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水落石出
夏姑娘慢慢的爬上了树梢,爬上了草坪,空气里到处洋溢着热情的气息。葛宅里却弥漫着沉痛的烟雾,葛飞扬半年前已死的消息,对葛教师的打击很大,人一下子苍老的许多,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出院后,他曾多次打电话询问关于河边的事情,但王嫂确实不认识那两个人,只隐约记得其中一个人的左下巴上有一颗奇特的痣。
葛教师请求学校帮忙调查:去年九月五日那天,葛飞扬和谁在一起,但却查无音讯。
迎春花欢愉的享受夏雨的洗礼,雨滴轻柔的敲在绿叶上,慢慢的滑落带走一抹尘埃。晶莹的雨滴轻轻的敲在玻璃窗上,像一首诗,像一曲江南小调,微微的传入室内。
课堂上,苗兰闪着深邃的眼神聚精会神的讲解材料型议论文的炼意:“材料一;在美国阿拉斯加温得钦自然保护区,人们为了保护鹿而消灭了狼。鹿没有了天敌,终日无忧无虑,过着散漫的生活。十几年后,四千只鹿发展到了四万只,但它们体态蠢笨,失去了夕日的灵秀,不久鹿因安逸少动带来体质衰弱的后遗症,以至于大批死亡。于是人们只好把狼请回来,鹿立时四散奔跑,但又恢复了勃勃生机。”
董电电慌张的摩搓着双手,刚举起来又胆怯的缩了回来,心里紧张得嗵嗵直跳。苗兰敏锐的瞥到了她的胆怯举止,温柔的投来鼓励的眼神说:“董电电,你能谈一谈,如果你写这则材料作文,你将从哪方面立意吗?”
“由鹿——失去天——敌——”董电电吞吞吐吐的回答,总感觉舌头有些不听使唤的乱窜,有了一个开始,胆了也就大了起来。“由鹿失去天敌后繁殖无度而导致大批死亡,我得到的启发是应该保持生态平衡,很多动物都是相生相克无法分离的。”
汪海洋仰起头清了清嗓子宏亮的说:“由鹿安逸少动而体弱以至死亡,我们可以得到启示安逸可以亡身,忧劳可以兴国。”
苗兰轻盈的捋了捋滑在脸颊的散发,把它们安分的夹在小巧白嫩的耳朵后面,欣慰的说:“两个观点都有道理,董电电是从生态平衡的角度出发;汪海洋的观点内涵更丰富,与现实生活密切联系起来有较强的现实意义……”
叮铃铃、叮铃铃……愉快的作文课又结束了,听优秀的教师讲课,总觉得时间过得飞过。听庸俗的教师的课,就好比老奶奶的裹脚又臭又长。
葛教师出院后情绪波动挺大,要么独自忧伤;要么又无缘无故的乱发脾气。今天王嫂特意来探望他,他碍于王嫂告知孙子的消息的情份上,才同意她的建议去户外活动。置身于和风绿叶环绕之中,葛教师的心情舒畅了些许,三位老人愉快的谈论着延年益寿的秘诀——保持快乐的心情。
三位老人坐在大理石高脚凳子上,满眼装的都是活蹦乱跳的莘莘学子。一位吹着口哨的少年从他们视线里飘然而去,吸引了他们的目光。葛教师噘着嘴不满的嘀咕道:这个史克仁没有我的管教竟学会了这些吊儿郎当的玩意!王嫂轻柔太阳穴,咪着双眼极力的想回忆一些事情,她恍然记得在哪里见过吹口哨的少年,可是却回忆不起来,不得不服老。她无奈的随口问:“我们都老了!你知道刚才那个吹口哨的少年叫什么名字吗?”
“他叫史克仁是我以前的学生,你认识他吗?”葛教师沮丧的回答,恍然回到夕日教书授课的日子,如今只有暗然伤神的份了。
“不,不认识,只是好像有点印象,好像似曾相识。他认识葛飞扬吗?”
“他们是同学,平日里关系很好!我们还是回去吧!”葛教师提议道。老伴窥到他的心意,课间操各位教师都会来监操,他害怕面对其他教师好心询问孙子的尴尬场景。
三人互搀着向教师公寓楼前行,王嫂仍蹙着眉极力深思,总觉得那个史克仁刻骨铭心,忍不住回头张望。此时史克仁正侧着脸与猛龙商量着什么事情,一颗黑痣在他的脸颊上下浮动。
王嫂指着远方欣喜的叫了起来:“是他,是他,就是那颗黑痣!”
“发生什么事了?”
