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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复位


大军离京,一晃已两月有余。

        本以为与西黎联手,这场仗应当优势极大,可谁知南疆王竟在这十年间又炼制出一批新的傀儡军,铁皮铜骨,战斗力极强,因此前线战事打得十分胶着。

        宣帝为此事也是极为忧心。自从太子被幽禁,朝中大小事宜再次落到年过花甲的皇帝身上。

        “陛下,臣妾特意给您熬了莲子汤,您喝点吧。”皇后仪态端庄地走进殿中。

        宣帝放下手中朱笔,揉了揉眉心,“这些日子以来,朕真的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皇后忙道:“陛下福泽深厚,定能庇佑万民。”

        “朕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只可惜我大宣江山尚无后继者,朕怎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皇后走上前,轻轻替宣帝揉着太阳穴,“陛下放宽心,您这些日子为国事操/劳,臣妾看着实在心疼。臣妾无能,不能为陛下分担一二,只愿陛下能够保重龙体,否则……晚情姐姐看着也会难过的。”

        宣帝闻言,执着瓷碗的手顿了顿。

        “晚情”是先皇后慕氏的闺名,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人在宣帝面前提起她了。

        “陛下恕罪”,皇后知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名字,忙道,“臣妾这几日也是过于思念晚情姐姐,这些年来,臣妾知道陛下心里一直记着姐姐,可臣妾又何尝不是呢?”

        皇后秀眉带忧,神色凄然,宣帝见状叹息道:“难为你还记着她。”

        “先皇后的那样的品格,宫中姐妹无不敬服,尽管过了这么些年,可只要提起晚情姐姐过去的种种,臣妾等都深感惭愧。”

        “是啊”,宣帝长叹一声,浑浊的眸子失神地望着前方,“这世上终究无人及得上晚情……”

        皇后的眸中不经意闪过一丝冷光,但也只是转瞬即逝,“臣妾曾受恩于先皇后,每每思之,甚为感伤,故而想着今年的祭礼能亲自为姐姐抄录五十卷《法华经》,再由陛下御笔题字,岂不全了臣妾的一片诚心?”

        说到这,皇帝眉头一动,原来再过几日便是先皇后的忌日。

        “皇后既有此心,那一切照办便是。”

        “谢陛下。”皇后伏身谢恩,精致的唇角若有似无地微微勾起。

        祭礼这天,一切都井然有序,皇后一连几日抄写经文,用心赤诚,后宫妃嫔尽皆效仿,是以这日的祭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隆重。

        宫中年纪尚轻、未曾见过先皇后的妃嫔不免心生好奇,为何中宫娘娘会对先皇后如此用心?

        “娘娘们有所不知,先皇后慕氏本是前朝宰辅之女,出生高贵,可那时咱们的陛下还只是宗室中的世子,只不过被养在先帝身边,先帝本有意将先皇后许配给膝下二皇子,可偏偏先皇后与咱们陛下青梅竹马,年少相许,先帝见他二人情义甚笃,便下旨赐婚。后来陛下登基,封慕氏为皇后,执掌凤印,那几年,帝后和睦,鹣鲽情深,真真是留下了一段佳话……

        先皇后为人宽厚大度,贤淑律己,待下宽和,真不负贤后美名,中宫娘娘早先也是受恩于先皇后的。后来先皇后诞下一子,陛下大喜之余便立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为太子,曾立言‘有生之年绝不废储君’。可没几年,先皇后不幸离世,陛下甚为悲痛,本不愿再立后,可抵不住太后屡次劝谏,这才有了如今的中宫娘娘。自那以后,年年先皇后的祭礼陛下必定在灵前坐上两三个时辰,以寄哀思。”

        年轻妃嫔们听完宫中老嬷嬷的讲述,不由感慨万千,原来平日里看着威严的陛下竟是个长情之人。

        “嬷嬷,陛下既然曾说有生之年绝不废太子,可如今这太子殿下却在东宫关了大半年……”

        老嬷嬷瞬间变了脸色,“娘娘还年轻,有些东西还是别问得好,免得惹祸上身……”

        “嬷嬷说的是。”

        宫苑长廊,寂寂无人,宣帝步伐迟缓,漫无目的地在前方走着,身后只有一老太监随侍。

        “陛下,夜凉风大,还是回去吧。”老太监劝道。

        宣帝蓦然抬头:“哦,什么时辰了?”

