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了
都治完了，白萦也不怕告诉他们。
“你们看我的年纪，就该知道我初学不久。”
“……”一群大汉失语。
这小娘子，简直胆大包天，初学就敢这样下针！
领头大汉垂目看着平静安睡的少年，道：“小娘子暂且休息，若是明天郎君无事……”
“就放我们走。”白萦接过后面的话。
在她直视的目光下，领头大汉点点头。
他想，郎君的脸色比刚才看起来好多了，这小娘子或许没有骗他们吧？
如今这境况，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要郎君活下来，一切都好说！
要是活不下来……哼！
白萦知道他前面那句话什么意思，不过她不在乎了。不治的话，很可能被他们灭口，那不如治了，拼一拼运气。
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她回到自己这边。
“小娘子？”齐二郎低声询问。
“没事，我们休息吧。”白萦镇定如常，“明日还要赶路，不养好体力可不行。”
说完，她往干草上一躺，真的就闭目休息了。
齐二郎和汤德对视一眼，心里既不安又佩服。
他们两个跟着林明达，身上匪气十足，可面对这群人，心里还是发虚。没想到这白家小娘子，不但半点不怕，还敢帮他们的主家治病。
嘿！他们现在可算是服气了，难怪大郎愿意服软，还让他们护送小娘子去青州。
白萦的镇定感染了他们，两人稍微收拾一下，轮班休息。
圆真从头到尾没说话，只默默守着。
门边，领头大汉暗暗点头。
不知道这小娘子是什么来历，身边带的这几个家丁，亦是可造之材。
白萦一夜安眠。
等她睁开眼，已经天亮了。
那几个大汉轮班睡觉，领头那个像是一夜没睡，仍然炯炯有神地盯着少年。
不止他们好奇，白萦也好奇。
这几个人，身份绝对不寻常。以她的眼光，他们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正规军，怎么也能当个副尉。他们护送的少年，会是什么人？
这少年病体支离，但是看得出教养很好，像是世家子弟。
可齐州这个地方，有哪个世家撑得起这样的排场？
少年突然动了一下，逸出一声□□。
领头大汉马上出声：“郎君？”
少年睁开眼，过了一会儿才出声：“云汉？”
领头大汉露出一个很开心的笑：“属下在。郎君感觉如何？”
少年皱起眉头，动了动脖子，说：“好饿啊！”
领头大汉大喜：“糕饼！快，拿糕饼来！”
他一个粗豪大汉，用蒲扇大的手，将糕饼撕碎，又混上热水，一口一口小心喂给少年。
少年也一口一口吃了，直到整整一碗糊糊全进了肚子。
他吃得香甜，流民那边的孩子馋得直吞口水。
领头大汉激动极了，这几天郎君就没正经吃过一顿。
喂完少年，他向白萦看过来，神态沉稳语气和缓：“小娘子，请过来说话。”
白萦吩咐一句，带着汤德走过去。
大汉们让了个位置出来，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甚至还拿糕饼出来给她。
“小娘子，请你再帮郎君看看。”领头大汉说。
白萦点点头，凑过去察看。
少年眼中掠过一丝惊异，看着眼前的白萦：“是这位小娘子救了我？”
领头大汉声音轻松：“是啊，郎君昨日吐了好多血呢！”
少年微笑：“小娘子好生厉害，难怪我今日醒来轻省许多，好像活过来了。”
白萦正在观察他脸上的病气，一缕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照在她的脸上。白瓷一样的肌肤，被阳光一照，仿佛透明。
少年微微晃了眼，很快拉回心神，挪开目光。
白萦松开手，说道：“小郎君病气已经去了大半，不过，我只会金针之术，未能用药物巩固。等你们到了城镇，还是要好好找个郎中看看。”
“这是无碍了？”领头大汉追问。
白萦摇头：“说无碍还太早了，小郎君原本就不算强壮，连日又是生病又是赶路，只怕损了元气。等安稳下来，要好好调养才成。”
“那就好。”领头大汉听她这么说，放松下来。
他们现在是特殊情况，只要赶到目的地，郎君自有良医调养。
白萦迟疑了一下，又道：“我看小郎君甚是体虚，底子似有亏损，恐怕……”
“恐怕什么？”领头大汉紧张起来。
“恐怕之前服用过什么不好的药物，”白萦索性直说，“今后还是注意一下饮食比较好。”