“谁有痣呀!他又是谁?”
王嫂急切的一骨碌吐了出来:“我不是说和你孙子在一起的两个人中有一个人的左下巴上长着黑痣吗?那个人就是他——史克仁!”
葛教师步履蹒跚的折了回去,厉声唤来史克仁,问及九月五日他是否与葛飞扬在一起?史克仁异常镇静的回答:“没有。葛老师,你们不是说他弃学打工去了吗?九月五号我根本就没有和他在一起,对不起我还要去做操,我先走了!”
“站住!”
他心虚的回眸一笑坚定的说:“葛教师,九月五日我确实没和他在一起。”
话音刚落,他就一溜烟跑开了。
天上看不到月亮,也看不见星星,暗黑的穹苍广漠无边深不可测。董电电未走进寝室,却先闻到几位室友在高喊战斗口号:王八羔子的,让我逮着那个小偷非把她的手给剁了,有娘生没娘教的下贱坯子……。她的心里咯咚揪在一起,猜测大事不妙,寝室肯定又遭洗劫,她急切的大步冲了进去,慌忙查看自己的钱物是否丢失。
董电电轻擦面颊的汗水扶扶了眼镜,无力的瘫坐在床上气愤的说:“现在的小偷真是越来越猖獗,下次我一定要让她绳之与法。我仅剩的六十元钱也没影了,幸好明天放假,可还有两餐该怎么解决呢?难道要喝西北风了!”
“小偷觉得我们太肥了,逼迫我们减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室友们又继续哭爹喊娘骂小偷,立时寝室便成了骂人的海洋,不管什么不堪入耳的话都涌了出来。虽然明天下午就要解放了,可明天早上和中午的饭钱却没了着落,看来她们只有忆苦思甜的份儿了。田恬拿着梳子优雅的梳理乌黑的秀发,只有她沉得住气,虽然每次她失窃的金额最大,只有她口齿文明,从来未骂过小偷,丢一些钱对她来说只是小意思。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在空气中飘浮,到处充溢着肮脏的气息。田恬手中的梳子停了下来,不耐烦的说:“大家别骂了,骂也没有用,小偷又听不见,有本事把小偷抓住再说。我枕头里还藏着一百元钱,给你们一人借十元钱,凑合着度过明天的两餐吧!”
室友们高兴的扑了过来,抱着田恬一阵猛亲。她们接过钱后连声道谢,接着议论小偷会是谁呢?有人肯定的说是其它寝室小偷流动作案,可除了本寝室外别的寝室还未出现过偷窃事件;也有人分析可能是本寝室内的人员作案,对于这个问题大家没有再深谈,谁愿意姐妹之间互相猜疑;甚至有人大胆怀疑生活老师有嫌疑,但马上被室友反驳掉了,生活教师是经过学校层层挑选的留校生,并且有母仪风范,根本不会见钱眼开。讨论来,分析去,仍没有一个可信的结果,但她们却达成了一个共识:以后决不再把钱放在寝室里,要放在教室或随身携带着。
梅云接过田恬递过来的一枚话梅,微启小嘴,轻轻的咬下一小片果肉,唇齿间弥漫着酸甜的果香,微笑荡漾在眉宇间,眼光飘在了田恬的身上。她仔细的打量着田恬身上穿的那件白色高领秋衣与自己失窃的那件一模一样,随口问了一句:“你的秋衣和我以前的那件一模一样,也是胸前绣着粉红色玫瑰花,清新又高雅脱俗。”
田恬的眼光躲闪,冷冷的丢下一句:“一样的东西多了。”
梅云深思到自己的秋衣领子曾有一个地方裂线了,当时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白线,所以凑合着用黑线缝合。她不由自主的伸手翻起田恬身上的秋衣领子,她清楚的看到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裂了线,而且也用同样的黑线缝合,她的手不由得颤了一下,猛的缩了回来。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梅云疑惑的询问:“田恬,你买这件秋衣花了多少钱?”
田恬抓着头想了一下,而后爽朗的一笑说:“一百元块,上个星期我姑姑给我买的。”
田恬的回答使梅云更加坚信了她在撒谎,像这种秋衣只值贰拾元钱,一百元钱可以买十件了;更何况这件秋衣的领子已微微起毛,怎么可能是上个星期才买的新的呢?梅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还是她本来就是一个惯偷!怎么会呢?她家那么有钱,但愿是自己搞错了!她是那么好的一位女孩!
