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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花灯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皇后一大早就忙着接见命妇,徽宁便让萍儿扮成自己的模样留在寝宫,自己换上一身男装,趁着人多眼杂,跟着程澜的马车溜出了宫。

        街市上熙熙攘攘,各色小摊叫卖声不绝。徽宁像匹脱缰的野马,穿行在大街小巷。

        程澜跟在徽宁身后玩笑道:“我可听说南越城主年初会带儿子入京朝见,我看多半是为了求亲而来,若是让人知道你是这般脾性,谁家还敢娶你?”

        徽宁不以为意:“那又如何?他们不愿娶,我还不愿嫁呢。”

        “陛下是因着你我先前的婚约才替你拦下那些求亲者,可如今你我既把事情说开,不如早先告知陛下,免得耽误你的终身大事。”

        徽宁转身停下脚步,秀眉轻蹙:“什么终身大事?我要嫁什么人自然由我自己决定,哪来的耽不耽误?”

        程澜戏谑道:“本还以为你长大了,谁知竟还是小孩子脾气,你见过哪朝公主的婚姻大事由得了自己?还不都是为了皇室利益,历代公主为国和亲之事常有发生,你真有把握能自己做选择?”

        徽宁听他这么一说,片刻有些怔愣,随即嫣然一笑,水眸划过坚定:“我当然有把握,因为有你在啊。你可是镇南王,护国大将军,我既是你的妹妹,澜哥哥也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程澜本想借此玩笑逗逗徽宁,没想到她竟这般认真,也这般相信自己,不由自嘲一笑,郑重道:“是,只要有我在,我大宣的公主绝不会有和亲的那一天。”

        徽宁笑得灿烂,她这才发现,也许自己对程澜的那份感情并不是爱,只是兄妹之间的习惯与依赖。也许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与其嫁给他做相敬如宾的夫妻,不如一辈子当他的妹妹。

        影玦听了程澜的这句话,眸中闪过震惊,他似乎又重新认识了那个曾断然拒婚让公主难堪的镇南王。

        历朝历代都曾上演过“遣妾一身安社稷”的戏码,程澜既然敢这么说定然有他的把握,自古以来公主和亲无非是两个因素:一是国家病弱,战争本就打不赢;二是或有胜算,但为君者不想劳民伤财,只想以一人之力换万代和平。

        不过目前看来这两个因素都不会发生在徽宁身上,大宣兵强马壮,程澜镇守南境本就粮草自足,无需过耗,再加上宣帝对徽宁宠爱有加,不到万不得已,断舍不得将女儿远嫁。

        不知不觉天色渐黑,城中挂起了各色花灯,十里长街灯火不绝,宛如夜间星河,光华夺目,杂耍班子、说书摊子也都热闹起来。

        邻家的女孩们蒙着面纱,提着花灯,结伴出行;长身玉立的少年们也都换上新鲜衣裳,与心仪的姑娘相会。

        徽宁也买了一盏花灯,穿梭在大小摊子前。

        “你们看这面具好不好看?”徽宁手上拿着一个小兔子面具,浅笑盈盈。

        “我看还是这个小猪仔适合你。”程澜笑着拿起旁边的一个面具,不由分说给徽宁戴上。

        “澜哥哥真讨厌,我不喜欢小猪。”徽宁气急败坏地把面具摘下。

        “小猪多可爱,我看跟你挺配的。”

        徽宁不服气,朝程澜做了个鬼脸,重新把小兔子面具戴上。

        程澜陪徽宁玩了一天,早就有些心不在焉,今天这样的日子,他心中想的可是另有其人。

        影玦一路没怎么说话,默默跟在徽宁身后付银子,虽然他一向不爱说话,但今日却显得格外冷淡。

        “喏,这个送给你。”徽宁见影玦一直闷闷的,递过来一只兔子面具,只是这个与徽宁手上的有些不同,兔子耳朵染上了蓝色的边,与徽宁那只染了粉边的好像是一对。

        “给我的?”影玦有些意外。

        “嗯”,徽宁点头,水眸轻眨,“不喜欢吗?”