        “已是亥时了。”

        宣帝怔然环视四周,只见东华门外两个守门的侍卫打着困盹。

        “前面是什么地方?”

        “回陛下,前面是东宫。”

        宣帝闻言,眯着眼思忖了半日,“走,过去瞧瞧。”

        老太监随宣帝朝东华门走近,见那两个侍卫全似无人般安然昏睡,不由清了清嗓子。

        两名侍卫迷迷糊糊睁眼,待看清宣帝后,顿时困意全无,吓得忙跪地叩首:“参见陛下!请……请陛下恕罪!”

        宣帝冷哼一声,径自朝前走去。

        老太监忙跟在宣帝身后,“自行去刑房领罚。”

        ……

        宣帝不知自己今日是否感怀过深,只觉今夜的东宫甚为冷清,全不似往日的奢华热闹。

        “黄敏,你来说说,这东宫今儿是怎么了?朕怎么一个人也没见到?”

        老太监答道:“陛下,您忘了,自从您禁了太子殿下的足,侍奉东宫的宫人被裁减了大半,每日除了送三餐茶水的宫人,再无他人造访。”

        宣帝花白的眉毛陡然皱起,“朕记得只是下令将太子禁足,并未将其关押。”

        老太监黄敏低声细语道:“这宫里的风向,陛下您还不清楚吗?不受宠的皇子就等同不受宠的妃嫔,谁还管是不是储君,一样扔在无人问津的角落自生自灭罢了。太子殿下被关已有大半年,宫中那些势利奴才谁还会像往常那样尽心呢?”

        “放肆!”宣帝怒叱道,但随后他就定了定心思,他何尝不知,这宫中事态一向如此。他自幼在宫中长大,对此早已习惯,只是身居高位多年,竟渐渐忘了这样的炎凉世故。

        凉风乍起,似有什么东西吹落脚边。

        “那是什么?”

        黄敏忙弯下腰捡起地上东西,抖了抖上面的灰尘,“陛下,是半张碎纸,想来是东宫长久无人打扫……”顿了顿又道,“哟,这纸上还有字呢!”

        宣帝接过,只见破碎的白纸边缘已是焦黄,似是被火烧过,仅存的一半上竟写着几句诗。

        “这是……”宣帝半眯的眼睛蓦然睁大,“晚情的诗……”

        “是先皇后的诗?”老太监黄敏也是一惊,他自幼跟在宣帝身边,自然知道先皇后在宣帝心中的地位。

        宣帝望着风吹来的方向,那里正是太子寝宫。

        朱漆门叩响,殿门自内打开,太子妃孟氏一袭素袍,面容憔悴。

        “陛下!”太子妃见到宣帝,惊讶地忙伏地行礼,原本单薄的身躯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宣帝跨步进屋,负手环视了一周,只见往日讲究装饰的屋内此时已空了大半,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霉湿气。

        “这才过了多久,太子殿中竟无人打扫吗?”宣帝沉声道。

        太子妃垂首答道:“回陛下,殿下自从被禁足在此,心中深感愧疚,每日惶恐不安,日夜难寐,是以将贴身宫人全部赶出,每日枯坐灯下暗自忏悔,这殿中也只有妾身过来打扫。”

        话音刚落,只见太子披着半旧素衫,手捧烛台走来,“这么晚了是何人造访?”

        宣帝闻声转过身,正对上太子惊恐的面容。

        “父皇……”太子面色一颤,忙泣声跪下,“儿臣参见父皇!”

