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潜逃
莫北辰自萧婉娆走后，就不怎么出屋了，除了帮着扫扫地，修理修理红梅，他更多的时间用来计算萧婉娆在干什么。出征的路线他都研究了，走过去要几天，估算着到了目的地了，又开始担忧会不会遇到危险。
“我怎么搞的跟深闺怨妇似的。”莫北辰捶了捶脑袋，不能再瞎想了，相信萧大将军。他本想出去透口气，猛然想到萧婉娆和他说过可以回家看看，年已经过完了，他确实该回去一趟。他拦住从萧婉娆房中出来的福铃：“你这魂不守舍的天天往里头跑，干脆住里头的得了呗。”
福铃剜他一眼：“我看你魂不守舍吧。”
“我，我没有。”莫北辰语塞，福铃这句玩笑话真说对了，来了个措手不及。
福铃斜眼笑道：“哦，没有魂不守舍，那就是想住里面，你揣测别人恰恰印证了你心里的想法。”
莫北辰索性破罐子怕摔：“这话你说对了，我不仅想住里头，我还想盖大小姐的被子。”边说边做出陶醉的表情。
福铃代表萧婉娆给了他一脚，然后绝情走开。
“别走啊，福玲姐。”莫北辰瘸着腿拉住她，“我还没说完呢。”
“我没工夫听你废话。”
“我要出门一趟，可能要走几天，跟你说一声。”
福铃本想怼一句什么，但想到了萧婉娆的嘱咐，没说别的，准他去了。
……
萧婉娆在营帐坐了一夜，一是睡不着，再来是怕不安全。她思考了一宿该如何逃出去，他们一共有五千人被扣在这，这若是传到某些小人的耳中，势必又开始挑事端。每次在外打仗都要定期向递交战况，好让兵部作出协调。若在这拖着，必定引起怀疑。
外面有了动静，有骑马射箭的声音。蛮族人每日都要练习，他们的实力必须过关，随时和中原人作战。萧称在帐外叫她，问她醒了没有。
萧婉娆出来看到萧称也顶着一张疲惫的脸：“你也没睡？”
“没有，怕不安全，想了一宿的策略。”
萧婉娆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这算我们轻敌吗，还没开打，就连带着将军和副将都成了俘虏。”她们的营帐较偏，少有人经过。
“将军别这样说，是他们蓄谋已久，无论这场仗谁来打都会是这种局面，您别自责。那个阿昭……”
“你信他吗？”萧婉娆突然打断他。
萧称沉默片刻：“半信半疑，我信他是被俘虏了，至于身世故事我不能确定。”
正说着他，就看见阿昭端着两碗饭朝他们走过来：“萧将军你们先吃点东西吧。”
萧婉娆接过饭，问他：“你的办法是什么？”
阿昭楞了一下：“你们愿意相信我吗，如果愿意今晚就行动，塔札今晚又要宴请他的部下，肯定是商量怎样对付你们的，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那些士兵。”
“塔札就是那个族长？”萧婉娆挖了一口饭却没往嘴里送，她是不习惯和人讲话时嘴里嚼着东西的，挖饭就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对，就是和您谈条件的那个人。”阿昭看到了萧婉娆的动作，“将军你们放心，饭里没毒。”
“我知道，我就是这会不想吃，先听你把话说完。你的意思是想趁着他们喝酒，把他们灌醉然后帮我们逃跑？”
阿昭点点头，小声说道：“其实是下药，我会做迷魂粉。”
萧婉娆笑了一声：“你怎么保证所有人都能迷晕啊，一旦被塔札发现，我们都死定了。”
“也未必。”萧称说道，“只要保证塔札和他的部下倒下了，其他人我们还是能拼死对付一下的，群龙一旦无首就会乱了阵脚。”
“对，我就是这样想的。”阿昭附和道。
萧婉娆敛着眉眼不发话。太冒险了她想，塔札能设计出这么迷惑人的战法把他们俘虏过来，就证明这人有手段，对于不忠的族人变相处死，自己却不留痕迹。她怎么可能相信这种人轻而易举的中了圈套呢。
“将军？”
萧婉娆摇摇头：“就算要这样计划，也不能全走，”她看向萧称，暗示强烈，“塔札见过我，但他对你印象不深，我们能逃出去最好，但一旦有差池，你先别管我，只要能出去你就能调兵。”
萧称看着她的眼睛，读出了萧婉娆的决绝，她说得有道理，若贪恋救所有人，到时候谁都走不成。萧称答应：“好。”
……
