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家猫与大树（下）
这之后，莫思故照旧是利用周末的半天假期往剧院里跑，就为了和姜自说上几十分钟的话，运气不好遇上姜自的演出，便坐在剧院一直为他保留的座位上欣赏剧目，虽然更多是欣赏姜自。
就这么又过了一两个月，姜自知道，莫思故的生日快到了。
那天莫思故还和以前一样，坐在椅子上，姜自也一如平常，走过来拿走了他手上的化妆刷。但这回似乎有一种奇妙的氛围，将二人的话语往后推了又推，一直过了好久，莫思故才勉强张开了嘴。
“我爸给我买了一个公寓，他说我哥十八的时候给他买了，所以也要给我买一个。”
姜自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正好学校放月假，所以我打算请朋友去我新家玩一玩，会从下午五点一直到晚上十点。”
莫思故他们学校的月假一般会放个两天半，而且这回正巧，他生日就在放月假的第一天。至于晚上十点这个时间段，或许是高中生家长们能接受的最迟的门禁吧，姜自没说话，只是在心里这么琢磨着。
“这是我家的地址，如果要来的话，记得带礼物。”
这句话说得犹犹豫豫，并没有莫思故的风格，姜自也没有和以前一样去拆台，俩人就这么陷入了沉默。一直到莫思故不得不离开，二人都没有再开口，莫思故也不知道姜自究竟会不会来。
五点，六点，七点，八点，十点。
送走了最后一个朋友，莫思故还是没看到姜自的人。他突然有种挫败感，他还以为他可以在成年的当天收获一个男朋友呢。
莫思故躺倒在沙发中，这个公寓不小，即使叫十五个人来开派对都绰绰有余，他老爹似乎是打听了年轻孩子喜欢的一切东西，电子产品，游戏机，手办都已经整齐归类摆放好了，像是这房子诞生出来就是为了让莫思故住的一样完美。
当然如果现在姜自能在的话，他会更开心一些。莫思故给老爹发了好几个他平常不会用的可可爱爱表情包，然后继续躺在沙发上。
手机响了一声，莫思故还以为他老爹让他早点睡，刚想回复，却发现来消息的人是姜自，不是语音，不是文字，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定位信息。唯一不普通的或许是，这个定位是莫思故的新家。
“我好像说过只玩到晚上十点。”
莫思故开门前做了得有一分钟表情管理，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耐烦一些，可以瞪着门外两手空空的姜自。
“十点结束的活动，我十点半来不是很合理吗？”
？合理吗？莫思故显然没转过这个弯，只不过等他靠着门框思考的时候，姜自已经从他身边擦过，并且带上了门关上了灯。
即使是突然陷入了黑暗，莫思故也感受到姜自关灯的一瞬间，将整个身子压了过来。
“我不这会儿过来，难道陪你的朋友们过家家吗？”
兴许是姜自确实在年龄上要比莫思故大上个几岁，所以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并没有什么违和感，相反还让莫思故有些兴奋，虽然他没什么实际经验，但他看过很多小作文，一般这种黑暗的房间，靠近的呼吸，最后都会发生点什么的。
“但你这会儿过来能干嘛啊，先说好我可不能打乱我高中生活的作息啊。”
姜自听着莫思故的话，即使已经这么黑了，但他还是能在脑中描绘出莫思故的样子，估计又是一副兴奋与贱兮兮共存的样子。
“我来让你干些金主该干的事情。”
明明只有两个人，姜自却偏要像被人群包围的样子，仔仔细细贴在莫思故的耳边，然后一字一顿地提醒着他，自己当初许下过什么承诺。
“你来只是因为我是你的金主吗？”
其实答案很明显，不是。姜自来的时间点很巧妙，按莫思故的作息来算，十点结束的聚会，十一点的数羊时间，十点半，将好卡在朋友与床伴之间。
虽然在之后提起这件事时，姜自坚持说自己是十点才决定要去莫思故家的，十点半纯属偶然，但在当时，莫思故知道眼前这个人至少是为自己而来的。
“小金主，如果我真的干点什么，真正的金主会封杀我吗？”
真正的金主，指的是莫思故的老爹，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在他手下吃饭的，要是被他老人家发现自己和他小儿子这件事，可能怎么死的姜自都不会知道吧。
