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藜麦秋葵煎饼
秋天就在人们不经意间悄然过去，好像天气一下子就转凉了，顾博衍出门的时候早已经穿上了羊毛大衣才能不感觉到冷，但是这样的冷不单是外面的风扫过时候停留住的温度，更多的是心里的那种寒意。
站在华瑾中国分部的门口，那种由内向外的冷冽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僵硬又刻板。当初那个熟悉的环境，现在变得极其的陌生，听说在新董事长上任的时候，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大兴装修，无论是办公室还是外观都做了很大的调整。
外人看是为了增加员工的工作兴致，可是顾博衍明白，是夏旷达在把属于顾家的一切都销毁殆尽，不留下一丝的痕迹。曾经楼道里种植的绿色植物现在通通消失了，变成一个个大型古董瓶，虽然不知道真假，可是气派是做足了。
他现在作为一个小股东，想要见到董事长必须的通传，这让他想到了傅攸宁曾经看过的古装电视剧里见皇上一面有多难，即使自己是来质问他的，也只能等，无尽的等着，不然就会是永远不得踏入这里。
母亲曾经也是这样吗？他在心里问了一遍，可好像答案是否定的，虽然宋虹倩不苟言笑，可是却从来不拿架子，对于事情是严谨却从不在人身上刻薄计较。
“顾先生，董事长有请。”一个木讷的秘书站在他的面前，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像极了一个木偶似的。
顾博衍起身看了一下时间，果然架子很大，等了一整个上午，差点连自己为什么来这里都忘记了。
“顾先生，董事长说他这个人爱干净，希望你能把鞋子脱了。”现在秘书连声音都像木偶了。
“你说什么？”顾博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秘书转过来露出了一个极其虚假的表情，也没有再说话，就是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然后就停在半路，等着他进行动作。
顾博衍心里怒，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忍一时风平浪静，蹲下来将自己的皮鞋脱了下来，用一只手提着，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夏旷达正在和一群女人嬉笑着，更像是电视剧里的情节了，左右拥抱的模样，跟他从前认识那个夏叔早就判若两人了。现在这个像极了猥琐肮脏的中年大叔，还是一个满脑子坏心思的大叔。
“夏董事长好气派啊，上一次我小叔来，你让人把他扔了出去，这次我来就让脱鞋，真想不到下次又会有什么花招。”
“小少爷，你说笑了，只不过是这些姑娘娇嫩，受不得外面的尘土飞扬，才让你脱鞋的，我替她们向你道歉。”夏旷达还是习惯虚假的称呼他为小少爷，而自己早就叫不出他那一声夏叔了。
顾博衍自己寻了一个位置坐下，“你这里到底是办公室还是花柳巷，我竟有些认不出来了。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看到你沉迷女色，真是开了眼界啊。”
“哪里的话。”原本夏旷达以为他会是那种兴冲冲愤怒的模样冲进来，可是这个人终究是值得一战的高手，竟然有些不好面对，打发走了身边围着的女人，他站了起来。
“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夏旷达询问着，但是自己是明白的。
“我母亲去世了。这件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吗？”顾博衍淡淡的口气，亦是在掩藏心里的悲痛，亦是不想让他看出什么。
夏旷达忽然一下子瘫软的退后了两步，“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眼睛里立马流出了眼泪，好像真真是沉浸在悲痛里了一样。
“新闻上早就出了报道，你现在又在这里演什么？不过夏董事长真是好演技啊，骗了我们全家那么多年，竟然一点也没有被识破，是我们太傻，还是你太精明。”顾博衍表情复杂。
“哈哈，我这多少有点即兴发挥了。怎么说也是照顾了我十五年的人，是有感情的。”夏旷达轻轻的摸干眼泪，好像刚刚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顾博衍很是不在意的说了一句，“既然是照顾了你十五年的人，你又是怎么忍心将她毒死的。”
“小少爷这话可就冤枉了啊。我知道董事长去世了，可是新闻里写的是病逝啊，并没有说有什么杀人凶手。你这不能平白无故的泼脏水啊。”
“警方的尸检报告显示，我母亲应该是长期服用胰岛素所以才造成的低血糖，出事的这一天，王婶的儿子出车祸，疗养院的监控被破坏，美国的私人医生和营养师双双消失，大概可以算是一次完美的计划了。”
