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噩耗二
探视的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失，福铃临走前还是重复着说道：一定要活下去，等将军回来她一定有办法。
萧称目送着她的背影，萌生出一种扯断一切枷锁去留住她再抱她一次的强烈想法，可惜真正捆住他的不是冰凉的手脚镣铐，而是心里那把衡量权重的锁。
不多时，苏治来到了狱中，似有千言万语却沉重地说不出口：“你一定要这般吗？福铃姑娘怎么办，萧将军日后怎么办。你如何能保证你能以死保全他们？”
萧称仰起头：“正是考虑到了她们的以后才不得不如此，云昭他们一开始就是为了要我死，是我后来看清楚了他们真正的毒手还是要伸向将军，我虽然认罪但云昭并未将此公布出去，一旦将军回来他就会动手杀了我，我就是诱杀将军的一颗棋子，”苏治眉峰蹙起，“苏大人，将军之前被他们陷害多次你也是伸过援手的，那些事看似过去可在皇上那里过不去。”
“你是说皇上其实一直都疑心？可萧将军是女人，”
“皇上虽一次次选择信任将军，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害怕皇位，之前赵恒与将军如此不睦谁都看得出来，如今昌王要回来，云昭和高忠信一众绝对会因此挑拨。到时连带着这些污点将军会再也洗不清。”
苏治一时哑了声，萧称知道他的为难：“只有我此刻死了，你拿着我的证据等到将军回来一同呈给皇上。”苏治的手都在颤抖，他如何安定的面对那个画面，他懂得萧称的意思，因为代表萧称是为了搜集证据才被云昭陷害，不仅可以洗脱二人的嫌疑还能将云昭一击击倒。
“我想起来也是这番场景，云昭用同样的手段设计陷害赵恒，是王靳代为赴死。”
“大人，将军不会是赵恒，她不会不堪一击，她只会带着我们共同的心愿为我报仇。”
狱卒前来催促，苏治的随侍有眼力地多添了些钱。
“云昭究竟为何这么恨萧将军？”
萧称也无法准确回答这个问题：“或许是扎根多年的仇恨吧，大人还妄你不要将真相告诉将军，如果可以一举平了云昭，那就更不要说。”
幽暗的烛火被吹灭，恍惚间萧称嘴里被塞入一颗药丸，随后苏治的声音传出来：“来人，狱火灭了。”
“萧副将，珍重。”
狱卒赶来点火不满的质问道：“火怎么灭的？”
“方才萧副将渴了，我不小心碰洒了。”苏治陪着不是，他知道萧称还没有吞下药丸，他是时候离开了。施以萧称眼神，萧称点头回应，“那我就离开了。”
云府
“大人，那个姓苏的来了。”云昭一夜未睡，此时正在椅子上打盹，被人这么一吵迟来的困意再度消散。
“他怎么来了？”云昭捏着鼻梁，“让他进来。”
下人为难地说：“他不进来，要您出去才肯说。”云昭脸色骤变，但他形式不乐观也不能抗拒。苏治就站在门外，见他出来便直奔主题。
“萧称要见你一面，有些话他还没说完。”
“他要见我我凭什么去？”
苏治冷笑一声：“你若是有把握了，你可以不去。”云昭这才想起他交待福铃的那些事，所以萧称是何态度。
……
福铃回了萧府，小叶他们吓坏了：“姐姐你去哪了，你消失了一整夜我们都吓坏了。”
“我没事，我先去洗个澡。”福铃心乱如麻，恨不得浸泡到冰水里，让万千冰凉的利刃刺穿她。可真的面对那浴桶的水，福铃连呼吸都窒住。她缓缓地将双手浸泡到水中，感受着冰凉的水划过寸寸皮肤，福铃地心脏像被一把无形的手攥紧。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小叶不放心赶过来就看到福铃伸着手在浴桶挣扎。她试了下水温，惊呼道，“水怎么这么凉，姐姐！”小叶感受到肩膀一沉，是福铃昏了过去。
点燃的烛火已经燃了一半，萧称嘴里的药味愈加浓烈，有融化的趋势。他算准了时间，嚼碎了药丸彻底吞了下去。“将军，对不起了，说好的完成大业，我终是做不到了，”萧称活到如今从未掉过一滴泪，此刻漆黑的眼眸布满泪光，“福铃，若有下辈子我一定风风光光的迎娶你。”