        “不”,影玦依旧惜字如金,想了想又补充道,“喜欢。”

        就这样,这个俊冷少年带上了一个与他风格极不搭调的面具,面具下的嘴角弯弯翘起。

        程澜见状,会心一笑:“不公平啊,影护卫都有了,那我也要一只。”

        徽宁朝小猪面具努努嘴,嬉笑道:“我看,那个最适合你。”

        程澜堪堪收回手:“那还是算了吧,我这张脸还是留给今晚的姑娘们看吧。”

        “我看那只面具挺适合你的。”清冷的声音带着戏谑从身后传来。

        程澜循声望去,只见顾云尧穿着一袭浅灰色外衫,如山雾初暝,内衬藕色里衣,外搭毛绒披风,如墨青丝只用月白色发带束起,毫无装饰,显得越发风姿卓然,只可惜他身子过于单薄,即使站在人间灯火里,也总有种随时都会羽化消逝的破碎感。

        “阿尧?你怎么也来了?”程澜见到顾云尧甚为惊讶,本以为他怕冷一定不愿出门,没想到竟也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的这么……惹人注目,往来的那些姑娘都快把眼珠子钉在他身上了。

        “今晚我不当值,本来也不想出来的,可长生一直念叨着想看看京城里的花灯,我不放心,只好陪他出门。”

        程澜俊眉微挑:“你这师父当的可真称职,徒弟说什么都应了。”

        长生听着感觉话头不对,连忙摆手:“也没有,是师父想着今晚出来走走,或许能偶遇将军也未可知。”说完,忙向顾云尧投去求饶的眼神,他也是没办法,自从知道程将军对师父的那份心思,他时刻保持警神,避免被误伤。

        徽宁在旁看着二人本也没什么感觉,可长生的一句话却让她敏感的神经警戒起来。“偶遇”?顾云尧跟澜哥哥虽说相识多年,可澜哥哥一直奔波在外,这些年也没见他们怎么样,可如今无缘无故的为何想要偶遇?

        他们之间似乎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澜哥哥那个眼神……徽宁凝神思量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

        正思索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喧闹声,徽宁好奇望去,只见一群人正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徽宁按捺不住也围了上去,影玦暗暗护在她身后。

        只见一个书画摊子前,有两人在比赛作画,一个素衣布衫,面容清雅,另一个青衣锦袍,五官虽是端正,但眉目间却透着森森阴寒。

        起初二人都还从容不迫,可画到半途,素衣男子却突然眉头一皱,这画布竟慢慢洇出水来,刚作好的画就这样糊得面目全非,难以补救。

        燃香尽,青衣男子得意地将自己画好的一幅山水图徐徐展开,画工虽未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已算上品。

        “沈公子,你输了。”青衣男子阴险一笑,“按照咱们先前的赌注,你这书画摊子从今起是不能再摆了。”

        “你……你使诈!这画布是你准备的,我画到半途却洇出水来,明摆着是你故意的。”

        “愿赌服输,你可别输急了乱咬人,我用的画布明明和你是一样的,怎么我的就没事?分明是你技不如人,还在这含血喷人。”

        周围人纷纷指指点点,有人说这沈公子输急了不认账,也有人说青衣公子不是善茬,徽宁却凝视着那块湿画布看了片刻,忽而想到什么,刚想开口替沈公子分辩几句,就见人群里站出一位玄衣锦袍,丰神俊朗的男子。

        “封公子,你这画布看起来有些眼熟啊。”玄衣男子几步走上前,下意识把沈公子护到身后。

        封延一见来人,连忙收敛道:“原来是小侯爷,失敬。”

        玄衣男子却没有买他的账,扯起画布冷哼一声:“我要是没认错的话,这是西域进贡的凝水罗,本是遇水不湿的,可若是用硫磺熏之,此物就会慢慢失去防水功效,在三个时辰内洇出水来。我要是没闻错,这布上的硫磺味可是不轻呢。”

        封延瞬间变了脸色,眼眸一转,回头对身后下人怒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干的好事?我只是与沈公子切磋画技,要你们帮什么倒忙!一群废物!”

