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血狼(副cp线)
别了顾云尧,徽宁与影玦一路西行。
出逃仓促,二人身上也没带什么银两,又生怕后面有追兵,于是渴了便喝些泉水,饿了便吃些野果。尽管影玦处处小心呵护,可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还是因一路的艰辛而日渐消瘦。
“公主,还是属下背您吧。”影玦心疼地看着徽宁,她白皙的双脚早已被崎岖的山路磨出了水泡。
徽宁汗颜道:“是我自己太不争气了,才走这点路就撑不住。你一路也够辛苦,背着我走不是更吃力吗?”
“属下不累,背着公主走得更快些。”
徽宁不由打趣:“你是嫌我走得慢?”
“属下不敢,只是……”
“好了好了”,徽宁灿然一笑,“跟你逗着玩呢,到了下一站咱们去买匹马。”
说着,徽宁笑吟吟地朝前伸出手,影玦随即蹲下,她便将手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肩膀,二人配合得极为默契,仿佛这个动作早已重复了千百遍。
趴在影玦背上,徽宁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全感。
“影玦,你说萍儿会恨我吗?”不知走了多久,徽宁突然想起了什么,黯然出声。
那天她让萍儿扮作她的模样留守宫中,后来事迹败露,萍儿在一片混乱中被禁军斩杀于殿前。
“不会。”影玦果断道。
“你尽会哄我。”徽宁怅然一笑,“恨不恨都不重要了,生在帝王家,本就有许多无可奈何,有的时候还要赔上他人的性命。久而久之,人的心也就慢慢变冷了。”
影玦没有说话,只暗暗将徽宁背得更紧了些。即便再冰冷,也总有他陪着她的。
山路险峻,二人走了一段后便找了一棵树桩稍作休息。
“公主,我去打些水来,你先吃点东西。”说着,影玦从包袱中取出一块酥酪递来。
徽宁满脸讶异:“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影玦讪讪地没有说话,徽宁见他这样立即便明白过来,“你不会把那条狼牙项链卖了吧?”
影玦沉默。
好吧,这便是默认了。
“那条项链你从小戴到大,怎么就给卖了?”徽宁看着手中酥酪,轻声道,“这些东西我不吃也没关系的。”
影玦闷声不语,良久后才道:“公主就是公主,不能委屈……属下先去打水。”话音刚落,少年矫健的身影消失便在树林里。
风吹叶动,徽宁百无聊赖地坐在树下,心里盘算着还有多久才能到达西黎。
忽然刮来一阵疾风,徽宁顿觉颈边一痛,眼前一黑。
在河边打水的影玦隐隐感到不对劲,正欲沿原路返回,只见空中霎时洒下一团□□,铺天盖地。
粉末入眼,影玦眼前的事物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一伙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蒙面大汉持刀出现。
“老大说了,这小子武功奇高,大伙防备着点。”
“武功再高又能如何?他现在眼睛看不见,又中了天下奇毒五色散,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
这伙人话音刚落,只见周生寒意顿起。影玦挥掌而来,身形快得如一阵风,只听一连几声惨叫,蒙面人便接连被掀翻在地。
虽是打得利落,可影玦确没落着什么好。嘴角慢慢渗出血迹,方才他用内力强行逼退体内毒素,这会倒是被反噬了身体。
眼眶一阵剧痛,他随即从衣角撕下一条黑布蒙在眼上,并没有做过多停留。待到赶到林中时,树下人早已不见踪影。
徽宁醒来时只觉肩上一阵刺痛,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周围挂满了鲜艳红绸。
低头再看身上的衣物,这分明是件红色嫁衣!只是自己手脚都被捆住,一时竟难以动弹。
“咱们老大今晚要成亲,山寨四周都要把守好,新娘子更是要看住,千万别坏了老大的好事!”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训诫声。
徽宁这才明白过来,她这是被劫匪绑了!
真是倒霉!怎么偏偏遇到这种事!
心里正盘算着该怎么逃出,只听“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是谁?”徽宁警惕地朝后仰了仰。
面具人不急不慢地从桌上倒了杯茶,伸手递给徽宁,薄唇轻吐:“我是你即将拜堂的夫君。”
“呵,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徽宁唇角泛起嘲讽,“你连脸都不愿意露,就想与姑娘成亲?”
