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许明山统管那个刚到手的基建工程,各类批文手续都到位,就预备开工启建,忙活一天,傍晚落黑回到住处,卸下那身大牌正装的行头,换上宽松浴袍,冲个澡,沏杯茶,卧座燃烟,习惯程序过后,才知觉饥腹贴皮,饿了,还没吃晚饭。
满屋寻摸吃的,没有现成的,只抠唆出一包挂面,起锅做水,煮面。
水沸,半袋挂面扔进去,筷子胡乱搅和几下,电话响,出了厨房接电话,几句过后把炉子上那口锅忘到脑后,等挂断电话转回来“我操”一声噪叫。
那锅面扑得满灶台白浆子,滴溜溜连汤带水的瀑布到地板。
紧忙关掉炉子,又应激反射的去端那口锅,“诶哟你妈……”烫得撒手,那锅漾着沸沫子的汤面直接摔落到地,炸溅到那双穿着拖鞋板的光脚,许明山嗷嗷惨叫,一瘸一拐的颠蹦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冲淋烫熟的大拇脚哥,嘴里吁吁带喘的平缓,好在这损相没人瞧见。
一脸晦气的出了卫生间,不吃了,躁气的点燃一支烟。
专用小时工上门,一个近50岁的大婶,进到厨房,诧得一慎,满地砸锅稀汤的狼藉,跟飓风残卷的世界末日。
等大婶收拾干净都打扫完毕,许明山一声:“会煮面吗?”
大婶回:“会的”
“给我煮碗面,工钱另算。”
大婶唉着,没多久端上一碗面,说:“冰箱里没找到配菜,连鸡蛋都没有,将就着煮了碗白面。”
许明山不声,挑面就吃,大婶盯着问:“还行吗?”
许明山没反应,说声:“你回吧。”
大婶离开,空落的房间里他独自嚼着那碗面:真他妈难吃。
刘正辰堂威正座,肃着一副我才是当头老大的五官,许明山瞟瞟,也不吱声,知道那位有事要说,燃烟等着。
“你最近也挺忙的,里外也担待了不少,该歇的时候还得歇,别像我似的年壮不知疲,老来折损了身体,也是自亏自受无可补给。”刘正辰开声。
许明山虚睨一瞥,皮笑:“你这心操的,连我老了还得打对,累不累呀!”
“我这也是对你的关心,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外孙女的父亲,戚缘之份摆在这,当辈的关照少不了。”刘正辰叹着一口切语心肠,许明山垂着眼皮。
“好劳多虑,少责多欢,所以该放手的就让别人去办,免得拖累太多。”
许明山抬起眼皮。
“那块房产开发你也算尽了本分之责,不必再操劳,我已经跟汉昌说了,让他精力多用,他事务也挪得开,后面的开建工程就让他去办吧。”
许明山眼神儿一眨,湮灭烟灰从座位里起身,躯向刘正辰,正脸逼近,一声:“亏你说得出口。”
刘正辰端着脸面道:“这是内管各行的安排,包括外管都在我的裁夺分配。”
许明山湛冷着面目:“这就是你的戚缘之份!你这个关照不怕扯了脸面,我要是不感谢几声是不是还过意不去了!”
刘正辰愠目:“你来这个给谁看,我做为董事长这点权管本就是当属之内,你有什么好多辞的。”
许明山转了冷脸皮笑:“你当属的分内多了,家祭勿忘告乃翁,再添个你的名言:好劳多虑,少责多欢,这话你该嚼给自己耳朵听听,还是躺在床上躯身养病才是你的本分。”
刘正辰气得血晕淤脑。
许明山平时都是呵声作态的打圆腔,这次扯下脸没一句缓词:“跟我掰扯当属之内!那咱就好好算算,那块地从头至尾都是我张罗的,哪条路子都是我亲手签过来的,得了个盘鼎就中途卸骡子!这就是你干的一手活儿,你好意思撑开那张嘴,我都不好意思接这个茬儿,扯得谁的脸面!你是不是觉得我占大便宜了,我还得沾着我孩子外公的份上饶你一口!”
