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起床
到了晚上，阮瑜是不被允许吃米线或者肉夹馍之类的东西的，肉类大多是给他父亲预备的，她吃着专门为她熬的软糯入味的皮蛋瘦肉粥，当然肉也是捡出来的，从前的时候因为老夫人和左睿偏爱肉食，所以家里一天三顿都是有肉的，她这样没人关注的小孩子能给的基本上也就是大人们吃的，因为没人专门为她做什么适合她的吃食，因此她从幼年的时候就常常因为饮食不当生病。
她觉得粥特别好吃，低着头一直认真的吃着，假装看不见他父亲用毛巾托着她母亲湿漉漉的头发，听着母亲嘱咐她。
“你千万不要觉得要去什么神医那里学习就有什么世俗压力，去了试一试，要是觉得能学愿意学，那就坚持下去，要是觉得不喜欢那个什么师父，对医术也提不起兴趣，完全就可以不用去了。”
说到底苏丽华此刻的心态也有种贱人心态，关键是这拜师的事情过于容易了些，内心里就不是多么珍惜。
阮瑜惊讶的抬起头，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到了她母亲嘴里就好像是早上喝不喝豆浆一样简单随意，她忍不住道：“不愿意去就不去吗？”
苏丽华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感觉最近这几天这脸上多少长了些肉：“小家伙，你要知道在我的心里，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不及你的高兴来的重要，你若是喜欢那就是最好，你若是不喜欢在好的也是不好的。”
左睿是去过陕西的，觉得这肉夹馍的味道还是很正宗可口的，他吃了两个，正喝着鸡汤，听见苏丽华这言论，抬眸看她一眼，本是不赞同她这种说法的，但是见女儿眼睛里都是璀璨的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一向吃的快，从前的时候还会在苏丽华跟前稍做掩饰，但现在他吃的快一些，苏丽华还会用一种莫名其妙迷醉的神情看他，他就把那些顾虑都抛到了脑后，一家子一起吃饭就完全成了一种享受。
吃过饭，丫头撤掉了碗筷，上了茶水，一家子人都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苏丽华捡了本书念给阮瑜听，左睿便就坐在苏丽华的后照旧慢条斯理的给她擦着头发，苏丽华不识好歹的还要埋怨两句：“说了不要擦了，一会自己就干了，非要擦。”
左睿怕她大病初愈又湿着头发会伤风感冒，偏苏丽华不识好歹没有良心，左睿也懒得理会。
刘妈妈瞧一眼，深觉又一次看不过眼，就在那里使劲的咳嗽了两声，苏丽华眨了眨眼去看刘妈妈：“妈妈的老毛病又犯了？”
刘妈妈可不是菊香荷香那两个胆小的，她是个有辈分有身份的人，苏丽华问她就说了：“侯爷也是一片好心，您应当心存感激。”
苏丽华转头一看左睿，见左睿微挑着嘴角，深觉左睿在嘲笑她，愤恨的把她的头发抽了出来，就那么叫湿答答披在肩膀上：“行了！干脆把我湿死算了！”
谁知道一句话立刻就捅了马蜂窝，不但左睿不行就是阮瑜也很生气，父女两个连手指责苏丽华，左睿道：“谁叫你胡说八道的！”
阮瑜就道：“母亲不能咒自己！”
苏丽华到成了罪人，苏丽华不想破坏和女儿的关系，抱在怀里哄了两句，又保证：“以后再不说了。”阮瑜看他父亲被母亲故意凉在一旁忍不住笑起来。
时间也差不多了，孙妈妈带了阮瑜回去睡觉，苏丽华从窗户里向外叮嘱孙妈妈：“明天早上不要太早叫她起床！”
屋子里的下人退了下去，就剩下苏丽华和左睿，苏丽华故意不理会左睿，披着湿头发在屋子里晃荡来晃荡去。
左睿冷冷的看她：“过来！”
苏丽华哼了一声，还特意朝左睿做了个鬼脸：“我就不过去，你能奈我何？”
“别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怎么会后悔？”苏丽华嚣张的道。
谁知道左睿嚯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苏丽华跟前，一只胳膊圈过她的腰身瞬间就是天旋地转，把苏丽华夹在胳膊下，朝着内室大步走过去。
