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相见亦难
1
姑姑要给家里安装电话了，全家人都盼望着这个日子快点到来。
尤其是我整天的咧着个小嘴，蹦啊......跳啊......乐啊......我的心真比过年还高兴。
要知道妈妈出差一年了，她还没空回来看我。
奶奶：“石头，安上电话你第一个给谁打呀？”
我毫不犹豫地说：“给妈妈。”
“为什么不第一个打给你爸爸呢？”
“爸爸出车一回来就过来看我，给他排个第二吧。我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妈妈了，给她排个第一。见不到她的人, 我哪怕是听听她的声音也好哇。”
2
好不容易轮到奶奶家安电话了。
“叔叔，我叫石头。我可以管你叫电话叔叔吗？” 安装电话的叔叔一进门，我就和他特别的亲热。
“小石头，你为什么管我叫电话叔叔啊？”
“我的叔叔多，管你叫电话叔叔好分呀。”
“那就叫吧，小石头。”电话叔叔一边干活，一边和我聊天。
“电话叔叔，你安装的电话什么时候可以打呀？”
“一会儿安装好了就可以打。”
“电话叔叔，离得远也能听的清吗？”
“离得再远也能听得清。”
“那要是经常打，电话会不会累坏了啊？它要是累坏了会不会生病住院啊？”
“不会的，小石头。电话天天打也不会累坏的，更不会生病住院。”
听着电话叔叔肯定地回答，我更加兴奋了，我马上就可以和妈妈说话了。
我想妈妈的时候就可以经常给她打个电话，离得再远都会听得清，电话是不会累坏的。以后要是再买了草莓，我就可以打电话告诉妈妈一声，大个的草莓就不会再扔了。
电话真是个好东西，今天真是个太让人高兴的好日子。
电话叔叔收拾好工具：“好了。小石头，你现在想给谁打电话，可以打了。”
“太好啦，我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我现在就可以听到妈妈的声音了。”
3
我兴奋的拿着话筒，姑姑高兴的拨着号。
电话接通了传来一位阿姨温柔的声音：“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阿姨，我找妈妈。”
“小朋友，你妈妈是谁啊？”
“我妈妈叫柳心娣，我是她儿子。”
“你是小石头。”
“阿姨，你怎么知道我是石头。”
“我是小玲阿姨，你小的时候阿姨抱过你。你忘了，你生病的时候，阿姨还去看过你呀。”
“小玲阿姨，麻烦你了小玲阿姨，你快点儿的叫妈妈来和我说说话好吗？我快要等不及了。”我急得直跺脚。
“好的。”又冲里面喊：“心娣快点，你儿子电话。”
我拿着话筒听见里面的脚步声走了过来，我刚要喊‘妈妈’，就听见‘叭’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我搂着话筒‘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是我高高兴兴等了几天盼来的结果。听着我的哭声，全家人都沉默地落泪了，再也没有安装电话时的那股高兴劲了。
自从打电话后，大家心情沉闷，谁也不吭声。
我坐在沙发上一直在打蔫。我懒得吃喝，懒得说话，懒得动弹。
4
深夜，窗外的暴雨一直下个不停。
我高烧不退，爸爸偏偏出车不在家，姑姑决定背着我顶着暴雨去医院。
急诊大夫：“小孩烧得厉害，你还是去儿科住院部看吧。”姑姑二话不说，背起我上了五楼。
儿科大夫：“孩子需要马上住院治疗，家长去办一下手续。”
姑姑：“石头，你坐着不要动，姑姑办完手续马上就回来。”
我有气无力着急的说：“不行啊，姑姑。我已经把妈妈给弄丢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姑姑天天陪着我，我得看着你，我千万不能再把你给弄丢了。”
大夫奇怪了：“小孩怎么啦，发烧烧糊涂了吧......”
姑姑只得背起我来到一楼办手续。
姑姑松开了托着我屁股的两只手在办手续，我双手紧紧地吊在姑姑的脖子上，勒的姑姑喘不上气来。
姑姑只得把我放在地上，我蹲在地上搂着姑姑的腿说：“姑姑，你放心的办手续吧。我抱着你的腿，这下子你就丢不了了。”
姑姑办好了手续，她再次背起我上五楼。
姑姑喘着粗气，两腿发软。她一只手托着我的屁股，另一只手拽着栏杆一步一步向上爬……
有几次姑姑双腿发软，差一点儿摔倒在楼梯上，她紧紧地拽住栏杆不让自己倒下。哪怕早一分钟能给我用上药，她也就放心了。
输液瓶挂上了，姑姑这时才感到凉冰冰的湿衣服贴在了身上。
5
天亮了，雨停了，爷爷奶奶乐呵呵地走进了病房。
“你们老两口是咋回事啊，石头生病住院，你们老两口还有心思乐，乐。”姑姑生气了。
奶奶还在乐：“你说巧不巧，昨儿个心娣还不接石头的电话，今儿我和爷爷就在医院门口碰上她了。”
姑姑纳闷了：“她来干什么？”
奶奶：“她和小玲买点东西，趁着今儿个上晚班来看一位住院的同事。”
“我说呢，她是不知道石头住院的。”
爷爷：“我告诉心娣了，石头昨夜发高烧，姑姑冒着暴雨背着他来看急诊。到现在还没回家，石头肯定是在儿科住院了。”
“她怎么说的？”
爷爷：“她答应我了，一定会来看石头的。”
“她怎么没和你们一块上来呢？”
奶奶：“你说得轻巧，一年多了第一次来见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咋好意思空着手上来呢。”
“买不买东西不重要，她只要能来看看石头就行。”
奶奶：“不在乎花钱多少，咋的也得买点好吃的，让她的宝贝儿子高兴高兴吧。”
奶奶坚信，她能买礼物来医院看同事，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生病住院了，哪还能有不来看的道理，世上绝不会有这样狠心的妈妈。
望着熟睡带着微笑的我，姑姑在想，石头会不会又做了一个好梦，梦到和他朝思夜想的妈妈相见了呢？
唉，可伶的孩子，母子相见只能在梦中。
6
每次石头住院，姑姑委托小玲阿姨捎个口信。回回小玲阿姨掉着眼泪说：“心娣忙，她忙……这次她又来不了了，下次吧……”
这次，她连石头的电话都不愿意接，她能来吗？但愿这次……这次是个例外吧。
石头住院七天啦，小玲倒是来看过石头。今天该出院了，一直也没有见到心娣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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