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痕迹
苏丽华承认,她就是个小心眼的人,她自己想办法为自己女儿谋来的福利,凭什么叫别的人来沾便宜,她冷冷的看一眼薛涛,牵着她女儿的手,不咸不淡的道:“种痘呀!种痘!”
薛涛一凛,这个威远侯夫人可不是那种大度贤惠的,又是个刁钻的,万一玩的太过了,不把方法告诉他,那可就不好了。
薛涛的话锋又一转,看着跪在地上的月瑜道:“我虽答应教你,却不打算收你为徒,所以你也不必叫我师父,以后我教导阮瑜的时候会抽空给你指点一下。”他说着话,脑子里也渐渐清明起来,把玩心都收了,严肃的道:“你也不许对外说是我的徒弟,可明白了?”
任何东西都可正可邪,他收徒所看大多是生性,所以这辈子到现在他只收过一个徒弟,那就是现在在外云游的陆安,他虽是受制于苏丽华才愿意收阮瑜,但也并不是没有对阮瑜的喜爱,但对于月瑜便没有这些,这孩子虽然聪明,但心思太多,并不符合他的要求,气苏丽华归气苏丽华,却也不该乱了自己的章程。
月瑜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起,就忍不住变成了委屈,她看着安静的站在苏丽华身边的阮瑜,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比不过这个又瘦又丑的阮瑜?凭什么是教导阮瑜的时候抽空指点她,又为什么不许对外称他为师父?她有太多的话想问,但她看了一眼垂眸坐在老夫人身后的母亲,想着母亲的教导,慢慢的把委屈压下去,认真的磕头道:“不管您说什么,在月瑜心里,您就是月瑜的师父!”
薛涛满意的点了点头,也实在不想在多看见苏丽华一会,朝着苏丽华道:“夫人好好休息,明日我过来为夫人诊治的时候,具体在详谈。”
老夫人起身带着阮瑜这个准徒弟,亲自送了薛涛出门,回身在看阮瑜这个孙女,只觉得越看越满意,忍不住摸着阮瑜的脑袋:“好孩子,你可给我们争气了!”
阮瑜淡淡的,她所谓学医,为的是叫母亲高兴,至于别人并不在她考虑的范围里。
月瑜看阮瑜的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自己觉得酸酸的,忍不住道:“妹妹难道还不高兴?”
阮瑜看了一眼月瑜:“姐姐从哪里看出我不高兴?”她还要去照看她母亲,毕竟神医说了这几天要少吃,吃清淡一些,爱食肉的母亲不见得能忍住。
说着从月瑜的身边经过看也不多看一眼月瑜。
月瑜紧紧的抿住了嘴,仰头看她母亲:“母亲,我一定会比阮瑜学的好,不会给母亲丢脸!”
三夫人微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想着因为苏丽华莫名的一句话而叫薛涛变了话锋,看着女儿的眼睛道:“你一定要赢过阮瑜,为自己也为母亲争光!”
左睿今天还要去给京兆地区的兵将们做一次操练,也是为了检阅最近这些地方的训练是否有松懈,他交代苏丽华:“尽量多睡一会,才刚醒来,少吃点东西。”
但他看苏丽华满不在意的样子,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阮瑜:“照看好你母亲。”
阮瑜认真的点头,送了父亲出去,进来看见她母亲趴在床头很无聊的样子,她便坐在她母亲的身边找话说:“母亲说的种痘是什么?”
“就是把牛身上的天花经过一定方式的处理,注射到人的皮肤下,这样就能起到预防的作用。”
阮瑜很惊讶:“真的可以吗?母亲都知道?”
苏丽华高深的一笑:“真到是真的,不过我也是一知半解。”
阮瑜就更惊讶了,仰着头看她母亲:“但是您不是已经和神医说好了吗?”
苏丽华看女儿的眼睛清澈明亮,到被看的不好意思起来,咳嗽了一声道:“所谓神医,那是医术上登峰造极的人,有些东西只需要我提个头,剩下的东西他自然而然就能接上,他缺的不过是一个可行的想法。”
阮瑜深以为然,就更佩服她母亲了,认真的道:“您真了不起。”
苏丽华忍不住老脸一红,匆匆忙忙的坐起来,把手举过头顶大声提议道:“今天在家里也没什么事,现在我要带你玩一种新的游戏,纸牌!好了,先找纸笔过剪刀过来,我们要先做出一副纸牌来!”
母亲的世界怎么会如此新奇,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就像今天,那个像神仙一样的神医竟然收了她做徒弟,这样的事,在从前她想也不敢想。
左睿到的时候校场上已经等了上千个兵将,王宏才跟着他往校场走:“听说家里的夫人不太好,现在可好些了?”
“已经好了。”
王宏才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您今日准备演示个什么绝招?还是上次的百步穿杨吗?”
左睿不说话,转过一道门,便站在了一个高台上,往下看,数百亩的土地上站着上千的士兵,看见左睿就大声高喊:“提督威武!提督威武!”
军营这种地方绝对很容易激起男人心中的热血和激昂,这雄浑的喊声中左睿顶天立地,微微颔首,只一抬手,这声音就仿佛是被人一刀斩断,戛然而止,安静的只有校场上旌旗招展的声音。
王宏才站在左睿的身后,余光瞥见门后有个宝蓝的身影,迟疑了一下出了门,见竟然是太子连泽国沉着的站在那里,忙要上前行礼,连泽国摆了摆手:“不必了,我不过是听说你们这里在演兵,所以特地过来瞧瞧,不要惊动别人。”
王宏才连连应是:“那太子……”
连泽国一笑道:“就站在这里瞧瞧左提督的身手就好。”
左睿跟个教头演练了几招,酣畅之处,脱了自己的长袍,露出了精壮的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赫然布满了鲜红的抓痕,这一刻天地万物都安静了。
拿剑的教头一傻眼,剑就咣当掉在了地上。
成千上百的士兵心里都在呐喊,侯爷威武!侯夫人威武!
