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桥流水
闻人高呼沈舟在这里,山匪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那边追去,谁先抓到沈舟,谁就会得到头儿的奖赏,没人不愿意的。
到那里时,只见那呼叫的人就手里抓着一个黑衣蒙面人的衣襟在那等着,还洋洋得意的等待奖赏。
黑衣人一动不动,那追过来的山匪中一名见过沈舟的小头目上前扯下蒙面的巾布,哪是沈舟,是不知那个倒霉蛋的刺客受伤昏迷在这里,只知沈舟重伤,倒是混淆了视听。
小头目狠狠地踢了那呼唤的人一脚,勃然大怒:“他娘的,追!”
因为山匪的耽搁,倒给了苏晚桥足够的时间,小小的人驮着沈舟沉重的身体逃往那个连山匪都不敢进入的山谷中。
山谷奇花异草遍地都是,却也是毒花毒草的胜地,想要进去,非神医莫闯。
不知身世的隐居者雪娘和她的药童子洺安并是这药谷的主人,日日与草木打交道,既合了自己喜好又落得清闲无人敢扰。
苏晚桥同洺安一起将沈舟带回药谷,虽然知道事成与否还得看雪娘的,但那里是唯一可躲的地方了。
毒谷深处,古木参天,遍地花草,空气中弥漫着大自然的清香,清鲜养神。
几栋木屋建在几棵古木中间,高吊脚屋与屋间桥廊相连,木屋的下方是圈养的山野,屋子的周围用篱笆围出了一块很大的空地当院子。
院子中种着些瓜果蔬菜,也有几处培育稀珍药草的药坛,连北方这土壤气候根本种不出来的果树硬是种了几棵,虽然从未见过开花结果。
圈养山野的篱笆边,一名身穿雪白宽松羽织华服的女子正悠闲地喂着家.禽。
轻身依偎着篱笆,一头银发松松绑住发尾垂在背后,修长玉手抓着的仿佛不是菜叶子而是翡翠,有着仙人的身姿气质,清雅脱凡
“小桥,我说过,不收留外人。”
人还未到院中,她已经闻到了气味,小桥、洺安和浑身血腥味的陌生男人。
苏晚桥背着沈舟来到雪娘身后,将人轻轻放下,沉默地跪坐下来,抱着沈舟,手按着他流血的伤口。
她知道啊,她知道毒谷从来不欢迎外人,从不收留人,她自己就是啊,如果不是当初洺安把昏迷不醒的她拖回毒谷,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求雪娘救她,估计早就化做尸骨,露骨深山了。
可是,沈舟绝不能死。
苏晚桥第一次低头求人,她有些苦笑,她是不愿意让雪娘为难的,毕竟雪娘当初救了她还一直收留她,就像半个亲人。
“雪娘,求你救他吧。他是我认识的人,我愿意付出所有代价,求你救救他,我保证,他伤好就会离开毒谷,不会给毒谷带来麻烦。”
脸上冰凉,抬手轻拭,竟是留了泪。
洺安见雪娘没有回应,以为她还是不同意,气鼓鼓地也跪下了,自从求她救苏晚桥后,又一次一哭二闹三上吊:“阿娘!你就救救他吧!小桥姐姐认识的人一定不是坏人。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雪娘原本因为小桥第一次求她心里已经答应了,却又听洺安说这些话,自家儿子两次都为不认识的人对她哭闹,她那个心情……瓦凉瓦凉的,半大孩子就是太单纯。
雪娘睨了他一眼:“谁告诉你认识的人就是好人?小兔崽子还敢威胁我。”