“你觉得我每周跑去剧院找你这事儿还没做到人尽皆知吗？”
自己儿子天天去剧院找男演员说话说了快一年了，莫思故爷爷都快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他爹能不知道？莫思故忍不住笑了一声，姜自也笑起来，他承认，他好像确实犯了傻。
“所以我的礼物呢？”
床上陷落出两个人的形状的时候，莫思故像是想起些什么，向姜自扬起了头，明明是大户人家，偏要做出小人得志的样子。
姜自脱去外套，露出里面的衬衣，以及一个挂在脖子上的蝴蝶结。
“你要自己拆吗？”姜自引着莫思故的手，慢慢让蝴蝶结没了形状。
不过为了照顾莫思故的作息，他们俩那晚只是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干。但到了第二天俩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以莫思故摸姜自的脸为开端，俩人亲了个爽。
“那你俩为啥要分手啊。”牧青听完莫思故的讲述有些疑惑，他隐约记得，莫思故曾经说过要和姜自复合的事情。
“原因还挺老套的，他妈妈找到我，说和我在一起会影响到姜自的前途，如果我继续缠着姜自，她就要去剧院和我的学校去闹，闹到我爸不得不支付一大笔钱来摆平的地步。”
“其实我还好，但那时姜自刚拿到一个男主角，我确实不想影响他，所以我立马就消失了，连分手都没提就离开了，包括他妈这件事儿他都是最近才知道的，我估计当时姜自都要恨死我了。”
的确，被掰弯了又被踹了，要是是莫思故，直接就杀到别人家去了。
“可现在你不怕那个阿姨来闹吗？”牧青又问了一句。
“那人九月份的时候改嫁给了一个巨有钱的老头，有钱到这辈子都花不完，然后就扔下姜自跑国外去了，电话现在还打不通呢。”
莫思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浮现着极深的厌恶，他一开始还真以为那阿姨是为了姜自才来找的自己，结果不过是看着姜自起来了怕自己影响她捞钱，等有了新的钱袋子就可以像扔垃圾一样把姜自扔下的一个人。
“哎，没事，现在不都好好的了，姜自也知道原委了吗。不过要是我是姜自，估计我会很难和别人复合，不会觉得心里过不去吗？”
牧青一边走上前安抚着莫思故，一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在牧青看来，分手与复合和背叛与原谅的差别并不大，所以，在他看过的所有影视也好小说也好，他一直都是不太能理解分手后还能复合这件事儿的。
“我这么给你比喻吧，陈衔，因为一些事儿逼不得已消失了，和你一下就没了联系，但是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你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你也知道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你，你舍得拒绝他吗？”
“我舍不得，因为我的的确确喜欢姜自，姜自也舍不得，因为他也的的确确喜欢我。你得明白能重归于好的关系一定是双方都希望重归于好才能够成立的。”
自问自答的话语盖过了牧青的沉默，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沉重起来，陈衔看着牧青还放在莫思故肩上的手，看着他像是不经意滑过自己的眼神，决定起身活跃一下气氛。
“你是不是富二代啊。”
兴许是因为今晚陈衔几乎没说过话，所以这个问题一出现，就显得陈衔完全没有听进去任何东西，只记住了一个莫思故家有个剧院以及莫思故的生日礼物是一间公寓这件事儿。
然后很自然的，莫思故又开始拖着椅子满宿舍地追着陈衔走动起来，直到陈衔不得不答应写一遍五百字的听后感，这一晚才终于迎来了熄灯的时刻。
好不容易躺下，准备入睡时，陈衔又忽然想起来了莫思故和牧青的对话，尽管有这个心理准备，但他没预料到的是，莫思故的自问自答，要比牧青的沉默让他难受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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