徽宁静静打量着眼前人,她总觉得这人的声音莫名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面具人依旧不急不躁,见徽宁不加理会,索性将手中茶一饮而尽,云淡风轻道:“今晚拜堂之后,你自会知道我是谁。”
徽宁蛾眉轻挑,“你我素不相识,你贸然将我掳来,就不怕惹上麻烦吗?”
“我既然敢娶你,那自然是不怕麻烦的。”面具人缓缓在徽宁身边坐下,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不过既然麻烦迟早会找上门,不如咱们先行一步,先将洞房入了。”
说着,男人的手随即伸向徽宁腰间。
“你别碰我!”徽宁一把从头上拔下发簪挡在胸前,极其嫌恶道。
面具人不为所动,“你以为这能伤的了我?”
徽宁见他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顺势将发簪一转,抵在自己颈前,“我自知伤不了你,但也不会顺了你的意。”说着,做势将尖锥处往前抵了抵。
面具人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忙欲上前夺下她的发簪。
抢夺间,面具人无意往前一推,锋利的尖头瞬间在徽宁眉心刺下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涌出,顺着鼻梁滴在女子鲜红的嫁衣前。
二人皆是一怔,还未来得及反应,忽听窗外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野狼来了!野狼来了!”外面的叫声歇斯底里,显然是被吓破了胆。
面具人愕然起身,打开房门一看,只见数十头雪色野狼动作敏捷地跃进院墙,见人便咬,两只眼睛泛着幽幽绿光,仿佛将要开启一场美味盛宴。
不幸被捕者被咬得血肉模糊,嘶声惨叫。赤红的血溅在雪色毛皮上,诡异血腥,竟意外透出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面具人有些慌了神,“火把,快用火把!野狼怕火!”
众匪徒听闻,赶忙取来火把向野狼投去,谁知这批野狼丝毫没有惧怕,倒像是早就预料到有这一招,灵巧地躲过火把,直击投火人的喉咙。
狼牙撕咬下,血肉模糊,难以直视。
面具人见状转身欲逃,只见一只野狼迎面扑来,将他生生扼倒在地。
恰在此时,脸上的面具随之滑落,一张略带阴寒的脸暴露在徽宁眼前。
是封延!居然是他!徽宁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随废太子一同倒台的封延如今竟沦落成匪徒来劫持自己。
徽宁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她竟怎么也发不出声。显然,她也被野狼食人的这一幕给吓到了。
封延还未来得及说话,咽喉的动脉就被身上的野狼一口咬破,瞬间没了气息。
徽宁被吓得动弹不得,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的画面。
眼见野狼将整个山寨的人屠杀殆尽,徽宁心中漫过一阵绝望,看来自己即将成为它们口中的下一份食物。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孑然的身影,那个淡漠的少年若是见到她可怖的死状,不知会不会难过。
死亡的气息渐渐涌来,就在四周狼群即将扑上来的前一刻,徽宁紧紧闭上了眼。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周围的狼群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竟悄然退开。
尸体遍布的小院中,影玦如同鬼魅般携着杀气而来。他的眼睛虽看不见,但还是准确察觉到了徽宁的位置。
那一刻,徽宁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一个神,一个一直以来陪在自己身边,却总是被忽视的守护神。
她蓦然松了一口气,到底是从何时起,这个少年成为了自己的依靠?在自己的心里生根发芽,慢慢加重分量,不知不觉就占据了她的全部。
“公主,别怕。”耳边传来影玦的安慰声。
徽宁回过神,只见院中狼群早已整齐地排成一群,乖乖守着二人,全然没有了方才残酷厮杀的模样。
徽宁隐隐意识到,这群野狼也许是影玦唤来的,可他何时有了召唤狼群的本事?还没来得及问,徽宁便意识到不对,“你的眼睛怎么了?”
影玦怕徽宁担心,忙转过头,装作不在意道:“没事,中了些迷粉,过几日便好了。”
“可是……”徽宁正欲抚上去查看,却被影玦有意挡开了。
“公主,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影玦起身将徽宁抱起,阔步出了宅院。
一路上,徽宁发现领头的一只野狼像是给他们引路般独自走在前面,其余的狼群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仅保持着一丈的距离。
直至走到山脚,那群野狼才依依不舍地看了影玦两眼,转身离开了。
回到山下,二人碰巧找到间破庙。
“就在这里歇一晚吧。”徽宁提议道。
影玦点头,“好。”
徽宁简单处理了额间的伤,她不禁有些庆幸,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没有让影玦看到。
从外面寻了些树枝生了个火堆,徽宁靠在影玦身边,同他一起取暖。
“明日我们去城里寻个大夫吧。”徽宁有些担忧地看着影玦的眼睛。
那双眼睛平日里虽淡漠如水,可只要望向她时便会不自觉变得柔和,徽宁很是喜欢。只是如今因着毒粉的缘故,失去了往日的光亮,变得一片死寂。
影玦沉默不语,只将身上的斗篷取下披在了徽宁身上。
“你这个人啊,什么都闷着不说。”徽宁无奈叹息,“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见影玦不说话,徽宁又道:“你从小就不爱说话,酷爱习武,有一次不慎将我最心爱的鹦鹉捏死了,我还伤心了好久,从那时你便发誓,此生绝不再随意杀戮。今晚你为救我唤狼群屠山,这又算不算违誓呢?”
