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九章 护道二十年
少年只笑道:“聒噪,歇着吧你。”
李子衿一记掌刀,精准利落地劈在白衣少年脖子处。
掌刀落后,姜襄昏了过去。
仙剑含光“嗖”一下子,用剑柄轻轻锤了下李子衿的后背,像是在说替主人报仇。
不过这一招却极有轻重,没有冲着弄伤李子衿去,只是点到为止。
黑衫少年剑客气笑道:“等我拿到承影,就把你们一人一剑砍个稀巴烂。”
嘴上不饶人,手上却已经拖着那个昏睡过去的白衣少年,缓缓走回庙祝道短的房间。
“真沉!”
李子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白衣少年扔在床上,坐在一旁气喘吁吁。
仙剑含光速度极快,从窗外蹿了进来,李子衿忽然朝它招了招手,笑道:“含光,过来。”
含光剑剑尖左右摆动一番,“摇头”拒绝。
李子衿起身,伸手打算去握住含光,被后者一个“鲤鱼打挺”高高跃起,躲过了这一握,随后从哪里来飞回哪里去,蹿出窗户,眨眼就往山神庙外飞走了。
小气。
庙祝道短从山神庙外回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他脚丫子溜得飞起,三两下跑到屋门口,将书信交给李子衿,说道:“子衿老哥,有你的书信!”
“我?”
李子衿有些不敢相信地打开书信看了眼,字迹些许陌生。
认识自己的人,压根就没几个,其中又恰好知道自己在桑柔州裁光山的人,可能就更少了。
或许那位目盲道人邢沉算是一个。
下笔连绵却喜欢在收笔之时内敛锋芒,几乎每一个字都像是剑客“藏锋”。
不过,在第一行字出现以后,少年就知晓了写信之人的身份。
“李兄弟,本公子已安然回宫,此次成功夺得二十四桥明月箫,多亏了李兄弟鼎力相助。此事我已禀报父皇。
父皇打算好好赏赐你一番,不过我知道李兄弟仙风道骨,肯定不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便果断帮你推辞掉了。知李兄弟者,莫过于宫子繇呀。‘扶桑柔之将倾’便是飞剑传信我宫中的口诀,还望李兄弟往后多多联络。”
用“李兄弟”,又自称“本公子”,“回宫、父皇”,“扶桑柔之将倾”。
即便这位写信之人并未在信上落款,也没有直接提起自己的名字,可是他的身份已经不能够更加明显了
这不就是扶桑王朝世子殿下宫子繇吗。
“扶桑柔之将倾。”少年默默记下飞剑传信扶桑皇宫的口诀。
只不过看见宫子繇说他替自己婉拒了那位扶桑天子打算给自己的奖赏,李子衿哭笑不得道:“谁他娘的仙风道骨了,你全家都仙风道骨,我喜欢身外之物啊!”
山神庙庙祝道短坐在一旁,没有刻意凑过来看信上的内容,倒是挺懂规矩,见到少年反应这么大,他好奇问道:“子衿老哥,你咋了?信上都说了啥啊?”
李子衿笑着把信折好收拢,“也没啥,就是一个缺心眼的家伙,觉得其他人都跟他一样缺心眼,见了真金白银,还会有不喜欢的。”
庙祝道短轻轻皱眉,撇了撇嘴道:“咱们修道之人,的确是不在意这些世俗身外物呀,黄金白银有什么好的,那么多人摸过蹭过,又脏又臭,又膈应手。”
那黑衫少年剑客脸上笑容逐渐消失,想起了一些让人笑不出来的事情。
他轻声问道:“道短,你喜欢吃糖葫芦和牛肉烧饼吧?”
小家伙一个劲点头,如同小鸡啄米,“喜欢喜欢,当然喜欢!这天下,怎么会有不喜欢吃糖葫芦和牛肉烧饼的庙祝呢?!”
李子衿点头道:“那你知道,在山下,糖葫芦和牛肉烧饼,都得拿银子去换吧?”
提到银子,小小庙祝就开心不起来了,皱着个小嘴,支支吾吾道:“知道啊,所以没劲嘛。”
李子衿接着说道:“其实人生在世,大家都跟你一样。山上炼气士也好,山下凡夫俗子也罢。我们喜欢的,都不是神仙钱,也不是黄金白银。只是我们喜欢的东西,都得要拿金银神仙钱去换。
这天下,有人和你一样,喜欢吃牛肉烧饼和糖葫芦,有人喜欢喝美酒吃大刀肉,有人喜欢收藏书画,有人喜欢游历河山,有人喜欢宝刀宝剑,有人喜欢夜明珠,有人喜欢逛青楼。
我们的这些喜欢,都是需要拿金银神仙钱去换的。就像道短老弟说的一样,那些银子又脏又臭的,哪有人真的喜欢它们。大家只不过是需要拿它们去换自己喜欢的东西罢了。”
道短听了个一知半解,不过却似有所悟。
从小就一直在山神庙长大,银子见过也摸过也花过也赚过,就是从未真正理解过。
山下去过看过逛过,就是没在山下真真正正的生活过。
山君王若依每个月都会在固定的日子发工钱给庙祝道短,所以每个月发工钱的时日,就是道短最开心的日子。
道短会关上山神庙大门一天,到山下最热闹的市集去,买上一大堆糖葫芦和牛肉烧饼,边逛边吃,吃不完的,带上山当夜宵。
道短忽然问道:“子衿老哥,虽然我有些明白了你说的拿银子换喜欢的东西。可是,为什么咱们要多此一举呢,难道不能直接以物易物吗?”