原本这些话萧称想写下来让苏治转交的，可现下看来他没有什么力气写好字，手镣也打不开。与其让他们看着信纸上的自己伤心，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这一天全是来找萧称的，喂，又有人探视你。这可是最后一次，小心我告上去定你个越狱之罪。”
“他可有人脉在上头，你小心点说话。”两名狱卒窃窃私语，而后云昭走了进来。
“时间有限，抓近点。”
云昭带着一股杀气走进来。
“来了，萧称率先开口，“想当初你逼死王靳，让赵恒失势，可有想过今日终于落到我的头上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
此情此景，人非景却同。萧称嗤笑他：“是不是你不重要，你想拿我当诱饵是不可能的。”
云昭眼神一变：“看来是我用的力不够猛啊，那小贱人没按着我说的去做。”
“你什么意思？”萧称没有想到福铃也被他抓到了，对方传来高亢的笑声，萧称用力挣脱着镣铐，怒吼响彻暗牢。
“哎呀你再怎么生气着急也没有用了，既然没有她没有听我的，我就该惩罚她对吧？”云昭露出狰狞的笑容，他心底的虐性被激发。
“你敢动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萧称脖颈的青筋暴起，脸上浮着红晕，云昭看他的状态有些不对，“云昭，你所希望的……”萧称的声音越来越小，云昭侧耳倾听仍然一个字也没有听到，不得已他走到萧称面前。
“你说什么……”灰白的衣衫铺开了一层鲜血，云昭怔愣的看着满身的红血浸染开来，他抬起头对上萧称饱含笑意的眼神，“你，这是……”
“我说你所希望的永远不会实现，云昭，别忘了你也会有把柄，你的好日子在后头…额……”牙齿被血沫浸染，顺着流至下颔。
“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云昭揪起他的衣领正欲威胁，萧称便大喊了一声：杀人了！
狱卒来的很快，眼前的场景一目了然。云昭被几个狱卒控制起来：“你们放肆，看不出来吗他分明在陷害我，萧称，你混蛋！”
眼前的场景越来越虚幻，萧称用力笑了一下，他这辈子很少笑。临了了生出了从前许多未有的想法，她最牵挂人的人该怎么办……
看着他的头垂了下去：“怎么样，他还有气吗？”另一个狱卒无奈的摇摇头，“快去通知上面。”
那半截烛火终是燃尽了，黑暗再次笼罩了这方暗牢。
萧府的情况同样不好，福铃昏迷过去，小叶的医术看不出什么便派人去请了赵医师。谁知赵医师也犯了难：“福铃姑娘似乎中了什么毒症，可身体里又没有反应。”
“中毒？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确定的，姑娘先别急，我开点解毒的药先试试。”赵医师开了药方交给小叶，临走前，赵医师犹豫的问道，“萧副将是不是还在狱中？”
手里的纸团差点被扯碎，小叶惊得张开了嘴巴：“你说什么？萧副将？”
赵医师有些慌乱，原来萧府的人都不知道，他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匆匆离开，小叶缓过神来人已经走远了。“那福铃变成这样是不是……糟了”
……
明日就要返程，赵憬一想到昨日被莫北辰堵住的那番话就憋屈。“殿下，您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
这里有许多他的回忆，若说想要带走他想把整个宫殿都搬走，赵憬环望了一遍宫里的每个角落，摇摇头。让回忆完整的留在这里吧。
“萧将军您来了！”康喜忽然蹦出来一句话，赵憬这次看到萧婉娆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虽然昨天没见到萧婉娆，但赵憬总有一种他和莫北辰的谈话都被萧婉娆听去了的感觉，所以此刻脸红心跳还羞恼。
萧婉娆看到康喜脚边的行礼，只有一件箱子和一个包袱：“带的东西不多。”
“嗯，身外之物想必武幽不缺，”