“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任性,她还有一些嚣张;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叛逆,她还有一些疯狂……”董电电边叠衣服边自我陶醉的哼着流行歌曲。
“《还株格格》曾一举夺得‘金鹰奖’的最佳长篇连续剧奖和最佳女主角两项引人注目的大奖。”何俊又在室友面前炫耀她的百事通本领。
董电电放下手中搓洗的衣服,接茬说:“听说赵微在某个城市开个人演唱会的时候,被一名不明身份的黑衣男子打伤脸颊。”
“是哪个混蛋那么狠毒呀!嗯!说不定是哪个明星嫉妒她的辉煌而暗中使诈,毕竟赵微在《情深深雨朦朦》中又独领风骚。”何俊气愤的说完后又插上一句:“上个星期史克仁的脸颊也挂了彩!”
乌云打趣的说:“你还挺关心他的吗?”
何俊朝梅云挤了挤小咪眼说:“不用我关心,自有人排着队关心他!”
梅云瞥见了她的小动作,也会意她的意思,可梅云不愿去理睬,扭过头去,装着没看见,没听见。
田恬忍受不了她们对小燕子的吹捧,她合上书,甩甩头不屑的说:“我个人认为小燕子该打,我还嫌那个黑衣男子打轻了呢!”
“你怎么没有同情心呀!”何俊睁大眼睛诧异的说道。
梅云也赞成的说:“我也觉得小燕子赵微该打,她演的小燕子不知煽动多少学生的反叛心理;陕西的两个学生看了《还珠格格》后,学着‘小燕子’的样子到北京闯荡世界;另外一个年仅十四岁的男孩突然说自己是‘小燕子’,又称自己的家是‘皇宫’,以至后来经常像‘小燕子’一样‘离宫’出走。经过心理医生诊断,这名小男孩患了夸大妄想症。哎!像这种受害的少男少女多的很呀!”
何俊挑衅的问:“那你有没有看《还珠格格》和《情深深雨朦朦》这两部电视剧呢?”
“这两部电视剧我都看过!”梅云无奈的一笑说:“我知道它们都是肥皂剧不值得一看,说好不看,可是一旦到了放映时间,就控制不了自己,还是忍不住要瞄一眼,瞄一眼后就忍不住想看完。”
“这就是琼瑶的唯美主义圈套,赵微固然有过错,可最应该批判的人是琼瑶。她自已活在虚幻的世界也就罢了,还拉上千千万万的天真少年也活在虚幻的迷宫里,真是太恶毒了!”田恬意味深长的说道。
董电电一脸不高兴的反驳道:“我就觉得琼瑶的小说写得好!什么才子佳人,生离死别呀,多么动人心魄呀!
田恬翘着嘴欲说:就是你这样的蠢人才喜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怕伤了她的自尊心。
“你们看过现代著名作家忠英杰的文章吗?”一直没有发言的乌云突然转向另外一个话题。
董电电极力的搜索记忆说:“忠英杰的文章我没看过,不过我在报纸上看到别人对他的文章评价很高。”
“忠英杰在一次研讨会上讲:琼瑶的作品也是一种‘毒品’,她的文学价值不值一提。琼瑶的小说是一种廉价的童话,对少男少女具有诱惑力,让小孩子们去做白日梦,闭上眼睛什么都能实现,在拥挤的房子内梦想着有一天一个什么大款身份的白马王子来娶自己,和现实生活相距甚远……”乌云拿出一张时事报纸一字一句的念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琼瑶的小说是梦幻童话,不过我觉得做梦也没什么不好!有人不是说梦是希望的开始的地方吗?”董电电真诚的说道。
“琼瑶迷。”乌云摇摇头感叹的说道。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永远是个‘琼瑶迷’走自己的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董电电使劲的揉搓衣角,衣服都皱成了一团。
第二天中午,梅云在窗台上发现了那件晾晒的秋衣,可是那个裂线的地方却由黑线变成了白线。梅云疑惑不解的问自己:难道昨天晚上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吗,不会吧!自己的眼睛一点也不近视呀!