顾博衍不管他的表情，自顾的分析着，“你应该是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母亲的病情，然后提议她请来了专门的营养师，每天在我母亲的饭菜里下胰岛素，因为这样的东西其实算不得毒药，顶多是一个保健品罢了，然后你又收买了医生，让他每一年的体检报告都做的完完美美，一切丝毫没有人察觉，当天你去过现场，所以你故意找人破坏了监控，又调离了王婶，为的就是激怒我母亲让她犯病，又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看着她等死。”说出最后两个字确实不容易。
夏旷达的表情有一丝丝的抽搐，但是稍纵即逝，不惹人察觉。
“可是你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我在现场发现了什么吧？我发现了一根吃剩的巧克力。”顾博衍的表情得意了起来。
“上面的指纹我已经交给警方了，如果我能采集到你的进行比对，你觉得结果会是怎么样呢？我很好奇啊。”顾博衍今天不是来做采集的，因为断定了这个人不会给，而是来故意威胁他的。只有人受到了威胁，自然容易漏出破绽。
夏旷达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小少爷，你说的这些好像这的是无可挑剔啊，可是我都不明白，所以我当然是不能给你我的指纹了。”
“我知道，就当我刚刚说的那些全是我自己的猜测好了，不过我今天来还偶遇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顾博衍拿出手里的一份文件。
“这是？”夏旷达接过来看见标题就明了了。
“之前总部的调令，我依旧是非执行董事长，虽然丢掉了继承人的位置，可是我却没有辞职，所以这个调令依然有效。可能你是算漏了吧。”
夏旷达把手里的资料撕了个细碎，烦透了眼前的人，不止威胁他现在还有权利来监管他，愤怒的眼睛里又忽然柔软了起来，嘴上露出习惯的亲和微笑，“小少爷，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监督，但是恐怕你也是无能为力的。”
“什么意思？”
“大不了就好好待在这个位置上，什么也不干，照样是赚钱的，你不就无话可说了，可是从前的那些坏事你还是拿我没有办法，你说气不气人？哈哈哈。”
顾博衍料到了他会被自己激怒，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然为了明哲保身可以保全华瑾，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这样一来，自己似乎争取了更多的时间来收集指控他的证据。
“夏董事长，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顾博衍提着鞋出了门，门口回头又补充了一句，“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不要再办公室里看见那么多女人了，不然下次的股东大会上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替你保密。”这句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回到私房菜馆，虽然是争取到了一些权利，可是顾博衍却丝毫开心不起来，明明跟母亲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多半是因为血浓于水，所以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孤单，无依无靠，不仅处处都充斥着危险，而且好想想法设法的替她查明真相。
“你回来了。”傅攸宁想着他去见夏旷达即使回来有天大的好消息，人依旧不会开心，果然，料想的一点没错，所以她早早就准备好了啤酒和藜麦秋葵煎饼，还有各式各样的小菜。
“恩，攸宁，对不起啊，我没有胃口。”顾博衍上来只是接她离开的，并不打算吃什么。
被人一把拉住了，“我知道你没有胃口，所以今天准备的全是下酒菜，我陪你喝个痛快。你知道酒精这个东西是很有魔力的。”
这句话倒是让他起了反应，乖乖的坐在了椅子上，起来就是一罐啤酒下肚，可能是因为渴了，可能是因为愁绪在心中郁郁不能结。
傅攸宁安静的陪在他的身边，不时给他加点菜，看着他吃下去才罢休，“来，我敬你。”
“今天我去找了夏旷达，事情算是比较成功，他后续一定会有动作的。”顾博衍说完一句交代，再次抬起酒罐，又是喝了一干二净。
“那是好消息啊，应该庆祝。”傅攸宁也举起酒，但是轻轻地喝一口，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他醉一些，卸掉一点防备，好好的发泄一下心里的苦楚。
看着他一罐接一罐，喝的好像不是酒，是一滴滴的眼泪，又苦涩又咸湿。终于有些不清醒的时候，他两只手蒙住了脸，肩膀微微抖动，能听见吸鼻涕的声音。
“我对不起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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