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探监
顾粲语气平静:“她是怎么逃走的”
“886号……就是那个季若离她来探监，然后她们袭击了看守人员。”
“没用。”顾粲语气平静，但是却冷得瘆人。
下属直打哆嗦:“886有最先进的武器……”
“你们放她进来的时候为什么没仔细检查”
“她是……她的身份特别……你也知道没人敢惹她。”下属抹了抹汗，“我们已经派人去追捕她们了。”
顾粲看了眼兰愔:“不用了。”
“什么？”下属感到惊异，囚犯跑了哪有不追的道理。
“886背景强大，把这事和她背后的人说一下，怎么处理就不是咱们的事了。那个745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重罪，？不必去管了。”
“这……”下属觉得不合理，但还是服从了指令。
顾粲带着兰愔回到了办公室，兰愔小声问她:“745是尹寒星吗？”
顾粲点了点头。
“那886是谁？难道是季若离”
“是。”顾粲道，“之前我记忆混乱，险些把她当成游戏里的npc。不，游戏里那个应该也不是真的，是咱们意识的产物。”
“那……那个尹寒星也不是真的”
顾粲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很可能不是，祁洛才是真的。”
兰愔整理一下思绪，尹寒星应该在季若离的帮助下进入了游戏，也就是游戏里的祁洛，但兰愔没和她一起离开。
季若离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她带走尹寒星也算一件好事，以她的能力，应该可以保住尹寒星，两人今后可以过自由平静的日子。
至于她和顾粲，兰愔觉得只要顾粲在，她呆在监狱里也没什么关系。
“你放走了她们……”兰愔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放走她们”
顾粲愣了一下:“经历了游戏里的一切，我觉得除了你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她们想走，就走好了。我也并不希望尹寒星留在这里。”
“你这是在吃醋吗？”兰愔问。
“算是吧。”顾粲笑了笑，神情柔和了许多。
尹寒星能得到自由和爱情，兰愔觉得高兴。
在这个所谓的现实世界里，尹寒星和兰愔从小一起长大，连幼儿园都在一个班。
尹寒星从小就很调皮，时常欺负兰愔。由两家离得近，两人的家庭背景又都比较特殊，没有孩子愿意和她们一起玩，所以即使被欺负，兰愔也总是跟着她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尹寒星不再欺负她了，而且还不让别人欺负她。
兰愔误杀父亲之后，尹寒星和一个混混打架，下手太重，将对方打死。
到了监狱里，见了兰愔只是嘿嘿一笑，说:“哥哥终于可以进来陪你了。”
兰愔的眼眶稍稍有些湿润，顾粲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想她吗？”
兰愔摇摇头，又点点头。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又不想欺骗顾粲。
顾粲神色复杂地看了兰愔一眼:“你还喜欢她吗？”
兰愔摇摇头。
顾粲握紧她的手，轻轻说:“那就好。”
她小心翼翼的语气刺伤了兰愔，顾粲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现实与虚幻的交锋，爱与恨的交织。虚拟世界最终影响了现实。
兰愔爱上了顾粲，她不觉得后悔，可她对尹寒星隐隐有一种愧疚，就像背叛了她一样。
她和尹寒星自幼相识，关系亲近。很长时间以来，尹寒星是她唯一的朋友。
两人虽然没有在一起，但她们曾是最亲近的人。
可兰愔最终选择了顾粲——这个伤害过她的人。
顾粲轻轻揉了揉她的眉心:“别皱眉了，我看了也难受……”
兰愔感到一阵迷茫，她希望尹寒星真的可以过上自在快乐的生活，和季若离好好的。
至于顾粲，她会永远在她身边，像她曾许下的诺言——至死不渝，不离不弃。
“再过半个月就到你出狱的时间了。”顾粲缓缓地道。
兰愔愣了一下，她在虚拟世界呆得太久，早已忘记了现实中很多看似重要的事。
她被判了五年零六个月，没想到时间居然可以过得这么快。
仿佛她一直在做梦，光怪陆离的梦，一觉醒来，漫长的□□就要结束了。
也许她应该感谢顾粲，顾粲将她带进了游戏里也算丰富了她的精神生活。她没了身体上的自由，却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精神上的自由。
