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言不由衷
自打左乔入职W市附属医院以来，木子赫每次看见她都犹如见到亲生母亲一样激动。他是她实习期的导师，尽管已过实习期，两人还是配合如初。
木子赫和左乔一同完成过无数台手术，因为两人配合默契佳，还被患者和同事调侃过是已经偷偷领证了，只是左乔对这件事并不在意，木子赫却相反。
这么多年以来，左乔一直洁身自好，即使身边异性多到数不清，但她都一一给了残忍的拒绝。
直到白曼妮生产的那一晚，左乔整个人就像双重人格一样，打破了这三年来洁身自好的人设。
木子赫一直抱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想着只要离左乔近了就一定能追到她，奈何他这么久的努力，却敌不过贺倾晨一个短暂的出现。
因此在今晚，木子赫终于决定以“患者见面”为由把左乔约出来，直接把她告白之后收入囊中。
但左乔的性格他也大致了解一二，她不喜欢太过直接，他旁敲侧击了一晚上，终于聊到左乔年近二五，该结婚这件事上。
结婚？
左乔听见声音咬肉丸的动作顿了顿，稍后一笑，“还早。”
木子赫换下了那规规矩矩地白大褂，一身休闲衣套在他身上显得更加俊俏。因为院内的要求，整日被闷在头罩里咖啡色头发终于被释放出来，无风自飘着。
木子赫从清汤锅夹出一块香菇放到她碗里，声线朗朗的说，“是你还没遇到对的人，所以觉得早了。”
左乔低头盯着碗里多出的香菇，故意像不理解他话中意思一样，语调柔柔地道，“是啊，我的那个人，在哪呢。”
木子赫深深望住她，眼前的女人把脑袋垂的很低，低到像要埋进碗里一样。
那头及腰黑长发被随意盘在后肩，天花板上吊着一扇散热扇忽闪忽闪的转动，扇叶摆动的风向时而把她夹在耳后的头发吹乱，时而又把火锅上飘散的热气吸走。
他缓缓启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阿左，你知道我对你的心。”
左乔明白，只是她实在不能耽误他。与其给他希望让他等下去，不如在一开始就斩掉念想的好，毕竟……她经历过这些，就不想再让身边的朋友感同身受了。
所以她选择了继续装不懂，抬手从清汤锅里夹起一块鸡心放到嘴边吹呼几下，才轻轻咬下去，“这里的鸡心味道不错。”
可能是刚出锅的鸡心有点烫，左乔咬一口后就把鸡心放在盘子一侧。那块被咬过一口的鸡心却在她仰头喝水的时候不见了。
她顺着对面探来的木筷子望去，木子赫那张盛满笑意的脸就毫无征兆的印在她瞳孔，他笑起来眼睛里盛着光，像弯弯的月牙。
然后他就在左乔这样的注视下，张嘴把她吃剩下的鸡心放进嘴里，咀嚼几口，咽下，“嗯，你吃过的鸡心味道是蛮不错的。”
……
左乔哑然，实在没想到木子赫还有这癖好，喜欢吃剩的……
突然一道光芒从左乔脑海一闪而过，被隐藏多年的恶作剧因子突然冒出了萌芽，她浅笑一声，又从辣汤里夹出一块显然还没熟，甚至透着血丝的鸡心放进他碗里，闷声说，“那你就多吃点。”
“阿左。”木子赫忽然握住她递过来又收回去的手，神情变得柔和，在包厢的昏黄灯光照射下，他嘴角惯有的笑容已经被收起，难得正经一回。
“这么多年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想法，我从未想过要逼你，但是今天我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左乔挣扎了一阵，见木子赫没有松手的迹象便放弃挣扎，她求饶地看回他，才见他再次轻启下唇，“我想知道我现在是在留院观察期，还是已经被丢进太平间了。”
左乔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这比喻逗笑，当场就笑出了声，轻启下唇，还没说出什么话，不远处传来的吵杂声打断了二人的聊天。
两人一同望去，才发现是服务员手滑将托盘打洒，不小心把果汁倒在了客人身上才引来的争吵声。
左乔见木子赫也在看向那边，见机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回，然后起身，“家里有些事，我先走了。”
——
室外的温度不比室内，一下从暖气离开的左乔忍不住打了寒颤。
外面的夜色很美，不知道旁边大厦是谁求婚成功了，黑夜中盛开一朵接一朵庆贺的烟花，烟花很灿烂，只是这些左乔都无心欣赏。
她独自一人从火锅店出来漫步到巷子里，垂首着脑袋，冷风从她身边吹过，拂起衣襟让她忍不住搓搓手臂。
不知道她一人走了多久，巷子越来越黑，前面应该没人居住，一点火星灯光也没有。
左乔面对前方一片黑暗，却也只是顿了顿脚步，继而又往前走去。
她突然叹一口气，“唉，左乔你可真可怜，到最后都是自己一个人。”
左乔心情低落加上一直都是低着头走的，没有发现身后一直从火锅店跟着她到这的黑影。
到左乔缓缓停住了脚步靠在墙头哭泣时，那人才一路小跑跟上前。
“左乔。”