一个月放一次月假,使学生们饱尝念家之苦,人还未归,心早就飞回了家中。课间休息时间,同学们三三两两的攀谈假期的计划:好想吃母亲烧的菜;好想和父亲一起打球;平时在家总是不由自主的和父母吵吵闹闹,一旦离开他们身边才会想到他们的好和自己的任性,可一旦回到家中又会重倒覆辙,总像个三岁小孩子一样长不大。
今天,葛老师一直在找机会要与史克仁好好谈一谈,但他不是推脱就是逃避,还未到放学的时间,史克仁就把书包整理好偷偷的溜出了校门。
放学铃一响,学生们都揣着一颗盼家的心,骑着自行车往家赶。董电电推着自行车刚出校门,瞧见田恬拎着一大旅行包东西艰难的走出校门,董电电邀请她把包放在车架上,这样轻松一些。一路上董电电开始没怎么说话,她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但经不住田恬的三言两语,她便笑开了花。
梅云唱着歌儿蹦跳着回到家,一进门发现家里新换了沙发和茶几,一问才知道,原来父亲到合资企业当会计已一个多月了。
母亲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啜了一口茶含着笑说:“你爸爸以前手下的一个大学生现在任一家外企业业务经理,他请你爸爸去管账。”
梅云高兴的跳了起来:“太好了!”
母亲自豪的说:“他说你爸爸过去是一厂之长,握有经济大权,别的厂倒了,厂长自己不是开店就是办厂,你爸却摆地摊,就凭这一点他就信你爸!”
葛教师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史克仁好好的谈一谈,晚上不得不追到他的家里。史克仁的母亲是老实巴交的工人,他有三个姐姐都已出嫁,两口子对这个宝贝儿子特别疼爱,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葛老师被让进了门,与主人互相寒喧了几句,便单刀直入问及孙子的事。可史克仁仍是一口否认九月五号他和葛飞扬在一起的事实。
葛老师语重心长的说:“史克仁,咱们师生一场,也算是一种缘分,过去我对你严厉也是为你好!我求你给我说句实话,飞扬到底是怎么死的?成吗?”
“葛老师你让我重复多少遍你才相信,那天我根本就没见到他。”史克仁注视着他真诚的双眼不耐烦的说道。
葛老师狠狠的把烟蒂掐灭严肃的说:“不可能,你那天绝对和他在一起。我以前一位学生的母亲认出了你,她亲眼看到那天你和飞扬在一起。”
史克仁的脸部肌肉痉挛着,心里嗵嗵紧张了起来,难道葛老师已经知道飞扬的死因,不会这么巧吧!史克不断的告诉自己要镇静不要乱了阵脚。
葛老师见他默不作声便接着说:“你和飞扬是很要好的朋友,你也知道他的游泳技术那么棒,怎么可能淹死呢?你忍心让他死的不明不白吗?”
史克仁低垂着头眼光里溢出了一丝泪花,惭愧的小声说:“那你去问那个学生的母亲不就明白了吗?“
“可是她起先没注意到你们,她没有看到飞扬是怎么死的,只看到你们两个人拿着他的衣服走了。”葛教师诚实的答道。
一颗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史克仁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葛老师,你是市里的优秀教师,我一向非常敬重你,那天我的确见到他,我、飞扬、汪海洋三个人在河边玩,您的孙子葛飞扬不幸坠入河中溺水而死,我们也非常难过,顾忌到您的身体不好,所以一直没敢告诉你……”
葛教师强忍着泪花急切的问:“那我孙子的尸体呢?“
“也许是沉入河底了吧!也许被河水冲到下游去了吧!我也不清楚!”史克仁不肯定的回答道。
夜渐渐的暗了下来,风在空中打着旋,枝桠疯狂的扭动,倾刻一阵雷鸣电闪,猛风暴雨覆盖了下来。
第二天一清早,雨停了,天空仍灰暗暗的没有一点生气,两位老人怀着悲怆的心情乘船去给孙子捎去纸钱,这是现在他们能为孙子做的唯一的一件事。纸钱从老人的手中滑落,在风中打着旋,凄零零的落在水面上,随着波光荡漾。望着飘浮的纸钱,老人的眼前浮现出葛飞扬的音容相貌。多好的孙子呀!竟被这无情的河水淹没了,连尸体也找不到,老天太不公平了!