莫北辰一路驰骋，到了莫家寨的门前，他停下了马。望着面前的寨子，他退却了，他现在什么也没做成。本想着远远望一眼就好，可是里面的师弟们真的不见了吗。他在心里问了自己很多遍，不知是自己显眼还是这周围太荒僻，一个小师弟翻墙出来偷懒正好看到他，才刚落下墙头，就叫喊起来：“啊，大师兄回来啦，大师兄回来啦。”完全忘了顾及自己暴露了。
莫北辰被气笑了，得了，这小东西一嗓子彻底把他留住了。
很快，莫家寨的大门一打开，一大帮师弟们一窝蜂的涌出来，跟赶集似的朝莫北辰跑过来：“大师兄。”
莫北辰下马，脸上挂着笑容：“你们别挤，都跑出来不练功了。”
“这会是休息时间。”
莫北辰捏他的脸蛋儿：“我看你就是偷懒，小十三。”他看着这帮师弟对他左拥右抱，感慨他们都长大了，“你们二师兄呢？”
“休息呢，大师兄你不知道，他现在可严格了，没有你好。”小十三撇着嘴抱怨道。
“啧，”莫北辰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不许这样说你师兄，他现在很辛苦。走了，都先进去别在这围着了。”
一进寨子，才知道自己有多想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没变，小时候那个练功的台子还在那里保留着。
莫连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出来看到莫北辰，激动的喊道：“师兄回来了。”
“阿连。”莫北辰张开双臂，莫连跑过去抱住他。他们自幼一起长大，莫北辰是莫师父捡回来的，待他如亲子，而莫连是莫师父的亲生儿子，他天分虽不如莫北辰高，但也从未对师兄起过任何嫉妒之心。后来师父病逝，他有意将寨主传给莫北辰，莫连也同意。可莫北辰不愿意，他对莫家寨的收留和师父的教导一直心存感恩，怎可抢莫连的位置。再加上莫师父生前告诉过他的身世，他是西梁遗孤，父母在战乱中逃到东梁的，莫师父未因他的身份就弃他于不顾，甚至还将他抚养长大，教他做人的道理。
可怪就怪在他并非平民家的遗孤，四年前有一拨来历不明的人突袭莫家寨，说里面藏了西梁叛贼的后人，伤了莫家师弟无数，师父为保护莫北辰也身受重伤，一病不起，没撑几天就撒手人寰，临走前还告诉他别多心，一切与他无关，也不要为他报仇更别寻自己的身份。可莫北辰怎么肯咽下这口气，安葬好师父，他就开始了部署计划。他和莫连里应外合，莫连准备好人手，等莫北辰动身。
所以一年前他离开莫家寨，不只是为了替师父报仇，还有他的身份要必须查清。可匆匆一年过去，他阴差阳错滞留在萧府，一切计划都被搁置。
莫连给他倒酒，安慰道：“师兄，你不用着急，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不安全，那种地方自然人多眼杂，我们有的是时间，你也不用觉得这一年没做什么而愧疚，我真的不会怪你。”
莫北辰和他碰杯，一饮而尽，紧接着自己再满上一杯，连续三倍下喉，嗓子火辣辣的烧着：“我知道，你也相信我我会去的，我一定，一定查出来那些人是谁。”
莫连也灌下一杯：“我相信你师兄。”
……
入夜，凄冷的鹤达山点上了篝火，火苗窜起的一刹那，让这一切有了温度。
部下们开始烤肉，准备丰盛的晚餐，阿昭混在其中，他一般负责运酒，可今日塔札安排了别人运，阿昭跑过去讨好的求道：“大哥，我来吧，这种重活我来干就行了。”
那人睥睨他：“滚滚滚，不就是想偷喝吗，该干嘛干嘛去。”见阿昭赖着不走，看这副贱皮囊就想给他一脚，还没来得及抬脚，就被一棒子打晕了。
萧称拖住他，小声对阿昭说：“小心点别被发现，这儿我处理。”
“嗯。”阿昭把酒车推走了，将准备的迷魂粉挨个倒入每个酒桶，怕药量不够，他特意加大了剂量。
萧婉娆被请进去喝酒，作为人质她没有说不的权利。不过萧婉娆也没打算拒绝，毕竟今晚有计划，她若不在塔札眼皮子底下，会引起嫌疑。坐在一帮粗壮大汉中，萧婉娆的身板和样貌就十分显眼。
塔札告诫部下们，莫对萧将军无礼，她是客人。
“达巴尔，上酒。”塔札吩咐道。他们的习俗就是先把酒喝足，再吃肉。