一道熟悉又低沉的嗓音毫无征兆的闯入左乔耳畔，犹如入夜的幽湖中被掷下一颗石子，使她的心再次波澜起伏起来。
左乔募得扭头，借着月光勉强看清楚男人棱角分明的脸时，她顿时转身就离开。
贺倾晨见状向前迈几步，两臂圈住她，嗓音有些低哑，“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左乔两手欲想掰开他圈住自己的手，奈何男人力气太大，尽管她使出了全身力气，身后的贺倾晨还是纹丝不动。
她泄气的垂下手，“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是有妇之夫，我们就这样吧，你过你的生活，我也会去找我的幸福的，我不会纠缠你。”
贺倾晨趴在她肩头，轻轻唤了她的名字，“乔乔，你相信我吗？”
左乔窒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你做了让我相信的事再来问我信不信你。”
然后左乔听见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叹息声，随即贺倾晨松开了她，问，“你喜欢火锅店里的那个人？”
左乔听见声音时离开的脚步戛然而止，约莫两秒后，她越过他，朱唇一张一合留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
“我觉得你没必要知道我的感□□。”
看着那道逐渐远去的倩影，贺倾晨无力地靠住在墙头，他昂了昂下巴，月光喷洒在他脸上，却从他眼角反射出一道光线。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渐渐滑下，薄唇张了张，声音分明颤抖着：“乔乔，原谅我好不好，如果我不这样做，曼妮和孩子都活不下去。”
——
时光匆匆逝去，转眼间一个月过去。
左乔和贺倾晨自从那晚再也没有联系过，木子赫对左乔的追求也依然在进行。
白曼妮自从在W大附属医院生完孩子后，几乎医院里的人都认识了她，那个被传闻是家喻户晓的影帝的妻子——白曼妮。
这下白曼妮入职W大医院，更是让好不容易消停下去的热议声再一次沸腾起来，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连一惯反对起哄的院长也都出来列队欢迎今天入职的新人。
白曼妮身材苗条，生完孩子后依旧保持着完美比例的傲人身材。
被一堆身穿白大褂的人围成一圈，逼迫被问着隐私的话题，白曼妮依旧不减笑容，只是面对她们的问题，她只轻描淡写的回答了这么一句。
“我相信我们这里的白衣天使都是认真工作，而不是来聊八卦的对吧？我不希望我和家人的生活被打搅，所以不好意思，对于这件事，我无可奉告，也请大家不要试图在我身上下心思了。”
语毕，四周忽的变得鸦雀无声，没人说话。
却在这时，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徐徐道。
“听说白小姐是从美国回来的年轻教授？这喝习惯了洋墨水，拿惯了金刀，会不会握不住我们医院的普通手术刀啊？”
在听见木子赫盛满玩味的声音，她闻声望去，视线先是落在了身形高大的木子赫身上，而后才淡淡的划过，撞见在他身旁的左乔。
白曼妮浅笑一声，“对于我来说，手术刀仅仅是手术刀，只要在我手上都可以救人，没有你说的高贵普通区分。”
木子赫匪夷的挑眉，不知是不是因为什么原因，从第一眼见到白曼妮，就没有好脸色。
“是吗？”
周遭一片安静，空中只剩木子赫对白曼妮的眼神对战。
院长见气氛尴尬着，便圆场：“左乔，你带曼妮熟悉熟悉院内环境。”
一直沉默的左乔莫名被点名，她不置可否的指向自己，“我？”
院长点头，“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左乔知道这件差事推脱不了，便只好默默点头，正抬起右脚就听见白曼妮那道清脆悦耳的声线。
“不用麻烦左大夫了，其实在我住院的那段时间里无聊，某人就已经陪我把整个医院逛遍了。”
某人的指向者，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谁，只是这句话传进左乔耳里，却尤其的刺耳。
她强装不在意，“要不我带你熟悉熟悉本院新进的仪器？”
白曼妮把视线挪回她身上，悠然的抿嘴而笑，“没关系，今天你也刚回院上班，不要为了我这么劳累了。”
不经意的停顿，她转身，对着所有人说，“今天作为新人进入W大附属医院，我请你们出去玩一顿，今晚在今夜KTV，都要来啊。”
言终，白曼妮突然走向左乔，似乎能察觉出她的异常，嫣然一笑，“那晚你抽血给我我还没答谢你呢，如果今晚不来的话可就不给我面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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