葛师母的眼皮浮肿,哭诉着说:“孙子,你放心,我和你爷爷一定会把你的尸体打捞上来,让你入土为安的……”刚说上一句又呜呜呜的泣不成声。
史克仁一大早就来找汪海洋,汪奶奶却告知他汪海洋早已出去且去向不明。
昨天晚上的那场暴风雨使汪海洋坐卧不安,眼前不时的浮现出葛飞扬求救的双手……。小时候听母亲说:人死后可能变成厉鬼吓活人,为的是向活人讨纸钱花。汪海洋不安的想,葛飞扬已死了大半年,没有一个人给他烧纸钱,他在阴间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所以才来吓他。
东方微微发白,汪海洋就迫不及待的来到沿河大道旁的河堤,双膝虔诚的跪在地上,每烧一张纸钱便附上一句:“飞扬呀!别怪我们!飞扬!别怪我们!……”河中央,葛老师夫妇伤心的挥洒着纸钱。汪海洋小声的嘀咕道:“他们怎么会在这条河上撒纸钱呢?难道他们知道这里是飞扬的葬生之地?这样也好!纸是包不住火的!……”
葛老师远远的瞧见汪海洋,便吩咐船家靠岸,欲向他索取一样东西。据史克仁说:裤子是被汪海洋拿走的,葛老师当然想向他要回孙子的遗物。
汪海洋看到缓缓上岸的葛教师心情反倒异常平静,主动打招呼说:“葛教师您好!葛飞扬的事您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你们这两个小毛孩子竟然为了我的身体而不告诉我,虽然是出于好心,但骗人是不对的。”葛教师强打精神苦涩的说道。
“谢谢你为他烧纸钱!”葛师母抬了抬浮肿的眼皮感谢道。“昨天听史克仁说飞扬的那条裤子是你拿走的,麻烦你把它还给我们好吗?”
汪海洋低下头惭愧的说:“对不起!我把它扔进垃圾箱了。”
两位老人伤心得哑口无言,泪水无声的流向布满皱纹的脸颊。
汪海洋看着两位老人黯然落泪心如刀绞,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俩,只得连连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葛飞扬为救别人而牺牲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而我们因为害怕挨骂而隐瞒他死的消息,连衣服也给扔了,我们真是太对不起他,太对不起您们了!”
葛老师抬起头睁大好奇的双眸,诧异的问:“什么,汪海洋,你说飞扬是为救人而死的!”
“是呀!葛飞扬死的太可怜了!”汪海婉惜的答道。
“可史克仁说他是自己不慎坠入河中溺水而亡的呀?”葛老师不解的追问道。
汪海洋惊愕的发现自己说露了嘴,他想把实情告诉这两位可怜的老人,可耳边却又响起了史克仁的警告声:“如果你把事情捅出去,我就会一口咬定葛飞扬是为了救你才溺水身亡的。反正除了我们两个人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史克仁说的对,葛飞扬是溺水而亡的。”听到自己的解释,汪海洋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自觉卑鄙,惭愧的拔腿就跑。
两位老人茫然的望着汪海洋远去的背影,心里疑窦丛生。汪海洋前后两次的不同回答和他的反常举动,不能不让葛老师对孙子的“死因”产生了怀疑。两人放下手中的纸钱乘车赶到史克仁家,又一次的追问飞扬的真正“死因”,史克仁铁着脸一口咬定是他自己溺水而死的。
“为什么汪海洋说飞扬是因救人而死的,听到你说他是‘溺水而死’,汪海洋才改口说飞扬是溺水而亡的,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
“汪海洋亲口对你说飞扬是溺水而死的了,这不结了。一个老师怎么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化呢?谁都会有口误的时候,你以前讲课时,不是也有出错的地方吗?”史克会厚着脸皮强词夺理为自己辩解。
葛老师额头上的青筋隐约浮动,猛然站起来,颤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问:“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我孙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到底是溺水而死,还是救人而亡?”
史克仁也不甘示弱站起来大声嚷道:“你孙子本来就是溺水而死,你为什么总想为你孙子安个救人而亡的美名呢?人都死了还要这个美名干嘛!不要太虚伪!”