“我不知道我出去了还能做什么……”兰愔道。
她没入狱前是某间公司的文员，如今工作竞争激烈，像她这种没有突出技能且有前科的人找什么工作都不会容易。
她心心念念地回到现实，却发现现实的面目残忍可憎，只是生存，就要耗尽她全部的心力。
“不用担心，我养你。”顾粲道。
兰愔笑了笑:“我继续呆在监狱陪你”
“我外面有房子，你住进去吧，我每天都回去陪你。其实，我是因为你，才一直留在这里的。”
“这算是包养吗？”兰愔开玩笑，她发觉她和顾粲回到现实后关系开始变得微妙。
顾粲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不管怎样，我们都要一直在一起。”
兰愔点点头，她能感受到顾粲那细微的惶恐。
她想，她是不安稳，因为她们不美好的开始，因为她们在现实中有些畸形的关系。
有什么关系呢？她们是真正喜欢彼此的，不论过去如何，她们现在深爱着彼此。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没有兰愔预想中的种种波折，她顺利地离开了那个关押她五年半的牢笼。
顾粲亲自开车将兰愔送到她的寓所，兰愔原本以为顾粲就住在她那间“万能”的办公室里，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栋小洋楼似的别墅。
沉重的铁质大门紧闭着，大门两侧的梧桐落下干枯的叶片，随风打着旋，在一片秋衣中，这栋建筑显得更加寂寥。
兰愔无法想象顾粲独自住在这里的场景，一个人在一间这么大的房子里生活，难怪她情愿一直呆在监狱和囚犯作伴。
兰愔当初带进监狱的东西也被顾粲物归原主，兰愔甚至看到了五年前的老旧手机，如今的人们应该都用新的款式了。
兰愔的东西很少，顾粲对我别墅什么都不缺，来到顾粲的卧室。
整个卧室以蓝白灰的色调为主，给人一种“性冷淡”的感觉，看起来十分有格调。
“我帮你买了一些衣服你试试，如果有什么不够的，可以先穿我的。”
兰愔和顾粲的身材差别不是特别大，顾粲比兰愔高一点壮一些，但是她的衣服兰愔应该也能穿。
能穿心爱之人的衣服也是件很幸福的事，这可能也是男男情侣的一个巨大好处。
兰愔甚至怀疑顾粲是不是故意的，想弄出一点小情趣缓解两人之间的微妙的紧张气氛。
兰愔试了试顾粲卖给她的衬衫，惊异于竟然可以如此合适。
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和站在她身后的顾粲，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那天，顾粲和兰愔一起到超市买了菜，一起在厨房忙碌，一起共进烛光晚餐。
兰愔喝了很多杯红酒，终于有些熏熏然。
顾粲用老式唱片机放了一曲华尔兹舞曲，顾粲和兰愔在餐厅里翩翩起舞。
由于有些眩晕的原因，兰愔踩了顾粲好几脚。
夜景顾粲搂着她的腰，带着她旋转移动。
兰愔笑了起来，笑得很开怀。踩到顾粲的鞋面，昏昏沉沉地扑进顾粲的怀里。
兰愔抬起头来，捧着顾粲的脸，吻了上去。两人带着红酒的气息的唇不停纠缠，兰愔醉得更厉害了。
顾粲的吻带着凶狠的意味，兰愔的嘴唇被她咬得生疼，最终两人倒在床上……
第二天，兰愔醒来的时候，顾粲已经不在了。
桌上放着一张天蓝色的便签，上面是顾粲的字迹，意思是说她去上班了，给兰愔准备了早餐，让她记得吃。
兰愔来到餐厅，发现了热好的米粥，三明治，还有一杯牛奶。
兰愔正吃着，却听见一阵铃声。
兰愔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手机铃声，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了它响了，所以才会显得那么陌生。
兰愔把手机拿过来，看见来电显示着尹寒星的名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兰愔有些犹疑地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阿陌，是你吗？”
兰愔听着尹寒星的声音感到恍若隔世。这声音是她在虚拟世界也听到过的，可是那个不是尹寒星，那只是她和顾粲意识的虚像。
兰愔静静地听着尹寒星的声音，拿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
“阿陌，你在吗？”尹寒星的语气有些担忧。
“我在。”兰愔答。