萧婉娆攥紧手心，一会儿她免不了喝酒，阿昭告诉她，酒会分批搬进去，先找借口推辞几轮，等搬进第二个酒桶再喝，那桶的剂量少，喝一两杯没什么影响。
果然达巴尔先搬来了一桶，给他们一一满上，到萧婉娆这里时，他愣了一下：“您的酒杯呢？”
塔札掀起眼皮看向他们：“怎么了？”
“族长，萧将军把酒杯撤走了。”达巴尔回答。在他们族里，不喝族长的酒就是不敬。
“你们族里的规矩我不懂，再说了我是个女人，喝不了就很正常吧。”萧婉娆冷静的说道。
“哈哈哈，那我亲自敬萧将军一杯，你不会不给面子吧。”塔札直接端着酒走过来。
萧婉娆心里擂起了鼓，塔札让她把酒杯拿出来，表示就喝一杯。正当萧婉娆犹豫时，阿昭闯进来，手里拎着一桶酒。
达巴尔变了脸色，吼道：“谁让你进来的？”
“我估计着酒喝完了，我来送一桶，”他假装看明白了局势，“萧将军要敬酒啦，来来来，我给您满上。”他挤走达巴尔，给萧婉娆倒了半杯酒，虽无眼神交流，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萧婉娆举杯饮了下去：“可以了吗，族长？”
“好，萧将军给面子，你们也别愣着了都喝酒。”
萧称在后面部署着军队，商讨着逃跑路线。“萧副将，这里有人晕倒了。”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萧称跑过去，一个士兵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又一个倒下，众人慌了神。
萧称问道：“你们乱吃东西了？”他摸到倒下的几人都浑身发烫，发热也不会这样巧合吧。他猛然意识到什么，“你们谁还有身体不适的，就是发热的症状，谁还有？”
上百人都抬起了手臂。
蛮族人饮酒很快，一杯接着一杯，就中途吃几口肉。达巴尔喝的较少，作为贴身属下他还是时刻记着自己的职责的。很快，一个部下就喝到了。塔札笑话了他一番：“这么几斤酒醉成这样。”
又一个磕头的声音响起，塔札忽然也觉得头晕目眩，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达巴尔见主子也倒下时，便明白了有人在酒中下药，他假装也晕倒。
等人都趴下了，萧婉娆撤出酒席，她刚走到营帐门口，就察觉到有人在背后偷袭。一个侧身躲过，回头一看果然是达巴尔。达巴尔拿起一把长刀就劈过去，萧婉娆推到了刀架砸过去，趁对方躲身的时候抽出剑刺向对方，达巴尔死死抵住，萧婉娆下扎马步朝他肚子踹过去，达巴尔连退两步，萧婉娆追上一剑刺到他手腕，长刀掉在地上，萧婉娆一脚踢走。只见对方扑过来打了萧婉娆一掌，顺势掐住她的脖子，萧婉娆手肘和脚同时用力，对方只是膝盖打弯，手上的力道不减。
“我早就怀疑你了，你以为我们都晕倒就能跑了吗，我告诉你，你的那些士兵这会已经发病了，那些药副作用很大。”
萧婉娆的喉咙快被捏碎了，脸色发紫，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找到了对方手腕上的穴位拧下去，达巴尔吃痛的松了力道，萧婉娆朝着他眼睛一拳砸过去。
“咳咳。”见他要起身，萧婉娆捡起剑往他腿上扎过去。
“啊，你跑不掉的，就算杀了我，你也跑不掉，外面的族人多着呢，族长不会放过你的。”
萧婉娆没时间和他废话：“你已经不中用了。”撂下这句让他撕心裂肺的话，萧婉娆急着找萧称会和。
赶到时，果然如达巴尔所说那些受伤用过药的都走不了了。“来不及了，萧称你带着能走的逃，他们交给我。”
他们很清楚萧婉娆会面临什么，但之前答应过，一旦有差池就放弃一部分。
萧婉娆催促他走：“很快就追上来了，他们不会杀我，你尽快带兵回来救我就是了。”她又看向阿昭。
“我不走，您是我恩人，我不会走的。”
“那你留下，帮着将军点。”萧称嘱咐道。前脚刚走，后面就一片火光逼近他们，天空中升起了信号，蛮族的集合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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