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周旋
蛮族人聚集的很快，信号发射不多时，塔札就带人赶来了。萧婉娆像在那里等他似的，毫无被抓住的慌乱。
塔札他先下令派人去抓那些逃跑的，而后转过头在马上俯视着她：“萧将军，这你该如何解释？”
萧婉娆向他走进几步，侧脸看着那些昏倒的士兵：“这你该如何解释，你说会保证人质的安全，可现在却成了这样，是你先言而无信的，何况我又没逃跑。”
“你给我们下药，难道真的不是为了自己逃吗，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这会你已经出了山了。”
萧婉娆的眼神平静如水：“我不会为了自己抛下我的将士们。”
塔札定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萧将军好担当，我都不忍心为难了，去，把那个阿昭绑过来，先给他点教训。”
“对付手无寸铁的人，这不算能耐吧。”
“谁让他是帮凶呢，再说了，他可未必是手无寸铁的人。”一挥手，阿昭被反拧着胳膊架过来，强迫他跪下。
萧婉娆略显焦急，但旁人看不出来：“他是无辜的，是我们强迫他帮的，你有什么冲我来。”
“说到底你是个女人，我若冲你来岂不更不能耐。”
阿昭为难的看了萧婉娆一眼，对塔札解释道：“不是萧将军强迫的，还是罚我吧。”
“还真是精彩啊，既然都在身上揽责任，那我也不好冤枉你们，把这些躺地上的废人们也带走。”
萧婉娆瞳孔暗沉，瞪着塔札喊道：“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伤了达巴尔，还想潜逃，萧将军该接受惩罚，可你毕竟是主，那我只能让你这些手下受点苦了。”手掌一挥，示意带走。
“萧将军请吧，我邀请你观战，这肯定是一场精彩的战斗，哈哈哈。”
萧婉娆浑身一阵抽痛，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伤兵被拖走。一到中央的围场，蛮族的人把伤兵们一字排开，塔札坐在宽敞的椅子上等待观战。他挑了蛮族最精壮的族人和他们“对打”，与其说观战更像是看行刑，这些士兵用的药已经让他们高热不退，且身上都受了刀伤剑伤，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萧婉娆被带进围场，站在塔札的右边，两侧都有人把守着。她看着眼前的阵势猜到了一种可怕的后果：“塔札，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了你冲我来，他们毫不知情。”
塔札笑道：“你是主，他们有责任替你承担，再说了我给他们机会了，如果他们骨头硬能抗，他们就可以活下来，我会给他们用最好的药。再等等，天亮了看才有意思。”
“混蛋，我从没有当他们是下人，在你的眼里尊卑很重要，在我的眼里人生而平等。你凭什么让他们替我受罚。”她怒视着塔札，身侧的人立刻把她架住，萧婉娆挣脱不开。
塔札冷笑一声：“是吗。”
“是你自己下贱，非要践踏别人尊严来宣示自己才是主人。”
塔札本来沉浸在体罚和侮辱快感之中，可萧婉娆这句话刺中他内心深处。他们无非是外族人，可他们也有家园，这些中原人仗着自己高贵的血统随意掠夺杀害。而灾难来临时，族中又起了内讧，他是庶出就要永远矮大哥一头，他立下战功也不被族人认可，趟着族人的鲜血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明白了一个自认为很对的道理：只有狠心，才能称王。塔札终于在萧婉娆的脸上看到了慌乱和愤怒，他觉得很值了。
天色在沉寂的等待中变白，黎明的光正在渲染着这片大地，可萧婉娆很不希望这一刻的来临，她从未这般奢求过黑暗。阵阵擂鼓声和嬉笑辱骂的声音灌入她的耳朵，快要刺穿她的耳膜。
“族长，天快亮了准备开始吗？”
“把酒拿上来，解解乏，再给萧将军斟一杯。”
萧婉娆很清楚了塔札的为人，弱肉强食是他惩罚的宗旨，他都可以对自己不忠的族人下此狠手，更何况是敌军人质。
“塔札，你考虑过杀了他们的后果吗，你最好有自知之明。”萧婉娆的声音已经发哑了。她看着塔札毫不在乎的喝着酒，等待着这场杀戮，恨得心痒。
“他们这么值钱呢，那看来我的战士们遇到了值钱的对手，他们很荣幸。”他把一杯酒举到萧婉娆面前，“喝吧，我们一起看着。”
萧婉娆浑身的戾气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了一般：“也是，你的手不太方便，”他把酒递到押着萧婉娆的人手里，“喂她喝。”
萧婉娆的视线不曾离开塔札，她紧闭着双唇，那男人粗鲁地把酒灌给她，萧婉娆也不躲，任凭就顺着下巴流到衣领和地上。
“你的眼睛很美，不应该用来瞪人。”他抬头望望天空，感叹道，“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蓝天配上红色的大地，你说美不美。”
那些士兵被浇上一桶凉水，寒冬时节，鹤达山的温度一样苦寒，士兵们就算不清醒，这凉水泼下来也会被刺激得醒过来。
“不要。”萧婉娆失声喊道。
“萧将军急什么，我让他们清醒一下。”
士兵们艰难的站起来，可迎接他们的是当头一拳，那些壮汉欢呼着，嘴里喊着“中原不行”之类的挑衅，他们都撑着一口气站起来，可还未站直就又被打趴下。
“族长，死了两个。”
塔札面露可惜的对萧婉娆说：“可惜了萧将军。”
“我去和他们打，我不求代替，我只求我和他们一起抗。”