连泽国转了过来,一瞧,在配上左睿那冷峻严肃的脸,这画风竟然清奇了起来,到底是一国的太子,忍耐的力度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只云淡风轻的道:“提督过来一下。”
左睿淡淡的提了袍子出了校场。
亭子里连泽国到底忍不住笑起来,他看着左睿道:“你也有今日。”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左睿喝着茶水,不咸不淡的道:“夫人太调皮,叫太子殿下看了笑话了。”
本来就是苏丽华故意抠的,但左睿故意说的模棱两可,就叫人生出了无限的遐想。
连泽国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忍了半响竟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表达一下他此刻的意思,他便干脆转了话题:“河北的境内出了一伙强盗,这本来也没有什么,绞杀了就行,可是朝堂上那些老顽固竟然说要教化,真是可笑,我同你说一声,明日早朝上若在说起这个事情来,你尽管使使你的威风,吓唬吓唬那些人,叫他们等闲不要张嘴乱说话,臭气熏天的。”
左睿看一眼连泽国:“太子是叫我拿剑吓唬吗?”
连泽国没好气的道:“你到是这会跟我耍宝了,你身经百战,这种事情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该怎么做,你最有发言权,不过是叫你说上几句公道话,不要装闷葫芦而已,你到是跟我杠上了。”
左睿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而是说起了普陀寺的事情:“……半路上忽然有人劫杀,这与我而言本也是常事,但这一次似乎是冲着我夫人的,后来我上山查看,这一伙人不下五个,行动十分有章法,不是寻常的刺客,当时二皇子也在山上,我所担心的是,二皇子私底下怕是有不少动作的。”
连泽国的神情也肃穆起来:“多谢你这个提醒。”
左睿顿了顿道:“我说这话,是想告诉太子,二皇子名下的翠竹轩茶馆欺行霸市,该是查封的时候了,太子若要下手,我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连泽国沉默了片刻,忽的暴躁的站起来:“果然是个面冷心黑的家伙,只想着利用我!”
他愤愤的往外走,走了两步又转身问:“具体在哪一块?”
“临安街。”
左睿看着外面阴沉起来的天,连知轩若是想要在挑战他的底线,他到不介意把连知轩的产业连根拔起,捋掉了他的胡子,看他往后还怎么走。
阮瑜拜了薛神医为师的消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威远侯府,并且正以光的速度传遍京城。
明瑜抄了一会佛经,又听了这消息,心里委屈的不行,喊着道:“气死我了!”二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没好气的道:“在家里喊什么喊?有能耐出去喊!”又见女儿看着委屈,又心疼的坐在她身边道:“你也别着急,你这口气,母亲帮你出。”
明瑜这才高兴起来:“母亲有什么打算?”
二夫人笑了笑道:“一个没有儿子的人能有多嚣张,也该是有儿子的那个硬气一些才好。”
纸牌并不好做,因为没有足够厚的纸,最后还是菊香和荷香一起帮忙,用浆糊把好几层纸粘起来,又放在太阳下晒干后才能用。
结果几乎悲伤过度的年老夫人在惠宁郡主的陪同下进来的时候,一屋子的人正在热火朝天的抹浆糊。
年老夫人又抱着苏丽华狠狠的哭了一场,连陪同进来的老夫人也不放过,数落着道:“怎么进了侯府就是三灾八难的,这日子还叫不叫人过下去了。”
还是惠宁郡主能耐一些,她打断了年老夫人的话,又向着老夫人道:“我母亲是过于焦急了,您别放在心上。”
老夫人这才缓和了神色。
被擦了一身眼泪的苏丽华开小差想,大概惠宁郡主跟过来的作用就是及时的阻止她的母亲,叫她不要在情绪不可控的时候,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
年老夫人哭过之后,画风又变了,坐在苏丽华的跟前,高贵优雅的叫下人抬了一箱子的药材进来,什么人生鹿茸,简直大白菜一样堆的满满的,轻描淡写的道:“这是给你补身子的。”
苏丽华在众人羡慕惊讶的神色中,干笑着朝她母亲道谢,心里却想,这么多东西,就是十个她也用不过来,但不得不承认,有娘的感觉就是好,瞧瞧,一进来就技压群雄,她母亲说话,左家那些牛逼哄哄的人都不敢开口,还要笑着答应。
直到确定苏丽华没有大碍,听说阮瑜拜了薛涛为徒,高兴的还赏了阮瑜一块上等的羊脂玉,夸了一声好孩子。
到后面老夫人请了年老夫人和惠宁郡主去她的院子坐,年老夫人却起了身:“不必了,在哪都不如自己的家里舒坦。”
乱哄哄的一大群人总算走了,苏丽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深觉自己是闹不起毛病的,一旦她有个什么动静,辅国公府那边就能闹的天翻地覆,几乎要踩断威远侯府的大门,看样子等病好了,也要回家去看看,一是做人要有良心,当然,更重要的是,带着左睿回去和苏家的人拉拉关系,这样子,左睿在朝堂上也能多个人帮忙的。
她还惦记着自己的纸牌,叫人快点把外面凉好的纸拿进来,和阮瑜一起在牌上画,等到做好的时候,左睿也回来,这闹腾的一天,似乎终于安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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