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来到后厨,伯羽将田秋伊介绍给大家,令她郁闷的是,除了和伯羽住一间屋子的几个小子象征性地问候了两句,其他的压根没人理他。
也难怪,大家为求生计忙活着,谁有空搭理这个说不定还会和自己抢饭碗的小子。
不过也没办法,谁她是新来的,田秋伊只得硬着头皮讨好身边的人。
见胖子在切菜,便自告奋勇要去帮忙。可又因为以前实在是很少切菜,土豆丝粗一根细一根,毫无美观可言。胖子嫌弃她说:“你这叫切菜,分明是乱剁。客人见了,是会掀桌子的!”
被嫌弃的田秋伊只得重新寻找目标,见瘦子在担水,虽说自己担不起那两大桶,但可以跟他一起到水井处拉绳子。
积极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你让一个现代人去适应古代的生活,还真是干啥啥不成,端的一个白痴!
不多一会儿,田秋伊悻悻地走回后厨,厨房里的人听见院子里瘦子在骂骂咧咧。原来,田秋伊在拉绳子的时候拉着拉着就松了手,水桶和着绳子掉下了水井。这会儿,瘦子正拿铁钩钩那掉下去的木桶。
知道自个儿越帮越忙,田秋伊站在一旁不敢动了,看他们忙前忙后。
“田!”灶头边烧火的小伙子指着灶孔问:“你要不要来帮我烧火?”
终于有人理她了,哪管是干什么,田秋伊二话不说便在他旁边蹲了下来。
小伙子往板凳一头移了移,示意田秋伊坐下来。
“你叫田......”
“秋伊!”田秋伊接上他的话。
“哦,田秋伊,我王小二便是。”
小二,这个名字也取得太随便了。不过想来,此处不必得现代教育的普及,普通百姓也取不出五花八门的好听名字,因此小二小三满村跑也是社会常情。
“小二,我记住了。”
“你知道吧,人要空心火要实心,这烧火呀,其实应该.......”
王小二是个话匣子,他才不管田秋伊究竟是不是个白痴,只要有人和他说话,那便是好的。至于说什么,那也是不重要的。
于是,小二耐心地给田秋伊白痴讲着关于烧火的道理。
就说嘛,泱泱大国上下五千年历史文化源远流长百姓勤劳善良,就以王小二热心肠的例子来说,语文老师也诚不欺人也。
田秋伊就这样在灶头边和王小二呆了一整天。期间,王小二有时候会离开一阵子,不过都是将柴火塞满了才离开,不然凭田秋伊的能耐,是会熄火的。
这样一天下来,田秋伊竟也觉得累。
是的,战战兢兢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接受了别人异样的眼光,而自己有什么也不会,就是动手,也只有添乱的份儿,能不委屈嘛!好歹,人田同学也是当代大学生一枚,虽说上学那会儿都玩儿去了,但能顺利毕业,至少该会的还是会。
说到上学,田秋伊又想骂那包大人了。
敢情他说的“老本行”,就是指的在酒肆里当店小二啊!
哭晕在厕所。
看出了田秋伊闷闷不乐的样子,王小二便邀请他去秦淮河溜一圈。
虽说现代社会交通便利,但中国960万平方公里,田秋伊还真没到过这传说中的秦淮河。想象中,这里应该是一个富饶又多情的地方;但“烟笼寒水月笼沙,”想到自己工作的酒肆,田秋伊便不觉得有多美好。
秦淮河面微波袅袅,暖风吹得凌光上的小船拥拥攘攘,船头的游人,不清楚是在眺望远方,还是在回想梦中的温柔乡。轻鼓吹打着琵琶,那声音明明是呜咽的,却奏得人心痒痒,好像在演绎动人的爱情戏。柳枝在河面上似垂微垂,可能是被曲声折了腰枝,也可能只是在试探,或是挑逗,就像隔岸留香阁门前那久久徘徊的公子哥儿。
行走在这样的地方,看到这样原始的风光,是田秋伊以前没敢想的。现代的名胜景点处处都是买票卖票、车流不息,就算是现代秦淮河,建筑的生硬改变了原有的温柔,风流不风流不知道,估计很难听到隔水两岸的莺歌燕语。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到这里,田秋伊又想到鹏来集,她的工作地方,虽说现在她只是一个后厨打杂的,甚至打杂的都称不上,甚至连老板都没有见过,但她好像对那里有了信心。
也许,天将降大任。况且,这才第一天,也还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困难嘛!
