冷笑道:
“你给我点吃的试试。”
伊阿宋犹疑地掏出一块面包，放在他面前。
紧接着——
“嘎！”
一只皮毛华丽的怪鸟破窗而入，一嘴叼走了面包。
“呃……”
菲纽斯的肚子又往下一垮，明明已经凸出骨头了。
“到底怎么回事？可恶啊那只鸟真是嚣张！”
菲纽斯缓缓突出一口废气，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一个随便而悲惨的故事:
他生来就是色雷斯国的国王，这里虽然不富足，却也能使居民温饱有余。
唯一一个问题就出在，他身上有神明的血脉，切不知为何拥有着预言的能力。
伊阿宋:哇塞。
赫斯提亚:真惨。
拥有预言能力的贤者，却去做了国王。还是一个挺好的国王。
于是，接下来的发展似乎也合乎情理。
他因为太多次泄露命运的走向，而被宙斯所惩罚。
失去了视力，神王还派出了一只名为哈耳庇厄的神鸟也就是刚刚那只怪鸟，只要有食物放到他面前，就会被哈耳庇厄夺去。
“那家伙怎么这么喜欢派鸟啊。”
赫斯提亚嘟囔。
“什么？”
“没什么。”
“你饿了多久了？”
阿塔兰忒不忍地询问。
“数不清，毕竟我有神明的血脉，到饿死不知还要多久。等饿死了一切就都好了……呃噗。”
“你是不是吐血了啊？！”
“他的脏器已经严重萎缩，差不多要坏掉了。”
阿斯克勒庇俄斯目光扫过菲纽斯蜷缩着的身体，判断道。
“这也太惨了……”
伊阿宋震惊道。
“你说了人家好多次惨啊？！”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帮帮他吧。”
众英雄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菲纽斯虽然目盲，却还有预言的能力，失去了眼神这种东西，还是露出了早有预料且莫名阴暗的表情。
“……你这家伙虽然惨，但还蛮让人不爽的呢。”
“什么？我好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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