李子衿想起曾在一本介绍世俗王朝货币流通的古籍上看到过的内容。
他笑道:“道短老弟,你说的不错。如果直接以物易物,看起来好像真的省去了‘银子’这个环节。但实际上,世间货物那么多,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制造生产修缮的工具,兵器车马······货物数以百万千万计。
假如你想要换一串糖葫芦,究竟该拿什么东西去换,才算是‘相同价值’呢?不同货物之间的交易,很难做到精确,有一方会吃亏,有一方会小赚。可无法做到精确,就无法做到公平,那么吃过亏的人,就很难认同这种交易方式,这样的交易方式,也就很难让大部分人都接受。
但是货币就不同了,虽然货物与货物之间的价值不同,但是货币的价值是相对公平的,虽然它也会随着时间或局势的不同贬值或升值,但比起直接以物易物来说,这种相对公平的交易方式,更容易被大多数人接受。简单地说,货币的关键作用,在于成为帮助我们认识货物价值的那柄‘量尺’。”
李子衿话说完,发现庙祝道短两眼冒金星,整个人昏昏欲睡,少年哑然失笑,起身走到院子里,站在那株百年银杏树下,伸手接住一片金黄银杏叶。
可能道短知道货币的本质,但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可能道短真正想问的不是我们为什么要有货币。
而是我们以银子来衡量世间万物的价值,真的正确吗。
在这个世界,好像银子能够买到一切。
碎银几两,只能买到牛肉烧饼,糖葫芦。
银子多些,可以买到马车,房子,仆人,婢女。
再多一些,可以买到一座藩属小国,一座山上宗门。
富可敌国之后,能够买下一座洞天福地。
有了一座洞天福地,就相当于用银子买下了日月星辰,春夏秋冬。
只不过到了这种程度,人们交易的方式,就不再是碎银几两而。它们变成了神仙钱。
小满钱,霜降钱,惊蛰钱。三种神仙钱,一个比一个贵。可本质还是一样的。
好像扶摇天下,黄金,白银,神仙钱,已流通数千年。
所有人都认同了货币的价值。
权力,女人,侍从,疆域,好像银子无所不能,什么都能买得到。
好像只要在扶摇天下,从来都是如此。
可从来如此,便对么?
道短说,银子很脏,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呢?
其实想想也对,可能也不是银子的错。
是我们喜欢的那些东西,太贵了。
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想想还是人的问题,不该喜欢太高的东西。
不是扶摇的错,是我们的错,是千千万万个我们,把这些原本近在咫尺的东西,
推远了。
————
距离风雷城老宗主莫言兵解转世,已过去十月时间。
扶摇又进入了冬天。
严寒之中,天下处处飞絮。
雪花落在每一户人家门前,不分贵贱,不问出身,管他王侯将相府邸,还是村前村尾木屋。
各家门前,皆有积雪。
人人自扫门前雪。
一个身后背剑的年轻剑仙,近来风尘仆仆,在仓庚州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逢人便问,家中近日,可有小孩出生?
把许多地方的百姓,吓得转身就去报官,还以为那年轻人是来抢孩子的。
后来经官府的人前来查看后,才发现对方乃是大煊王朝境内,扶摇天下十大宗门之一,风雷城的祖师堂嫡传。
也是扶摇天下年轻十人之一的天才剑仙,温年。
此人更是风雷城首席铸剑师之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最近却干起了像是打算抢小孩儿似的勾当。
官府的人也管不了这些山上神仙,更别提对方还是一位杀力惊人的剑仙,许多小地方的官兵来匆匆查看情况,也都在温年出示风雷城令牌,表明身份之后匆匆离去。
天晓得要好大个官,才管得了这些剑仙。
反正不是他们这些拿着微薄俸禄,整日忙碌在最基层的小官兵。
此前温年经父亲温大铸剑师的介绍,去找一位号称鬼谷神算子的老道人推衍了一卦,老道人算出老宗主莫言来世投胎,依然会选择在仓庚州降生。
在老宗主莫言兵解之后,温年几次询问父亲温焱,对方都不肯直言相告,说话云遮雾罩,不肯吐露真相,让温年一度怀疑自己当日是否看错了。
可心中那份事关恩师莫言的“感应”,的确荡然无存。
温年为了查证此事,竟冒着破坏门规的风险,夜闯祖师堂,打算一探究竟。
直到他亲眼看见老宗主莫言的长明灯已经熄灭,才知道莫言真是兵解转世了。
当时留守在风雷城祖师堂内的,还有一人,前风雷城掌律杨开霁,只不过在老宗主莫言兵解转世之前,已经亲自将掌律杨开霁提拔为风雷城宗主了。
虽说名义上,只是“暂代”宗主一职,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