史克仁的母亲见两人僵持不下忙劝解道:“你们俩怎么吵起来了,葛教师,喝口水消消气。”她倒了一杯茶递过来。
“我相信我儿子从来都不会骗人的,他说你孙子是溺水而死绝不会有假。”史克仁的父亲拍拍厚实的胸膛义正言辞的保证道。今天是破碎家庭团聚的日子,葛老师的到来破坏了温馨的气氛。
葛老师掏出一支烟,颤抖的点燃,仰起头,猛吸了一口,站起身愤愤的离去。
葛教师顾不得疲劳,马不停蹄的来到汪海洋家打听情况:汪海洋起先一口肯定飞扬是溺水而亡的,而后却避而不见,最后藏起来不敢露面。
第二天,葛老师急匆匆的到公安局申请立案核查,但他们说时间隔得太久,要查清楚困难太大。
人靠衣装,马靠鞍装。寝室要想漂亮,争当文明寝室,当然装饰是最重要的。猛龙双手托着下巴专心的想怎样才能让本寝室挤入文明寝室的行列,应该发动全室友搞一下寝室文化建设。
假如在每个人的床头各挂一张国画,再加上各自的人生格言,这样既有整体效果又不失个人特色。如果在寝室中央挂一个手工编织的风铃,既典雅又能随时听到悦耳的铃。猛龙打电话把这个想法告诉室友,立刻赢得大家的响应。说干就干,星期日下午两点钟,室友们相约而至,并带齐了各种装饰用品,特别邀请了乌云和田恬帮忙编制风铃。
史克仁把各自的工作分配好后,大家便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汪海洋画笔一挥,绘制了一副名为“奔跑”的国画:画中一个男孩在旭日东升之时,沿着大道向天边奔跑,追赶太阳,追赶希望。画的意境悠远,室友们竖起大母指,发出啧啧的称赞声。他提起毛笔在画的右下方写下了本杰明独斯拉理的名言:生命中的成功之路是:一个人应妥善准备着以待时机的到来。
史克仁的人生格言是:我喜欢热血沸腾的人,宁为喷泉不为泥水坑。他的画充分的体现了这句话的意思,画中一个傲慢的大力士高傲的站在山顶,大有气吞山河之势。史克仁预计在山腰添些花草树木,但瞄见汪海洋率先完成了杰作,别人都向他投去赞赏之语。他当然不甘心让别人抢尽他的风头,三两笔就把大山刷成了一丘绿色,总算是第二个大功告成的勇士。
乌去眨着眼睛端详了许久,终于开口说:“哎!你的画怎么满眼都是傲慢,真像是武侠小说中的武林盟主!”
“不仅画傲慢,格言更为傲慢:宁为喷泉不为泥水坑。泥水坑怎么了?泥水坑也有它存在的价值!”田恬撇撇嘴对他提出抗议。
史克仁摆摆手不屑的说:“这是男人的事,你们这些小女人别插嘴!”
有一幅画描述的是:一个男孩站在足球场上猛击场线,大家看题名方悟它肯定是球迷猛龙的杰作。“生活如一场球赛,遵循原则是:猛击场线,不犯规,不退缩,只是猛击场线。”
猛虎的格言是:人人都是自己命运的塑造者。山水田园的美丽风景正好与“塑造”两字浑然一体。
……
心灵手巧的女生很快就编织出了一整串漂亮的风铃,其他室友都停下了画笔。他们的画各具特色,件件都透着他们年轻的灵气。各种手工艺品按原计划布置好,寝室果然变了样,到处弥漫着书香的气息,微风一吹,一串清脆的铃声响起,一股家的温馨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星期一早上的升国旗讲话中,后勤科长一板一眼的宣布上周的文明寝室:“上周文明寝室有202寝室、206寝室……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202寝室搞的寝室文化风格独特,建议那些未评上文明寝室的寝室长们应多去参观取经。……”
这个来之不易的荣誉,男生笑逐颜开,三(一)班和三(二)班的全体学生皆欢呼雀跃,它打破了两个班集在文明寝室评比中“0”的实破。当史克仁欲代表男生向田恬表示谢意时,却发现她根本没参加例会。他随意的朝教室的方向望去,透过教室的透明玻璃窗,隐约看见有一人影在室内窜动,另一人影纹丝不动的呆立窗外。
苗兰通过几个月的观察发现,每次小偷都是选择星期一升旗例会的时候作案,她指派董电电潜伏追查。那个呆立的人影确是董电电无疑。
教室的左右两面墙都是用茶绿色玻璃镶嵌的,早晨的霞光透过右面的玻璃钻进教室,可以隐约看到室内物体的轮廓。史克仁的头脑忽然闪现一个奇怪的想法:窜动的人影肯定是小偷。可仔细一瞧,那身段与田恬倒有些相似,原本的猜测也就烟消云散了,反而担心起她的去向。田恬为什么没来参加晨会?难道是她的身体又不舒服了,她常在星期一的早晨犯病,可一会儿就好了;但也许是陪那个病包——董电电吧!
史春仁心里揣着种种疑问,于是加快了步伐冲到教室门口。他窥视室内,教室里连一个鬼影也没有,并且门也是上锁的。同学们在教室外静候了片刻后,田恬才慢腾腾的从厕所走出来,掏出钥匙打开门。教室门未开,大家还兴高采烈,哪料门一开大事不妙,田恬首先声称自己的钱被盗,一石击起千层波,紧接着许多同学嚷嚷着各自的钱被盗。顿时同学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乱做一团。史克仁把大部份的钱寄放在田恬那里,希望以此来约束自己节约用钱。可是现在连她的钱也被盗了,就算是今后他想乱花钱也难啦!