“霞飞路左岸咖啡馆，”尹寒星报出一个地址，“我在那等你。”
她的语气透着兴奋和急切:“你一定要过来，我想见见你，马上过来。”
兰愔犹疑片刻，说:“好。”
兰愔换好出门穿的衣服，发现外面气温骤降，顾粲给她买的外套有些薄，兰愔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顾粲的大衣穿在身上，略微有些宽松，但还算合适，看起来居然很不错。
左岸咖啡馆……
兰愔在没入狱的时候和尹寒星去过一次，那个时候她们还是两个贫穷的少年，能吃饱饭就算不错了，从来没想过要去咖啡馆。
那是一个傍晚，繁星初上，路灯刚刚被点燃，兰愔和尹寒星路过那家咖啡馆。
兰愔从那通明的橱窗望去，被里面星星点点的灯光给吸引了，那是像星子一般的灯光，一颗一颗垂在橱窗边。
“想去吗？”尹寒星问。
兰愔点点头:“里面的灯很好看，但是一定很贵。”
顾粲咧嘴一笑:“哪天我带你去。”
兰愔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没太在意，没想到兰愔生日的那天，尹寒星真的带她去了这家咖啡馆还点了几样价格不菲的甜点。
带着对往事的回忆兰愔打车来到来到了左岸咖啡馆，顾粲很体贴地给兰愔留下了一叠钞票，还有一张银行卡，兰愔不用想也知道密码是她的生日。
兰愔觉得有点好笑，顾粲这像是为她的私奔作准备一样。
兰愔走近咖啡馆便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尹寒星，那是她们当年第一次来坐的位置。
兰愔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她们还是当初的少年，怀着迈入梦中神殿的心情迈进这家咖啡馆。
尹寒星也看见了她，对她招招手，眼里的欣喜不言而喻。
兰愔微笑着走近她，刚到桌边就被她紧紧地抱住，力气大到要将兰愔勒紧身体。
兰愔挣扎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好安抚似地拍拍她的背。
她不知道着一幕，都被窗外的另一个尽收眼底。
尹寒星抱了好久才放开兰愔，兰愔发现她的眼眶泛红，错愕之余感慨万千。
无论怎样，尹寒星都是惦念着她的，即便是她在虚拟世界中没有选择她。
兰愔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种惦念，所以她面对着尹寒星总有一些愧疚。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良久，尹寒星才说:“阿陌，你瘦了。”
兰愔微微一笑:“你也瘦了。”
兰愔说的是实话，尹寒星确实憔悴了很多，她已不再是那个她记忆中张扬乖戾的少年，时间没有完全磨平她的棱角，却给她添上了秋日般的萧瑟落寞。
兰愔望着她，忽然想起虚拟世界的尹寒星来，那个尹寒星永远保持着少年时期的模样，如今这两个尹寒星在她脑海里重合，兰愔只觉悲从中来，几欲落泪。
尹寒星，顾粲，还有她自己，这么多年来，虚拟世界中的纠葛，现实世界的纠缠，时光若水，她们像几尾渺小的游鱼，聚合离散，也许哪一天就会永远的失散……
那一刻，兰愔希望尹寒星能幸福，不，她甚至希望她遇到的所有人都能幸福……
尹寒星看着兰愔悲伤神情，挤出一个微笑，叫来服务生点了几样甜点。
兰愔惊异，她点的甜点竟然都和当年一样。
在兰愔的印象里，尹寒星算不上一个特别心细的人，最起码不会细心到这个程度。
看着兰愔惊讶的表情，尹寒星笑得很开怀:“怎么样？我记性不错吧？”
她指着桌上的奶黄色甜点:“我还记得你说很喜欢这个柠檬奶油卷。”
兰愔笑了笑:“谢谢。”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尹寒星说“谢谢”，谢什么？
谢她的记得，谢她当年的陪伴，谢她在为难中的不离不弃。
尹寒星拿起纸巾探向兰愔的脸颊，兰愔才知道自己哭了。
“还是那么爱哭。”尹寒星帮她把眼泪擦拭掉。
两人说了很多当年的事情，还有一些入狱后的事情。
终于，到了那个谁也绕不过的话题。
“你决定跟着顾粲了吗？”尹寒星艰难地开口。
气氛随着这句话凝结成冰。
“嗯。”兰愔点点头，对尹寒星的感激和愧疚无法冲淡她对顾粲的感情。
尹寒星控制着自己不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来，她曾经安慰自己，那个什么游戏世界都是假的，兰愔一旦从游戏里出来就会幡然醒悟，知道她才是可依靠的人，顾粲只会伤害她。