        刚说完,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厮站了出来,“公子恕罪,是小人做的,小人早上整理画布时手上不小心沾了雄黄,小人知错了,请公子开恩!”

        “不知好歹的东西,还不快给沈公子道歉!”

        那小厮闻言,连忙扑到素衣公子脚下,下跪哀求:“沈公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沈公子到底脸皮薄些,被这一下弄得不知说什么好,拉了拉玄衣公子的袖口:“要不还是算了吧。”

        玄衣公子看了封延一眼,冷声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来找麻烦,可没这么好运了。”

        “是是是”,封延赔笑道,“小侯爷大人大量,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这帮东西。”

        说着,忙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众人见热闹没了,也都散了。画摊前,玄衣公子旁若无人地拉起沈公子的手,拿出了一包玫瑰酥酪放在他的掌心,“刚买的,正新鲜。”

        沈公子含笑接过,方才被这场闹剧带来的阴霾瞬间没了。

        “那封延为人狭隘,仗着自己是京兆府尹的公子,处处争强好胜,他既想在画技上与你争个高低,又不想输给你,难保会使诈,你怎也不知提防些?”

        “我只当他是真心与我切磋画技,哪里想这么多。”

        玄衣公子无奈一笑,眼底满是宠溺:“你啊,这么不懂得保护自己,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沈公子闻言,似是想起什么,原本弯起的嘴角慢慢垂下,将玫瑰酥酪递回玄衣公子怀中。

        “你本是要成亲的人,往后还哪有心思惦记我?”

        玄衣公子眉头一皱:“你都是从哪听来的?”

        沈公子别过脸,佯装生气道:“定远侯府与林家的亲事谁人不知?还需从哪听来?”

        “那都是父辈们定下的娃娃亲,不作数的,我心里从来就只有一人。”

        “可我听说,你们连日子都定了。”

        “那不过是他们长辈的一厢情愿,你放心,只要我不愿意,没人逼得了我。大不了我们就离开京城,快快乐乐地过一生。”

        沈公子暗暗垂下眸:“其实,你不必为了我……”

        “为了你,我甘之如饴。”

        玄衣公子眸光灼灼,幽深的瞳孔中满是眼前人的面容。

        霎那间,徽宁终于明白了什么,再仔细一看,那玄衣公子的腰带上果真绣着兰草,这不就是萍儿口中的定远侯家的公子苏誉与卖画公子沈兰吗?

        徽宁像是发现什么宝藏似的暗自窃喜,望着眼前两人的含情脉脉,脑袋里突然有根弦一跳,方才澜哥哥看顾云尧的眼神不也正是如此吗?

        缱绻,眷恋,说不清道不明。

        这个想法让徽宁大吃一惊,难不成那个冷木头顾云尧竟是澜哥哥的心上人?

        她这么多年真是盲了眼,竟然从未发觉!

        程澜见徽宁去凑热闹,想着有影玦保护也就没有跟上去,现在见热闹都散了她还傻傻地站在原地,一时有些好奇,上前敲了敲她的脑袋:“傻站着做什么?我和阿尧去前面逛逛,你去不去?”

        阿尧?她以前怎么从未留意他原来叫的这般亲密。

        徽宁痴痴一笑,探究地打量了程澜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顾云尧,笑得意味难明:“我就不去了,免得打扰你们,放心吧,我会在宫禁之前回去的。”

        程澜正纳闷她怎么变得这般乖巧,就见徽宁朝他眨眨眼,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笑着跑远了。

        影玦淡淡朝他点了点头,追着徽宁而去。

        “你就这么放心让她一个人?”顾云尧走上前,转眼间,徽宁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程澜收回目光,道:“她身边那个护卫可不是一般人,有他在徽宁身边,出不了大事。”

        “走,咱们去前面逛逛。”

        程澜顺手拉起顾云尧的衣袖,满面春风地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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