早自习快结束的时候,董电电才离开苗兰的宿舍缓缓的走进教室,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董电电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早上的情景:田恬镇静的用□□捅开每个人的抽屉,迅速的查找别人的钱物,肆无忌怠的揣进自己的口袋。如果凭猜测破案的话,田恬是最没有理由被列入怀疑对象的。谁会想到那个人缘最好,被盗金额最多的人竟是深藏不露的大贼。中国有句古语“贼喊捉贼”,用在她身上最恰如其分。
片刻之后,有人传话给田恬:苗老师请你到她宿舍里去一下。
田恬已隐隐约约的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可她仍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很聪明,早已把旧日的脏物转移了。
在教师的寝室里,苗兰来回踱着方步思量着这件棘手的事情该怎么解决,一串笃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打乱了她的思维。
田恬伸手欲敲门,门却从里面自动打开了,露出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说:“请进!请进!坐,坐!”
田恬审视老师僵硬的表情,预感到将有不祥的事情发生,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莞尔一笑问:“苗老师,有什么事吗?若没有事我还要去拿化学作业本了。”
“我已让别人帮你做了。”苗兰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孩,无法从她可爱的外表里挑出一点毛病来,可是人心隔肚皮,在她可爱的外表下隐藏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田恬小心的坐在椅子上,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她的外表尽管异常镇静,但心里却嗵嗵直跳的慌,好像所有的同学都沿街打骂她,她疯狂的在风雨中奔跑,跌倒了再爬起来,雨水泥水呛得她喘不过气来……。
苗兰端起一杯茶,茶水刚碰到红唇又放了下来,她审视着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希望从脸上捕捉到一丝讯息,显然是徒劳。她担心会像上次误训梅云打人事件那样,让自己陷入尴尬境地,至今仍不敢面对梅云清澈的目光。但另一方面她又确信董电电亲眼所见的真实性。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田恬,你能自我介绍一下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我……我就是我!有什么好介绍的!”田恬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苗兰啜了一口茶放低了语气说:“随便说一说,你平时不是挺能侃的吗?世上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不是吗?”
“我也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用别人的话来说我是一个优秀学生、优秀班干部、阳光女孩,人长得漂亮、玲俐,再就是乐于助人慷慨大方……。”
“慷慨大方,不对吧!那是同学们的双眼被你蒙蔽了……”苗兰重重的放下茶杯,厉声的打断她的话,话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尔后缓和了语气说:“我过去曾认为你是一个活泼开朗的阳光型女孩,当然其他任课教师也和我有一样的看法,常常在我面前夸奖你。可是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太让我伤心了……”
田恬的心猛抽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惊恐之色。
苗兰强忍住怒火,昂起头一口气喝完一整杯茶接着说:“你父亲是做生意的对吧,即使不是千万富翁,最起码也有百万资产吧!你又不缺钱花,你干嘛手脚不安分,专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狠心偷窃同学们的钱财,看着别人痛苦你高兴是不是。难道你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你太残忍了!”
田恬一进门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只要硬着头皮抵抗下去,她是不可能抓到什么把柄的,钱又没有记号。田恬调整情绪露出惊讶的神情反问:“您都说了,我父亲有的是钱,我傻不傻!干嘛做贼去偷别人的钱呢?除非我是疯子,傻子,要不就是变态狂。”
苗兰一跃起身拍着桌子警告道:“你别在装蒜了,今天早上别人已经发现你偷钱的事了!”
田恬的身体猛的一颤,后悔今天不该行动,但为时已晚,如果承认偷窃肯定会名誉扫地,不承认兴许还有逃脱的可能,她无奈的硬着头皮反驳道:“的确,今天早上我的确到过教室,我去拿卫生纸上厕所,谁看见我偷钱了!”
“董——电——电。”苗兰一字一字的吐出这三个字,声音坚韧得像一把利箭准确的刺在田恬的虚伪面具上。
“不,我没有,我没有。”苗兰的面具俱碎,边哭泣边厚着脸皮苦苦的争辩道,她挥手擦干泪痕虚弱的站起来,快速转身欲开门冲出去。
苗兰见状忙上前拽住她的胳膊,心里疑窦丛生:难道是自己弄错了,当董电电描述她的行为时,苗兰确信她是小偷无疑;当田恬一再的声称自己不是小偷时,看着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她的怀疑也就打了对折,或许真是自己弄错了,难道自己又无心的冤枉了一个人。
“我相信你!你是个好女孩!”苗兰在情急之中脱口而出。她满以为田恬听到这句话会平静下来,哪料田恬挣扎得更厉害了,又是踢又是打又是骂,让她招架不住,手一松,田恬便乘机逃跑。田恬身上还藏着今天早上的脏款,这里当然不是久呆之地。
苗兰已百分之百的相信田恬的清白,可她的情绪波动太大了,苗兰害怕她会做出傻事不放心让她走,便急切的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上衣。她的手指碰触到田恬口袋里一叠硬硬的东西,她无暇思考那是什么东西,急切的劝慰道:“田恬,你冷静点,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不管以后别人再胡扯什么,我也不相信了,我相信你永远都是最优秀的学生……。”
田恬的手脚被困住,只得缓缓的转过身破涕为笑高兴的反问:“真的吗?你终于相信我了?”