苏丽华气的连连尖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然而她和左睿相比，颇有一种浮游撼大树的感觉，力量的悬殊太大了，不管她在怎么挣扎，放在左睿的眼里就好像是蚊子在蹬腿，苏丽华自己也感觉到了这种悬殊她便又改了口，大声的喊：“我也要学功夫，我也要变强！”
她这个空而大的口号好没有喊完，左睿就把她放在了床上，照旧手里拿个毛巾给她擦着头发，暗香浮动，光线也昏暗下来，照旧是一顶温柔的米黄的纱灯，笼罩着整间屋子。
苏丽华到乖巧起来，她安安静静地坐着，有时候抿嘴偷偷笑一下，有时候又转头悄悄看一下左睿，左睿被看的也柔软起来，似乎连声音里也有一种缱绻：“明天我休沐，我带你去外面散散心，在买一些木材，搬到空间里盖房子。”
苏丽华一听可以出去，心情立刻美妙了起来：“侯爷也会盖房子吗？”
“刚进兵营的时候，给千总家里盖过房子，所以也会一些。”
苏丽华矫情的腻歪进左睿的怀里：“侯爷真是了不起！”
左睿忍不住亲了亲她湿润的发顶，也许只有在苏丽华的眼里，便是他盖个房子也是了不起的事情吧，他笑了笑，也没有反驳这个话，他原本是想问问她，今日家里的事情有没有受委屈，可见她一直没有想提的意思，知道她是不想叫他心里也跟着添了事，便就没在问，陈了她的情。
苏丽华靠在左睿的怀里，竟然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烛光摇曳，左睿还在给她擦着头发，直到每一丝头发都干了，方才作罢，拥着她一起入眠。
孙妈妈见阮瑜终于停下了手里的笔，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小姐年纪还小，不用这么拼命的，写字也不过是图个乐趣。”
阮瑜洗了手，抬头看着孙妈妈：“不能告诉我母亲的。”
孙妈妈又应了一次：“小姐真是懂事了。”
阮瑜脱了衣裳，躺在了床上，她的心思就飘的有些远，她忍不住问孙妈妈：“你说，到了明年的赛字大会上，若是我能得奖母亲是不是会很高兴？”
孙妈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慈祥的道：“会当然会，哪个做娘的都会高兴的！”
阮瑜便也觉得高兴起来，她翻了个身朝里睡着道：“妈妈记得明天早上早些叫我起来。”
左睿每天早上都是要早起练拳的，天光还没有大亮，远处的天上也不过是一片鱼肚白，他便已经醒来了，朦朦胧胧的光透了进来，像个八抓鱼一样挂在了他身上的苏丽华正睡的好，他笑了笑有些担心会吵醒她，微微一动身子，她就整个的都贴了上来，又紧紧的抓住他，这种下意识的出自本来的依赖让左睿的心里又酥又软，他便就多躺了一会，想着或许苏丽华是会自己转过去，但苏丽华纹丝不动。
左睿难得的有些束手无策，无从下手的感觉，他轻手轻脚的把她的手一只只挪开，她又立刻放过来，反反复复都是如此，要不是听着苏丽华沉稳的呼吸声，左睿几乎要以为苏丽华是在故意这样做，她一向古灵精怪，即使睡着了也不改本色。
苏丽华到底是被吵醒了，但吵醒了更就难缠起来，她睡的糊里糊涂的，把左睿紧紧的搂住，说起话来像是嘴里含着什么东西一样，却莫名的可爱异常：“我不管，左睿，你在睡一会，你要是起来了我就睡不好了，不行，不行，不能起。”
她的手脚并用，像是在用生命在纠缠左睿，扭的左睿眼眸也幽暗起来，毕竟每天早晨都是容易躁动的时候。
苏丽华却还不嫌够，小狗一样往上爬了爬，凑近他的嘴巴，吧唧亲了一口：“乖宝贝！不要动！”
她无意识中把所有最具诱惑力的事情都做了，左睿控制不住，吻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面颊脖子，锁骨又向下弯延，苏丽华忍不住□□了一声，自己的声音到把自己给吓醒了，一低头瞧见这场景，吓了一跳，推了一把左睿，又扯了被子挡住自己，控诉的道：“大清早的你干什么？”
左睿抬起了头，用身体整个的罩住了苏丽华，以一种绝对控制的视角看着她：“你说我在做什么？”那眼如浩瀚的海，跌进去便再也出不来。