刘正辰怒斥:“你要是还惦着我是你孩子的外公就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许明山虚笑,没所谓的跨过臀坐在办公桌上,耷拉着一条腿燃起一支烟:“这话应该反过来说,我要不是看在慕慕的份上都犯不着由你的口舌,还这么多废话听着,你脸面再大也得扯到正处,别忘了我初来恒益可是带着30%的股份,由多由少都有我当属的权限,这是我一分一厘的挣回来的,这和我孩子和你的那点亲份没一点关系。”
“你占的便宜还少吗!圣邦物贸你一手把持着,主营在内也就不说了,这个附领域的开发你也把着不放,别忘了,骛远贪图,多有不善。”刘正辰急怒。
许明山哼笑:“鹜远是正理,不鹜远图哪来的初景儿,圣邦物贸是我一手创建的,大小跟着我从零到有,我像带孩子一样拉扯到现在,好几年轮到今日的光景,我不把着难道还拱手让贤!我这个大贤还不够吗!搁着不用当摆设!我脑回路是不是缺弦了,别说圣邦,只要经我手的就得由着我的经管,这个贪可不浅,所属之内还有好几千号员工的饭口,这饭口不把实了怎么得来的填补,就仗着你费几道口舌的功夫?没那心力就别使没用的力气,再说你说了也未必好使。”
刘正辰恼愠声叹:“明山,我得提醒你,你这么不念情面的跋扈早晚有吃亏的时候,也难为你姻缘走不到头这不能全责别人,怪不得芸萱说你这人只有张脸皮没有心肠。”
许明山眉头一揪。
刘正辰说的芸萱就是他的女儿,许明山的前妻。
许明山瞬时后悔怎么没留下女儿,怎么就让自己唯一的亲人跟着芸萱走了,他当时要是硬石心肠也算配得上那套说辞,失与留都是心肠做怪。两秒瞬过,许明山又变回傲睨自若的劲头。
“我和芸萱那是我们俩人之间的事,这和堂面的正事有几个关系!别告诉我恒益就是刘家的情面盘缠,这不是你一家的买卖,不是你单个的家务事,脸皮不是来看的,是来用的,谁能实用谁来端盘,你面子再大也是白塔。”抬臀下了桌台,弓身对向椅子里的刘正辰:“也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即是公事还轮不到你一声的牌令,那就走个正当程序,明天董事会上在立结果。”
刘正辰气得脸渗青,许明山看看,别再给老家伙激出脑淤血心猝死的一头栽那儿,这麻烦还是躲远点,转脸换个讨向语气:“行了,恒益受益不就是你受益吗,谁端哪盘儿不都还是顶的你的大名吗,你这操的哪门子的心。”起身走人,走到门口停住,回身:“哦对了,慕慕电话里说圣诞节的时候收到外公的礼物了。”撇嘴带笑:“这外公做的还挺有心肠,谢了!”推门出去。
刘正辰气胀的胸口急喘。
不用说转天的董事会以多数赞成票顺利通过许明山权管决议,许明山权范摇撼不动,刘正辰只得无话,刘汉昌气懑难平。
周日,恒益每年的春季员工运动会,比赛只是个噱头,提升员工的能动量和团体奋战意识是主题,想当年刘正辰一句“恒益的能量来源于员工的体能”的集团口号将这项活动延续了十一年,每年这时候大小头目助兴参与,各个部门争相夺赛,拔河、球类、赛跑……还有年轻员工最爱凑份子的团体过关夺标项目。
秋淼没有参赛项目,她也不好这个,以综合部的职务配合后勤部做场地安排。
大清早秋淼来到场地,和一帮人规划各个赛场位置。
秋淼规整的穿着恒益员工的蓝色制服,一丝不苟的当差模样,费力气的拖动一捆胶皮管子,挺长的展开,另一头接上水龙头,呲呲的往个土坑里灌水。这是为过关夺标项目准备的,就是在泥水坑上方架个独木板,由男女数人混合组成团队,一起默契配合走过那根独木板,谁掉下去就染一身泥被淘汰,渡过去人数最多的队就算赢者。员工们最爱参这个也最爱看这个,逗乐争胜特燃气氛。
为这个泥坑秋淼和几个人昨天挖了一下午,轮到现在浇完水算是完活,水浇的差不多了刚要收工,身后一声:“这谁挖的坑?”
秋淼扭头,视目正对着胸脯,亮白的外衣闪的她一眨眼。
许明山正掐腰站在她侧身,无表情的注视着泥坑。
秋淼赶紧收回目光,一声:“我们挖的。”
“这哪够深度,还没深过脚脖子,哪有过关的刺激,继续挖。”许明山目不斜视的一声命令,走人。
秋淼回头看看那人的背身,呆愣片刻,满场找帮手,组内的人都忙着搬座椅、画跑线、布置看台……没闲着手的,她只得自己找来铁锹接着挖。
许明山今天穿了一身纯白的运动休闲,连运动鞋都是白色的,高卷着袖口,领口扇到胸口之上锁骨之下的恰到位置,春风拂面,得意悠神,招惹的一群年轻小姑娘吱哇烂叫:好有型哟、太有范儿了……那身白正对气质……那是今年爱马仕的头款……
等人员都到满场了秋淼还在呼哧带喘的挖那个土坑,挖得汗流绽面、白脸蹿红,粘湿的发梢贴着额头,再配上那身工作制服,满场就看她一个苦劳力。
有人喊声:要开赛了土坑还没挖好,这怎么比赛呀!