话虽如此,却转身去了药房。
苏晚桥和洺安相视一笑。
雪娘就是嘴上不留人。
沈舟被放在铺着软被的木地板上,伤口已经包扎,但发了高烧昏迷不醒。
苏晚桥和洺安跪坐在一旁照看他,一个换降温的湿毛巾,一个帮他擦流出来的汗,毒随着汗被排出来了。
雪娘收拾好药草站了起来,看着这两个担忧的人,状似不关心地说:“毒解了一半,剩下的喝几天药就排出来了,死不了的,本身就是个强大的,瞧你们那样……今天炖.鸡汤,一个来搭把手。”
说完拉开滑动木门,踩着木屐嗒嗒的走了。
“嘻嘻,阿娘说话总是心口不一。”洺安回头贼贼地笑。
苏晚桥也笑了,拍了拍他的头就要站起来去帮雪娘炖汤:“我去搭把手,你帮姐姐照看好他。”
小孩儿却自告奋勇地先他站起来:“我去帮阿娘,姐姐来看。”
然后就跑出去了。
雪娘养的野.禽,那可是人间美味,天然大补,轻易不杀。用药草叶子养的野味,比吃人参燕窝等贵重补品还滋补。
明的不说出口,分明却是为沈舟炖的。
雪娘心地是良善的,就是毒舌,总是攻击人,对外人确实从不施救与世隔绝地过着,但她自己配制救人的药也让苏晚桥到县城免费分送。
屋里就剩下昏迷的沈舟和苏晚桥。
苏晚桥一身淡蓝羽织华服,宽襟松袖,和雪娘的服饰一样,羽织华服是古老的服饰了。长而黑的头发也松垮地用红绳绑着发尾垂在身后,长得清新淡雅,纯净灵气,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不似雪娘的仙美,也不是倾城绝世的美人,她像大自然一样清新让人心旷神怡,忍不住靠近,就像投身大自然一样。
换了湿布,又擦了擦脸上的汗,伸手轻轻地抚摸沉睡中紧皱的眉头,将黏在在脸上的发服帖地顺好。
这个人啊,是绝对不可以出事的。
沈舟,字卫泽,是守卫东方大泽的意思。东华也叫东方大泽,是民间外族对这块土地的俗称,因为东华这块国土,在原始时代,从大泽这条河开始发源。
东华的魂东华的神,守四方平安,是百万民众的精神依靠。
他是百姓的儿子,国家的儿子,身负重责,坚守长城,绝不允许外族的铁蹄踏进长城半步,绝不允许守护的疆土民不聊生。
这样一个人,仅十九岁,十二披甲,七年戎马,比任何人都值得让人敬畏。
“你要赶快好起来啊,长城在等你回来。”
她轻声说道。
梦里,头沉重万分,身体一丝力气都提不起,但能听到一个轻柔的身音在旁边说着什么,一双温软的手抚摸着脸庞。
是被救了。
想睁眼看看是谁,却睁不开。
只能暗想,等痊愈了,一定要看看,看她是谁。
日子飞快地过了三日,谷外山匪和许多的沈家军的人打了起来,而沈舟身体日渐好转,毒散了很多,伤口却没有好,人也还烧着,醒过一次,只有洺安在,喝了鸡汤又沉睡了。
第四日,苏晚桥出谷打猎,因为雪娘说为了她带回来的人,养的野味在急剧减少。昏迷的人喂不了肉,只喂了汤,肉归她和洺安了。
再不添补添补,等到沈舟伤好,估计她养的连自己都不舍得吃的得被杀光。
雪娘还打着算盘,沈舟的治疗费要用一百只野山鸡崽来付。
这深山里出的鸡,难遇难抓,还要一百只,只能说,这是她说说而已。
洺安跪坐在一旁照看他。
多日的观察发现他并不像小桥姐姐说的那样看起来“很凶”的人,因为他睡着的时候实在无害,而且莫名的……“可爱”?