兰愔看似不温不火其实坚定的回答，让她的心坠入了谷底。
两人僵持了许久，尹寒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复下来:“顾粲创造了那种可怕的游戏，那种和现实生活极为相近的全息游戏。她拿囚犯做实验，我和745……也就是季若离也进去过几次，后来她就不再拿我们做实验了。她很喜欢和你一起进入游戏，我不知道你们在游戏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只是游戏。”
兰愔点点头:“可我在游戏里的时间太长了，我已经没办法仅仅把它当做游戏。而且，就算游戏是假的，但顾粲是真的。”
“你是在游戏里喜欢上她的，对吧？”尹寒星说出这句话心里一阵刺痛，她多么希望兰愔否定她的说服。
可兰愔还是点点头。
“你需要分清虚拟和现实。”
“可顾粲是真的，无论是在游戏中的她，还是现在的她，都是真的。我们拥有共同的记忆，一起经历过种种危难……”
“那我呢？”尹寒星的语气冷了下来。
“那我呢”尹寒星重复，此时她心如刀绞。“你忘了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时光了吗？你忘了我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些苦那些难了吗？”
“对不起，”兰愔试图保持冷静，“我们始终都是朋友。”
兰愔直视她的双眼:“你始终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朋友？”尹寒星冷笑，控制住把咖啡摔在地上的冲动。“我并不仅仅想做你的朋友！”
她忍不住提高音量:“顾粲的位置是我的，我应该站在你身边！”
兰愔的心情沉重起来，事情比她想象她要糟糕，尹寒星的心并没有完全放在季若离身上。
“那季若离呢？”兰愔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挑衅意味。
尹寒星微怔，神色变了变:“我是为了你……为了早日见你。你已经可以出狱了，可我却要再等两年，我害怕……所以才会找她帮忙。”
季若离背后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这一点从尹寒星越狱后还能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可以看出来。
兰愔一时语塞，她觉得此时无论问什么问题都不恰当。
“你们……”兰愔无法直接窥探两人的关系，只好采取一种委婉的说法。“我以为你喜欢她。”
“我……我喜欢你。”尹寒星的语气很认真，“一直都是。”
这样一来，兰愔成了那个“变节”的人。
“也许你也喜欢季若离呢”兰愔忍不住脱口而出，她没办法忘记在虚拟世界中的那个尹寒星和季若离。
她们爱得那么深刻，不输于兰愔和顾粲。
兰愔的话让尹寒星心头一紧，声音不由抬高:“我说了我只是在利用她，各取所需罢了，我并不喜欢她！”
兰愔被她吓了一跳，轻声道歉后，试着向她解释:“在虚拟世界里，也有你和季若离，你们很相爱，所以我才会这样说……”
尹寒星冷静了一些，语调依旧有些激动:“兰愔你明白吗？虚拟就是虚拟，她和现实再像，也是虚拟。你所看到的我不是真正的我，季若离也不是真正的季若离。现实世界中我们不是什么相爱的伴侣你懂吗？”
兰愔点点头，道理她当然都懂，可是虚拟世界中的季若离和尹寒星给她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她甚至觉得现实生活中的尹寒星有些失真。
“你看到的可能只是你自己意识层面的东西，顾粲的游戏之所以可怕，不是它太过逼真，而是她的内容都取决于你的意识和潜意识，它们是你内心深处的东西。”尹寒星的语气平静下来，可她的脸色依旧十分阴沉，“所以，我和季若离在一起是你内心深处的愿望吗？”
兰愔下意识地摇头，她感到一阵恐慌，她知道尹寒星是真的生气了。
尹寒星扯了扯嘴角，笑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还是说，你潜意识里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个斯德哥摩综合征患者，会深深爱上伤害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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