许明山听见音儿,转头望向土坑,那位正呼呼的挥着铁锹,眉头皱起,怎么还死心眼儿的挖呢!走过去,一声:“你是不是挖坑有瘾!”
秋淼一激灵,抬头,又是一身帅白亮瞎眼的那位,正过目光,抹着汗回腔:“你不是说要深过脚脖子嘛!”
“我要是说深过大腿你是不是得挖到明天早上!”许明山土坑边站着,褶着眉头瞧这位榆木脑袋。
秋淼才知意,合着挖到什么程度全凭那人的一张嘴,扔了铁锹不挖了,又拖过胶皮管子往土坑里灌水,做完最后这道程序交差完活儿。
一群绰俏招展的员工小姑娘围过来。
“许总,你这么关照这个土坑,一会儿一定是要参赛这个夺标比赛喽!”
“哎呀……许总要参赛那就是猛将带勇兵,肯定夺魁……”
“那我和许总一组……”
“我也要和许总一组……”
“我也要……我也要……”
挤挤挨挨的一堆凑着许明山,许明山理应招呼,大体大样的随着这帮子哄闹,面目始终带笑,温和可掬,一脸心情不错。
秋淼眼目不移闷头浇水。
“许总,你这身白色可不能掉坑里,这要是染上泥渍可不好洗。”
“许总是领队,当然不能掉坑里……”
许明山神威大派的呵呵,踢了踢脚底的胶皮管子回声:“你们想多了,能穿这身白就肯定掉不下去……我还从来没掉过泥坑里呢……”
水浇得和成了泥,完活儿,秋淼一声不响的关掉水龙头,一圈圈卷着胶皮管子,胶皮管太沉,她使足了力气猛地一拖,身后突爆一声天降轰雷的扑通巨响,忙回头,瞬时诧得眼球快崩出来……
许明山脚底缠着胶皮管正和一帮媚色女员工们闲谝,那位用力一抽,这位没防备的被绊了一趔趄,脚尖儿离地、炸着双臂……俩胳膊空中划旋了数圈儿,到底没撑住,仰面摔进泥坑里。
惊诧的群声顿起,一声声殷勤救场的大呼小叫。
“哎呀……怎么回事这是……”
“许总……许总……”
“快……快拉许总上来……”
“许总你没事吧……”
许明山叽里咕噜的爬出泥坑,那身纯白帅炸的行头染了一身泥汤子,白色运动鞋也灌进了泥……还没开赛呢就掉坑里了,这损相终于露现一回。
秋淼蹬蹬跑过去,诧着眼儿上下看那人,慌了神的支吾:“怎么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许明山盯着她,脸面涨红,恨不能一口咬死她。
某些时候没栽倒在自己的弱点上,却栽在了自己最得意的时候,就在群光聚目感觉特正点的刹那突然被扫了一脸灰,而许明山的本事是能把尴尬瞬间平衡成威凌的洒脱,窘措瞬秒,立马没所谓的对着群人自呵:“不错,前奏的气氛挺足,都瞧见了吧,我是身先士卒做了个表率,百兵待战,将先死,后面就看你们的了,得了,你们自己玩儿吧。”拍拍泥水衣服,走人。擦过秋淼,在她侧耳,咬着牙不动嘴皮的一声:“你给我等着。”
许明山不得不换下了那套白色行头。
运动会结束,许明山有个饭局,让李大浩给推掉了,李大浩问:“怎么不去了。”
许明山回:“怪累的,天天在外面吃,够够的。”
李大浩说:“要不到家去,让弟妹给你做口家常的。”
家常口!他好久没吃过了。
李大浩坐上许明山的车,看到车座上那套白色满泥的衣服,哈笑:“听说你今天让那个姓秋的给撂泥坑里了。”
许明山咬着后槽牙:“她就是故意的。”
李大浩惑笑:“有这么心机!”
“不是有,是太有了,这女人贼心眼儿净藏着,看我怎么收拾她。”
李大浩当聊笑,怎么就怼上没完了!
许明山褶着眉头,最近怎么回事,不是开水烫就是掉泥坑……这是沾着什么霉运了。
李大浩举着那衣服瞧了瞧:“费劲了,这么白,不好洗。”
许明山一声:“扔了。”
“扔了!爱马仕,今年的头款,还没过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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