萧婉娆点点头，示意康喜下去。“方才同尉迟将军商议了一下，他还留在兖州驻守。只要你需要他随时待命。”萧婉娆伸手递给他一枚铜色腰牌，赵憬看清上面的图案时愣了一下，“全武幽的兵权在我的手里，但兖州冀安等地有地方兵权，尉迟将军让我交给你。”
这个意味着什么明眼人都懂，此次回武幽争得就是太子之位或者皇位，凭萧婉娆庇佑自然是好，但尉迟连等人认为有自己的小兵权在手更加有安全感。赵憬眼眶含着泪打转，他不好意思地背过身。萧婉娆懂他的心情，交代了几句好好休息便要离开。
“我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他看不到萧婉娆眼神的变化，以为对方没有听明白自己转换了话题，“我回去后可以变强，可以成长，可是你能不能……”
“能什么？”萧婉娆凄厉的眼神饱含冷意，连音量都不可遏制的抬高，“方才那些话这么快就成耳边风了，不要再把儿女情长当儿戏了。”
赵憬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我没有拿他当儿戏。”
“若日后我再听到你把这件事和正事混为一谈，别怪我不顾君臣之礼。”萧婉娆希望自己的狠心狠话能让这孩子快些成长。
送行礼办的很是浩大，所有官员皆到场。赵憬整装待发上了马车，萧婉娆不宜骑马，但马车还是和赵憬避开了。
回程的路上总觉得武幽有要事发生，快接近武幽界限时一匹快马前来拦路。
“大胆，前面什么人？”
“我有要事求见萧将军。”
莫北辰调转马头去通知萧婉娆：“前面有人拦咱们的路说要见你，你可认识？”
掀起帷裳确认一番，是军营的人，萧婉娆心头一紧，催促道：“让他过来说话。”
那人扬鞭策奔过来，下马之后匆忙跑过来：“将军可算回来了，军营发来战报，说厥先族收到了一箱密信，都是武幽寄过去的，他们让咱们两日内交出答复，否则就要起兵攻打。”
“什么密信？”发生这种事萧称肯定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开始布局，怎么会急着来见她呢，“你这么急，萧副将呢？”萧婉娆问出这句话的语气都在颤抖。
将士犯了难：“我不敢欺瞒将军，自您走后，军中一切事务皆乱成一团，萧副将至今未归。”
像是听到了可笑的笑话，这句话实在可笑。萧婉娆却笑不出来：“至今未归，你们不会去找吗？还有苏大人在，你们放任萧副将这样失踪？”
“婉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当务之急是快回去解决问题寻找萧称。”莫北辰提醒道。
赵憬被此番场景吓到，刚一回来还未踏入城门就惹得萧婉娆动这么大气，面对他们的该是什么呢。
“还未入城门，麻烦就来了，萧将军的路比我们原想的更难走啊。”赵憬心有忌惮地看向马知怀，眼里的光逐渐黯淡。
福铃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身上没有任何力气，她缓了缓神志，想起来自己是准备沐浴然后昏倒了，她想下床去找小叶，可起身的那一刻五脏六腑牵连着撕扯般疼痛，福铃当时就受不住摔倒在地，动静太大可磕到了桌角震碎了上面的一个瓷碗。看着散落在地板上的碎瓷片和浓黑的汤汁，福铃只觉得天塌一般，那种疼痛蔓延至上身所有关节。
听到门内的痛喊，小叶飞奔进来，一把扶起福铃：“福玲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这是……”福铃指着地上的汤汁，小叶说是医师开的药，“我喝了多少？”
不知为何，小叶觉得这个问句像是福铃的生死线，一旦不慎就会让她坠入深渊，她看着福铃惊恐的双眼，低声答道，“只有几口，我喂不进去想等着你醒了再喝。”
福铃瘫软下去：“我快来不及了，我不能……”无声的泪痕洇湿了小叶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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