众大汉脸色一变，少年亦是神情一肃。
白萦低身施了一礼：“答应的事，已经办成，还请诸位放我等离去。”
领头大汉看了眼少年，说道：“这是自然。小娘子救了郎君，此恩此情，我刘云汉铭记于心！还请小娘子留下姓名，以图后报！”
白萦怔了一下。
刘云汉？这名字有点熟。
她在脑海里翻找了一下，没找到记忆，只能暂时按下。
“只是举手之劳，称不上恩情。”她说，“我等有急事在身，就不多留了。”
他们这些人，同样不能久留。如果不是这郎君病重，昨晚他们就会走了。
追兵有第一拨，就会有第二拨。
刘云汉还要再说，少年道：“既然小娘子不愿告知，那只能有缘再会了。云汉，留几匹马给他们，还有吃的。”
刘云汉抱拳：“是！”
白萦松了口气，施礼谢过。
这几人，倒是说话算话。昨日抢的马，分了三匹给他们，又给了食水银钱。
白萦谢过，瞧见流民里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便分了几块糕饼，让圆真送过去。
而后与刘云汉一行人告别，分道扬镳。
为了尽快到达青州，之前那头驴子他们也弃了。总共三匹马，白萦独自一匹，圆真不会骑马，便轮着和齐二郎、汤德共骑。
一夜有惊无险，还赚了三匹马，齐二郎快活得很。
他早就想要马了，可惜马匹珍贵，全在朝廷和世家手里，想抢都没地方抢。
哒哒哒哒，齐二郎一阵狂奔，后来就慢下来了，看着白萦轻轻松松地赶上自己。
“小娘子骑术真好！”齐二郎由衷说道。
白萦微微一笑。世家女郎，即便不如男子，学骑术却是应当的。尤其她母亲，可是将门虎女。
有了马，他们的行程快了许多。只一天，就走完齐州剩下的路，转入山林，奔青州去了。
到这里，就没多少流民了。
圆真说：“这里有条猎户常走的路，可以直接穿去青州，就是难走些。”说着，紧张地看了眼白萦。
白萦笑道：“难走不要紧，再说我们现在还有马呢！”
在她的笑容下，圆真放松下来，道：“小娘子放心，走这条路，不用三天就能穿过去了，一定来得及。”
“嗯。”白萦坚定地点头。
今天是第四天，如果三天就能穿过去，那只要七天就能到达青州，她有足够的时间说服周将军出兵！
可后来她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乐观了。
他们在山林里钻了三天，终于如愿到了青州，却打听不到乌曲在哪里。
听到圆真来报，白萦急了：“怎么会没有乌曲这个地方呢？周将军明明就在那！”
圆真挠了挠光头：“小娘子，我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说没听过。”
“不行，一定要找到。”白萦起身，“走，我和你一起去打听！”
她很坚持，圆真只能带着她一起进村。
连年兵祸，青州的人口也不多。这些人全都说着方言，和官话相差很大，白萦听不懂，只能通过圆真翻译，自己比比划划，可还是没打听到什么消息。
白萦只恨自己当初怎么不问清楚，她只从卫廉那里知道，乌曲是一个很荒凉的地方，他们一边屯田一边练兵，过得极苦。
“小娘子，会不会不在这里？”圆真也动摇了，“他们都说没见过。”
白萦极力回想。
卫廉说得很清楚，乌曲就在青州的角落，和齐州隔着山岭。
可恨她手中没有舆图，不然找一找就知道了。
对了！舆图！
“你知道最近的卫所在哪里吗？”她揪着圆真问。
圆真马上道：“小僧这就去打听！”
白萦焦躁地走来走去。
没一会儿，圆真气喘吁吁回来了。
“小娘子，打听到了，东南边有座小城，卫所、卫所就在那里……”
齐二郎和汤德听到卫所两个字，都围了过来。
齐二郎问：“小娘子，打听卫所做什么？卫所那些大爷可恶得很，只怕跟他们打听不到消息。”
白萦笑道：“咱们先去试试，要真打听不到，那只好去偷了！”
“偷？”
白萦点头：“这要仰仗两位了。”
近年兵乱，青州齐州这些地方的卫所，早就形同虚设。卫有千兵，所有百兵，但是往往连三分之一都没到，大部分都由上官吃空饷。
这里不是大城，应当只设了一个所。换句话说，所里顶多二三十个兵，还是连基本操练都保证不了的小兵。
齐二郎和汤德武艺不错，性子又凶悍，就算没办法打过几十个兵，成功偷出舆图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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