        宣帝见到太子的那一刻显然是意外的,他险些没有认出来,原先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竟瘦得快没了人形,眼窝深陷,脸颊凹深,衣服披在他肩上就像搭在一块骨头架上,松松垮垮,全无半点往日生气。

        “昌儿,你……”宣帝见状,心中不由一软。

        太子忙道:“儿臣不曾想还能再见父皇一面,已对上苍感恩戴德。过往种种,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枉为储君,更枉为人子,辜负了父皇的信任。如今经此一遭,已然思过,但儿臣实在无脸再面对大宣子民,恳请父皇废黜儿臣储君之位,若能得上天垂怜,让儿臣以普通皇子身份陪伴在父皇左右,为父皇尽孝,以弥补往日过错!”

        宣帝望着眼前瘦骨嶙峋的太子,忽然心生悲凉,这是他从前最心爱的孩子啊,如今怎么竟成了这副模样?

        宣帝举起手中碎纸,“这可是你写的?”

        太子颔首:“是儿臣所写。”

        “为何写这些东西?”

        太子手臂一颤,声音更添沙哑:“回父皇,今日……今日是母后的忌日,儿臣不能到灵前尽孝,想到幼时母后常作这些诗,就顺手写来,若是母后能看到,想必泉下也会开心的。”

        听太子提及先皇后,宣帝的心又软了几许。今夜在灵前,他跟慕峰谈了许久,提起陈年往事,他也常常感到自责。太子自幼丧母,这么多年这孩子就算再胡闹,可一片孝心还是有的。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太子如今犯下种种罪行,要认真追究起来岂不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没有教好?如今他既诚心认错,又受此磨练,想必以后也能有所长进。

        念及此,宣帝叹道:“罢了,明日你亲自去看看你母亲吧。”

        长夜寂寂,唯有东宫寝殿的一点灯火愈发明亮。

        宫中的风向一动,朝堂自然顿生波澜,可顾云尧却没心思理会这些。

        这日,他早早打发了长生休息,回房中取出锦盒,打开来,里面竟是一色赤红纸雁,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却个个小巧精致。

        从袖中取出红线,顾云尧将纸雁用红线穿起,往上一拉,那纸雁竟如展翅腾飞般栩栩如生。

        那个人远在边境,也不知是否安好,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小家子气的东西了……

        半月后,身处军帐的程澜收到一只黑漆锦盒。

        他正疑惑是何人寄来,可待看到盒中之物,原本平静的心蓦然狂喜,他认得,这盒中的只只红雁皆是出自顾云尧之手。

        可……阿尧不远千里送这个给他做什么?

        程澜一时想不通,但仍觉心中欢喜,便将纸雁挂于帐中,日日观赏。

        直到有一日,阿落进帐见到,笑着打趣:“没想到顾公子思念兄长之心更甚,竟将信物送到军营里来了?”

        程澜不解:“什么信物?”

        阿落哧笑:“大雁本是长情之鸟,在我们南越,这红色纸雁便是代表对千里之人的思念。据说用红线将纸雁穿起,送到远方人的身边,那么收到信物之人定能平安归来,因为这每只纸雁都寄托着刻骨相思。”

        双生雁,红线系,不离亦不弃。

        程澜哑然,原来竟是这个意思,阿尧他……他曾说过不求承诺,可如今这红雁远寄,竟比任何承诺都更令他欢喜。

        七夕这日,长生无意在顾云尧房中发现一根红绳。

        “师父,这绳子是做什么的?”

        “这……”顾云尧支吾不言。

        长生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忽然道:“对了师父,前几日我帮隔壁王婶去月老庙送东西,好像在那看到你了……”脑中灵光一闪,“师父,这不会是月老庙求来的红线吧!”

        “臭小子,别瞎说!”顾云尧一把将红绳接过,冷着脸进了屋,“回头把《药王经》抄写三十遍,明日我要检查!”

        “不是吧!”长生瞬间呆滞,他……这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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