可是苏丽华现在却不想这么早把自己奉献出去了，他还有那么几个小妾，他的心她觉得还不是看的很透，她钻了出去，跳下床，赤着脚站在地上，晨光扑在她白皙娇嫩的面颊上，让她看上去明明有些迷糊，却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冷：“我可还没同意呢，侯爷也该起来去晨练了，要是现在还不起来，叫外面人又说我是狐狸精了！”
她说完话，一扭身进了净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左睿坐在床上，低头瞧了一眼，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原来他也有今日。
苏丽华躲了进去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便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谁知道左睿竟然在外面敲门，这可把她吓坏了，一瞬间，什么霸王硬上弓之类的场景都想了一遍，硬是把自己脑补成了一个无辜受迫害被逼迫到了角落里的小白兔，她甚至还配合着自己的想法瑟瑟发抖了起来，夹着嗓子，细声细气的道：“你想干什么？！”
过了半响，外面又没了动静，苏丽华听着外面的荷香向左睿行礼：“侯爷慢走。”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慢悠悠的开了门，刚往外探了个脑袋，就撞到了一个强壮的身体上。
苏丽华瞪大了眼，反应过来是撞到了左睿，想也不想就往后跑，却被左睿拦腰抱了起来，苏丽华的小心脏吓的扑腾扑腾的跳，也不敢像平时一样逞强，而是改了策略，开始服软求饶：“侯爷，侯爷，我是真的不太舒服，日子也不太对，您说这大早上的，太阳也来高了，白日那个什么，总是有伤风化的……”
左睿不和她说话，把她放在了床上，苏丽华一下子紧紧的搂住了自己。
却见左睿弯下了腰，给她的光脚丫上套了鞋子，又给她披了一件外衣，荷香和菊香都进来了，他看也不看她转身出了屋子。
苏丽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尴尬的看着左睿决然的背影，当然这个“决然”也是她自己脑补出来的，多少觉得自己的紧张激动过于掉价了些，她应该是那种洒脱自然，人淡如菊的气质，不该是这种屁大点事情就喊天喊地，尖叫连连的没什么社会经验的白痴小妹，但事实证明她刚好就属于这种白痴小妹。
她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改掉这个坏习惯，反复强调自己要淡然！淡然！多少才觉得心里的气顺畅了些，想起来阮瑜今天第一天上课，连忙叫着荷香和菊香侍候她洗漱更衣，结果不过刚挽了一个堕马髻，发簪也还没簪，就见刘妈妈进来汇报：“小姐说她已经早早吃过了，就不来打搅您了，直接去槐树巷了。”
苏丽华又挫败了，她还没她闺女那么大点的人勤快呀，真是个让人忧愁的清晨呀！
马车摇摇晃晃的从二门出去，忽的听见外面有人喊：“三妹妹！”
阮瑜睁开了眼，掀起帘子，见外面站着穿着朴素的月瑜，正微笑着看她：“听说今天我们要去薛神医那里去学习，我早早的就在这里等你了。”
阮瑜瞧见她的发梢上都落了露珠，可见来的多早，前世的姐妹，就她嫁的最好，以京都第一才女的身份嫁给了皇孙，坐享荣华富贵，现在看这一切都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份为了成功为了居于人上的狠劲就足以推着她走的很远了。
就算阮瑜不愿意载着她一起去，想必月瑜会自己跟上，与其做个外人眼里的不顾姐妹的刻薄人，到不如叫上她一起。
阮瑜淡淡的看她：“姐姐到是消息灵通。”
月瑜微笑着坐在了阮瑜身边：“多谢妹妹！”
马车又开了出去，在清晨的街道上哒哒前行，仿佛叫人看到了很多年以后的情景，晨光里的马车上走出来一个娇俏的身影，站在那里微微笑，但却看不清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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