塔札思考着什么，达巴尔的腿废了，腿筋被萧婉娆一剑切断，这不是替他报仇，而是作为耻辱的发泄：“好，你可以去，不过咱们得换个规则。”
……
萧称连夜带兵逃到岔路的集中区，他们分批逃离，躲过了蛮族的追捕。蛮族还不知道岔路的地形，没有过来搜查。萧称命人盯好外面，时刻查看着有无蛮族人的动静。就急忙草拟调兵令并上报了萧婉娆被蛮族扣押的事，八百里加急地送往武幽。迟一分一秒都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此次带的是一营二营的精兵，不到五万兵。本以为打压流民，时间够了就不成问题，可谁料到蛮族设下了陷阱。
皇上收到了加急信后龙颜大怒，一是怒小小蛮族也敢提这般条件；二是他们扣押了萧婉娆，萧婉娆基本没吃过败仗，且这根本不是败仗这么简单了，这是拿他们东梁的大将军做人质，羞辱国家。他召集兵部，命苏治尽快商讨出战策，并且调兵去支援战场。
赵恒很快得知了消息，虽然盼着萧婉娆出事，但是她出了事，自己却并未觉得安心，他总认为时机不对，亲自让萧婉娆倒台才是他想要的结局。而此刻，他只需静静的等待，萧婉娆在那个地方免不了吃苦，一想到那个画面，赵恒的经脉像都被打通了一样畅快。
……
达巴尔被众人扶上马，即便腿疼难耐，但族长下令给他机会报仇，他再疼也会忍着。彼时手上握着一条比胳膊还粗的长铁链，延伸出去的另一端锁住的是萧婉娆的左脚踝。塔札制定的新规则就是给萧婉娆束缚，不允许过界的前提下让她和面前的人对打，一旦出界或是被打倒，铁链就会把她拉回来。至于出界与否，根本不在于萧婉娆。
“齐拉尔，好好表现。”塔札鼓励他。
萧婉娆无半分胆怯，就似一块融不化的冰，眼神坚定的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她清楚自己的处境，毕竟牵着铁链的是现在的仇敌。看着倒在地上的士兵们，心中又坚定了许多。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齐拉尔碍于对方是女人，没下狠手。萧婉娆在线内躲闪，退几步就出腿进攻，第一脚就踢中了男人的腹部。达巴尔牵动了铁链，萧婉娆被带回了好几米，脚跟未站稳，男人就迎面袭来，萧婉娆一个侧身躲开，同时扫腿又踢中男人后背，男人被燃起了斗志，一把嵌住萧婉娆肩膀，想来个过肩摔。萧婉娆体重自然逃不过，在翻到的途中以手肘砸到了男人的后颈。萧婉娆摔倒在地，脚踝处的痛感时刻传来，她被立刻拖拽回了原处，摩擦的疼痛给下面的比试增加了困难。
男人被砸的冒金星。看着萧婉娆回到原处狼狈的趴在地上，男人就一阵兴奋疾步冲过去揪起萧婉娆继续开打。他有资格越界。萧婉娆站起来也没示弱，双方很快僵持不下，达巴尔看的当然不解气，他瞄了一眼族长，对方的眼神也写着不满意。
在萧婉娆回旋踢的过程中，齐拉尔回回命中，他借用优势不停往后退，退到线外的那一刻，不怀好意的一笑。萧婉娆本及时刹住车，可铁链却像一条失控的巨蟒，用力咬着萧婉娆的脚踝再次把她扯到地上，拖着向后滑行。这一次她深刻感受到土地剐蹭着自己的膝盖和手肘，萧婉娆咬紧牙关，可根本抓不到缓冲的东西，她看着地上的细小尘埃一寸寸路过，确施与不了援手。
她也不知道为何就一段距离，却过了那么久才停下。萧婉娆趴着不动弹，全身各处的皮肤已经痛到没有知觉。脚踝在拉扯的过程，也磨得生疼，骨头像断了。
“站起来，比试还没结束呢，你要认输。这会认输那些残兵就会立刻被打死。”达巴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比起腿筋断了，她这点痛不值一提。
“我都想怜香惜玉了，毕竟是个女的，算了吧。”齐拉尔说道。
“哼，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你就不怕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萧婉娆动了一下，支撑着想爬起来，手掌刚一触地，就痛得冒了眼泪，两片手掌都磨破了皮，血肉就暴露在眼前：“我还能，打，我不，不会放弃，他们。”嘴唇哆嗦的说不出话。
齐拉尔挑眉。
“将军，您放弃我们吧，我们不会怪您。”一个士兵奄奄一息的喊道。
“你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我没资格，替你们，决定生死，是战士，就给我，撑着。”
萧婉娆强忍着骨头断裂皮肉拉抻的痛站起来，这是塔札在一旁拍手。
“萧将军不愧是女英雄啊，有胆识，有担当。”
萧婉娆不理睬他，挪动着往前走。塔札命人解开铁链把她搀过来。萧婉娆眼神阴鸷的看着他，没有半点屈服和感谢。塔札确实佩服。
“那些活着的先带回去吧，给他们些药。”塔札下令，他不得不妥协了，萧婉娆的表现让他刮目相看，他若是不制止，萧婉娆会拼死在赛场上，得不偿失。
萧婉娆半昏迷着躺在帐中，隐约觉得有人在给她上药，可她感觉不到了，残存的意识渐渐模糊。阿昭被鞭打了一顿，伤的不轻但好在没伤到骨头，上了药绑上纱布就急着来探望萧婉娆。对方还昏睡着，看脸色就知状态很不好。防止晚上出事，他就在那一头休息下了。由于后背伤着，衣服穿不好，就披了块脏兮兮的毛毯在身上。
就这么躺了一天一夜，因为伤痛谁也未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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