苗兰肯定的点了点头,一阵悠愁却爬上了眉梢,直觉告诉她:她手指轻碰的地方正是一大叠纸币。苗兰乘田恬毫无察觉之际,迅速的掏了那叠厚厚的东西,定眼一看正是一叠杂乱的钞票:有一百元、五十元、贰十元、十元、五角、一角等不同面值的纸币掺杂在一起,被一条橡皮筋牢牢的捆绑。这些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两人顿时花容失色。这是早上她刚得手还未来得及转移的脏款。
田恬拼命的出逃反而露出了马脚,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但她定了定神,马上又摆出一副优越的模样为自己找借口:“这些钱是我父亲给我的生活费。你知道我家是从来都不缺钱花的。”
苗兰望着眼前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心乱如麻悲哀的感叹道:“我相信你父亲会给你这个数目的钱……”
“苗老师,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此时我才真正的了解:信任值千金!”田恬的脸上又浮现出那一对可爱的小洒窝,甜得让人心碎。
“但是我不相信你父亲会给你一捆零钱!”苗兰垂着眉毛苦苦的责问:“请你不要再骗我了好吗?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把事情交代清楚……。”
田恬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微微抬起头与苗兰严厉的目光相撞,她的眼光里盛满了失望、愤怒和渴望,这种目光像镜子一样能看到她心灵的阴暗,直射得她心里发虚。她垂下头来不敢多看一眼,否则的话她会全身崩溃,闭上眼她眼前又浮现出所有同学沿街打骂她的情景。她恐惧的睁大双眼,苦苦争辩:“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
叮铃铃、叮铃铃……一节课又结束了。
教师寝室内,苗兰端详着田恬那张天真的面孔,又看看她那双沾满铜锈的双手,怎么也无法把两者组合在一起。又是一阵上课铃响,苗兰看看课程表,她上课的时间到了。
苗兰从抽屉里拿出笔和纸心平气和的说:“你好好的在这里反省反省,然后写一份检讨书,写完后你就可以回去了。”苗兰掩上门,手里捏着那叠钱像触了电一样击得她浑身发麻。
田恬一直以来是所有教师引以为荣的学生,她活泼、可爱、聪明、开朗,不管什么难题一点就通。相反汪海洋后来居上夺得全班第一名成绩,苗兰还曾为她打抱不平认为他是靠死学得来的,苗兰边朝教室走边嘲笑自己以前的怪想法。
苗兰来到教室后,把田恬的密友梅云和汪海洋嚷了出来,叮嘱他们去归劝她,让其把检讨书写完。然后吩咐两名学生一人负责统计失窃钱的数目,一个负责分发。
学生们个个睁大好奇的双眸急切的问:“这些钱是从哪里找回来的?”
苗兰环视了一下四周严肃的说:“大家把钱收好,这件事情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大家不要妄自讨论。”
林荫小道上,梅云和汪海洋商量着如何归劝田恬坦白从宽,他俩达成一个共识: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当他俩推开门的一刹那,田恬微闭着双眼,一只手握着水果刀欲割断另一只手腕的脉管。汪海洋一个箭步冲上前夺下利器,她白皙的手腕已留下一小道绯红的血沟,鲜红的血液慢慢的渗出。
梅云快速的找出双氧水帮她消毒包扎,嘴里自言自语的说:“还好只是一道轻伤口,包扎一下就好了!”
他俩默默的注视着她,生怕她又会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他俩刚才商量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更不敢提偷钱的事,连一个钱字也不敢提。他俩不着边际的谈些校内的趣闻趣事。谈话声,时有时无的在房间里回响,空气里弥漫着沉闷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田恬微抬起头面无表情的问:“苗老师为什么让你们来?”
梅云立马抢着说:“苗老师说你病了,让我们来照顾你。”
田恬抬抬眉毛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嘴角强挤出一丝苦笑,而后就盯着房顶发呆,幻想着她要是个武林高手的话,就能冲破屋顶,逃脱这个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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