影玦沉着脸,久久没有回答,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徽宁见状忙笑道:“跟你开玩笑呢,你可别认真啊。只是你既将誓言看得这么重,可还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
影玦微微侧头,“公主指的是什么话?”
“你说过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徽宁定定道,“影玦,你知道永远是什么意思吗?”
……
“永远,便是只此一生,相伴一人。”徽宁将手覆在少年手背上,说得极为认真,“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徽宁的眸中是义无反顾的炽热,但影玦看不到。
“公主,我……”
“叫我徽宁吧。”她突然很想听他叫自己的名字。
影玦的手被徽宁握在手心,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向心间,他翕动着嘴唇,有些紧张道:“徽……宁……”
“嗯,再叫一遍。”
“徽宁……”这次影玦没有犹豫。
徽宁满意地点点头,靠在少年肩上低声呢喃:“影玦,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可好?”
少女的话如同春雷,瞬间惊醒了他深藏多年的情愫。影玦缓缓收紧手臂,将怀中人紧紧拥住。这是这么多年来,他最大胆也是最顺着自己心意的一次举动。
就这样放纵一次吧,或许明天就再也不会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影玦暗暗紧了紧拳头,像是下定很大决心道:“公主,如果以后属下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也一定要快乐地生活下去,好不好?”
徽宁疑惑地抬起头,“你说什么?你怎么会不在?你要去哪里?”
“没、没有,我就做个假设。”影玦支吾道,“我是说,公主这么坚强,即便是自己一个人,最终也能平安到达西黎的,对不对?”
徽宁挑眉失笑:“是啊,我可是大宣的公主。”
不过后半句她没有说出来,如果是她自己一个人,她一定会很想念很想念他。
“能陪在公主身边,已是我莫大的荣幸。如果可以,我想陪着公主做任何公主想做的事。”影玦自言自语道。
徽宁闻言,勾唇一笑,“你这样说我都有些感动了,若是以后我的驸马不如你一半好,那可怎么办?”
影玦脸上闪过一阵不自然,“公主会遇到全心全意待你的人。”
“嗯,我已经遇到了。”徽宁重新勾上少年的脖颈,笑得灿如暖阳,“影玦,你做我驸马好不好?”
徽宁的话直白赤/裸,彻底将二人间的隔纱揭开。影玦顿时心擂如鼓,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没关系,来日方长,我慢慢等着你的答复。”徽宁淡淡一笑,往影玦膝上一躺,悄然进入了梦乡。
微凉的月光照在少年俊美的脸庞上,勾勒出的侧影溢满哀伤。他多么想明早的太阳永远不要升起,这样他就可以陪在她身边久些,更久些……
初晨的阳光把徽宁从睡梦中叫醒,她伸了伸懒腰,只觉身边空落落的。
转身一看,影玦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本以为他是出去找吃的,可直到中午也不见他的踪影。徽宁开始慌了,想起他昨晚的话,徽宁这才感到不对,原来他不是在说笑。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
徽宁百思不得其解。她在破庙待了两日,直到第三日清晨,一位上山打柴的樵夫给她讲了一个传说。
原来西北一带自古便有着一个极为神秘的部落,他们以狼为尊,生性淡漠,族中人常年隐世而居,痴迷武学。多年前,狼族部落里走失了一位王子,族长曾多次派人寻找,可都无疾而终。部落里有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家族继任者召唤出狼群造下杀孽,即使走得再远,也不得不回来。
徽宁这才明白,为何影玦从小就戴着一条奇怪的狼牙项链,为何他这么喜欢练武,原来一切早已注定……
眉心的伤口开始隐隐泛疼,徽宁蓦然失笑,原来她与他,终究是有缘无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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