沈舟今日觉得身子有了点力气,睡多了也养了一点精神。想要睁开眼,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目光下视,与一对可怜兮兮的眼睛对上了。
耳边响起他稚嫩的声音:“哇呜呜~沈舟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呜~”
沈舟翻着白眼把挂在身上的娃子往外推,洺安却死命抱着他不放,泪沫子都要糊他脸上了,两人一个嫌弃推,一个激动抱……好不跳脱。
闹了一会儿,洺安才从他身上下来,从旁拿起一个碟子。
“诺,你喜欢的汁茶饼。”
沈舟接过看了一眼,碟中放着两块用什么叶子包着的东西,叫汁茶的饼?
“谁说我喜欢汁茶饼?”
洺安白眼一翻一口沫子又要喷他:“那你到底喜欢什么?”
那生气的小模样……沈舟远目:“还是汁茶饼吧。”
“哼!”
洺安收拾装水的盆往外走。
沈舟突然叫住他:“小子,救我的那个女人是谁?”
洺安很不满意他的称呼:“我叫洺安,不叫小子!救你的是小桥姐姐,她叫小桥不叫女人!”
沈舟忽略他的不满。
小桥。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下,又问:“她呢?”
洺安摆摆手:“阿娘说为了你,把她养的大补药野鸡都杀了,所以让小桥姐姐抓些鸡崽子回来添补添补,要不然等你伤好了再来付治疗费,都过了野鸡发春期了。”
沈舟:“……”
洺安走了,沈舟看着碟里的“汁茶饼”,拿起一个将叶子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的白嫩“茶饼”,咬了一口,软软的,入口柔滑,有淡淡的茶香,又有一丝甘甜,仔细品尝时又找不到,就像是那茶香中逸出来的醇甜。
不知道放了什么,但意外的……喜欢。
晚上苏晚桥满载而归,第一时间去看沈舟。
轻轻拉开滑门,洺安的小脑袋先探了进来。
苏晚桥在后面小声问:“睡着了吗?”
洺安看了看侧身躺着一动不动的沈舟说:“应该睡着了。”
而此时的沈舟,正翻着大白眼,就算是睡着的,在他们还在门外的时候,也会听到脚步声而醒来。
在他们轻手轻脚进来时,沈舟闭上了眼睛装睡。
“今天吃了什么?”
洺安回答:“两个汁茶饼,一锅鸡汤,阿娘说你捡了个饭桶,躺了几天,看着不胖的人,吃的东西挺多。”
沈舟:“……”
默默在心里给洺安暗记一笔,说他饭桶?
苏晚桥轻笑:“别这么说,是因为洺安还小,等长到像他这么大饭量也会增的。而且,他是一名将领,流血流汗饿着也要守卫家园,是个值得让人尊重的人。”
洺安听她这样说,顿时也同情起来。
“原来他这样当那么多人的老大的人也会饿肚子,那我明天多炖一锅给他,阿娘养的兔子味道应该更好。”
苏晚桥被他说笑了:“你不怕雪娘把你炖了啊?”
洺安吐舌头:“我去抓回来养就好了,我们谷口那地方都是兔子窝。”
沈舟都听着,直接忽略洺安那句同情话。
她,小桥,好像知道他的事情,但又找不出恶意。
“好了,天色不早了,洺安你早些回屋睡,小孩子不可以熬夜。”
洺安揉了揉眼睛应了声就出去回自己屋子睡觉了。
苏晚桥又将他遮到眼睛的柔软黑发理了理,盖好被子,自己则走向衣柜取出一床被套,在他睡的地方两米的地方又铺了一床,放上枕头,盖上被子,累了一天,很快入睡。
明天还要一大早起来去采药草喂鸡。
沈舟却睁开了眼。
没有点灯,只有月光从窗口照进来,靠着这微弱的光,他看清了她的脸。
白皙的脸不施粉黛,却又透着自然的粉嫩,在月光下,皮肤光滑雪亮。眼睑微磕着,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他记得那眼睑之下有一双清澈的眼,如流光又如水华。
小桥流水。
像森林里出来的小仙子。
他突然这么想。
森林里的小仙子,气息柔和舒服,眼睛灵光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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