“你终于笑了,还以为你不会笑呢!”王小二见田秋伊露心情终于好些了,便觉得自己带他出来是对的,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看着身边这个淳朴善良的古代人,田秋伊心里充满了莫名的久违,像是小时候的好邻居,也像是最好的朋友。
“你经常来这秦淮河吗?”田秋伊问道。
“也不经常,我不开心的时候便会来这边坐上一阵子。你知道,鹏来集客人一直都很多的,平时也没有空暇。”说罢,王小二将手中玩弄的扁石块打横扔向河中,石块在水中起起落落,飘飘荡荡,一只飞到了河的另一边,水花才停止了飞溅。
“不开心是因为累吗?”
王小二迟钝片刻,道:“有时候是的,但也不是的。”
“那是什么?”田秋伊不明白,除了不开心就是开心,还有什么是的不是的。
王小二没接着田秋伊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闪耀的灯火,“你知道吗,其实这个世上很难说的。”
田秋伊有些不懂眼前这个小少年了,虽说来酒家做店小二说明他家的确是清贫了点,但古代社会,穷人多了去了。看他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虽是没有娶亲在古代算是晚婚了,但他这个年纪没有娶亲的人也不止他一个,平时乐呵呵傻小子一个,何以竟至于此?
田秋伊疑惑地看着他。
“你看那位少爷,”他的手指着对岸,顺着看过去,田秋伊明白,他说的是留香阁门前踌躇的公子哥。
“这个世上很不公平,原本我觉得没什么的,反正富贵有命,也没啥说的。但是你知道吗,当我眼睁睁得看着我的爷爷因为没钱看病,原本一个大活人躺在床上,没多久便因了那没掂过重量的银子而一命归西,我心里就恨。然后我爹因为和邻村一恶霸争爷爷的墓地,被那家找了几个混混给打了后,回家后情况才越发严重,最后竟和我爷爷一样的症状。去报官,但官民相护,隔壁村那一家也算是中等富贵人家,我们哪儿情得动官老爷。最后我爹,竟和爷爷一样归了西。”
“还有这等事?恶霸姓甚名啥?”
“钱玄堂!”
王小二还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问道眼前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说:“你说,这难不难说?”
明白了,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本经到王小二家的时候似乎又增了几多坎坷。
她轻轻拍着王小二的后背,“恶人自由天收,你看上天饶过谁!”突然想到自己是个女的,虽说作为现代人不至于介意“男女授受不亲”,但目前还是不要让人察觉出身份来,便松开手,很自然的。
“对,上天饶过谁!田秋伊,你说得太对,你是个好人,我交你这个朋友!”
看王小二真诚的眼神,田秋伊突然想笑,这才哪儿跟哪儿,她是一个不属于这个社会的人,现在更是无依无靠,没钱没权,甚至连自己在这个社会是什么地位都不清楚。说到情况,除了没有王小二那么多沉重的现实,甚至还不如他。而作为一个现代人,没两片灵动的嘴唇是不吃香的,因此也就找了最不高明的两句宽慰话,怎么还说道人家心坎儿上去了?
但她终究没有笑出来,因为人心是肉长的,虽是隔了几百年的光阴,恩怨爱恨悲欢离合确实一样的深深影响着每个人的全部。
田秋伊试探,“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王小二愣了片刻,“你才不是坏人!”
“为什么?”
“你看着不像!”
“看着不像?难道坏人脸上写了‘坏人’两个字?”
“但我觉得你肯定不是坏人!”
田秋伊被这个傻傻的少年感动了,她想到了小时候,她的玩伴们也是这样的单纯。也许是这一刻,让她在之后穿越的日子,无论遭遇什么,无论有多难过,都不要做一个坏人。
因为这世上有一个人,肯定她不是坏人。
田秋伊微笑着望着他,“小二你很善良,很勇敢。现在我也和你一样,只身一人在此,无依无靠,一切都是未知的。”
田秋伊手里拽着石块儿,将注意转移到河对岸。
估计那个徘徊在青楼前的公子哥确实是没经住诱惑,被两个老鸨拉了进去。对此,田秋伊轻蔑一笑,而后继续刚才的话,“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在这秦淮河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语罢,她将手中的石块使劲向河中心一扔,那激起的水波追赶着石块跳跃向前,忽而“噔”地一声,很明显,石块飞在那艘小木船的船舷,只见得船头那人身子一闪,险些踩翻了小船。
河中的动静岸边自然一清二楚,乐得两个人在岸边哈哈大笑起来,笑完迅速跑到远处大槐树下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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