兵解转世,消去肉身,魂魄重新投胎做人,修行路上,坎坷波折同样不会少。
而起前世的种种孽缘孽债,并非会当真随着肉身一同消除干净。
这便事关山上神仙,最敬畏也最惧怕的一个词,“因果缘法”。
境界再高的山巅修士,都逃不过这四个字的威胁。或者说,境界越高的大修士,能够令他们感到威胁的事物就越少,尤其是在成功渡过天劫以后,可能就只剩下因果和缘法,能够对这些山巅修士造成实质性的威胁了。
所以说,老宗主莫言兵解转世,之后究竟还能不能平安回归风雷城,重掌宗主之位,在尘埃落定以前,都很难说。
这也是杨开霁当初,那么不愿意接手掌门之位的原因了。
从前逍遥闲散惯了的家伙,一夜之间忽然身居高位,多的不说,只说那份被剥夺掉的自由,便可令人感到大不快。
身为掌门,一言一行,都有许多人时时刻刻盯着,若不能以身作则,恐难以服众。
作为扶摇天下十大宗门之一的风雷城,从前几乎就全靠老宗主莫言一人撑场面。
如今莫言兵解转世,代为接手宗主之位的杨开霁,肩上责任重大。
那一晚,风雷城新任宗主杨开霁没有阻拦温年闯进祖师堂,而是任凭那位莫老宗主嫡传,亲眼看见他的长明灯早已熄灭的景象。
用杨开霁的话来说,便是“越早接受现实,便可越早放下。”
自然,新任宗主杨开霁,也没有以门规处罚温年,毕竟如今的世道,重情重义的剑仙已经不好找了。
杨开霁只是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人要向前看,莫老宗主兵解转世,有他的路要走。而你,温年,你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温年来到一间被白雪堆砌出第二个“房顶”的木屋前。
屋檐底下,雪正融化,从檐角滴出水来,砸在门口木板上,滴答滴答。
这是整座城,最后一户没被他敲过门的人家了。
年轻剑仙抬起手,轻轻以手指敲打两下木门,“有人在吗?”
第一遍无人应答,他又敲了一遍,继续问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这会儿,木门被轻轻打开,出现一个极不耐烦的中年汉子,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皮肤蜡黄,手上全是老茧,粗糙不已,看样子是庄稼汉。
那庄稼汉极其不耐烦地打开门问道:“谁啊,这个时候来敲门?”
年轻剑仙境界颇高,已不受严寒侵扰,但是庄稼汉却被扶摇的寒冬冻得瑟瑟发抖,身上裹得严实,可衣裳料子不好,有些透风。
所以他没说一句话,哈出一口气,都能看见那口气在眼前升腾,消散,最终化作虚无。
而年轻剑仙说话,哈气,就不存在这些属于凡人的景象。
仙凡有别,不只存在于飞天遁地,御剑御风,长生不老这些高远处。
仙凡之别,也存在于春雨不沾仙人衣,夏蝉不扰仙人耳,秋叶不落仙人顶,冬雪不覆仙人背。
仙凡之别存在于这些极细微处,不认真观察,便很难发现。
年轻人歉意笑道:“冒昧打扰了,请问您家中近日可有喜事?”
此前温年都是直接问人家家中是否有新生儿,经常被当成拐孩子的,虽然官府来查看后也管不住温年,但总这样麻烦人家,的确不太好。
所以温年如今学会改口,从直接问人家生孩子了没,变成问人家近日家中是否有喜事。
这样听起来,比较容易让人接受,也不会直接就把温年当成拐孩子的坏人了。
然而那庄稼汉看起来神色相当焦急,不耐烦道:“你谁啊?”
管得这么宽呢?
只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
温年正要再说什么,忽然里屋传来一个大婶的惊呼:“哎哟王二娃你快来,你夫人要撑不住了!”
听见接生婆这声惊呼,庄稼汉再也没闲工夫管那莫名其妙上门的年轻人,“啪”一声把门关上,急冲冲往屋里走去。
年轻人站在屋外,先是愣了愣,然后心中欣喜若狂,便以指尖凌空虚划,划出一道光幕。
光幕之中,正是屋里的景象。
此举颇有些不地道了,但是情急之下,温年也实在不容考虑。
屋子里头,两个女人,一个男人。
一个怀胎十月的妇人,肚子圆滚滚,满头大汗,累得筋疲力竭,下身汗与血混合交织。
一个村里头家喻户晓的接生婆,干这个行当几十年了,极少出差错,经验丰富,远近闻名。
剩下那个男人,便是庄稼汉,妇人的丈夫,平日里几乎不得空,舍不得休息。
也就是自家夫人生孩子这天,才守在家里。
其实庄稼汉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他站在屋子里,哪怕隔着帘子干瞪眼,也能让里屋那个怀胎十月的妇人,心安一点。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了自家男人,管他是活得出息还是窝囊,两口子总归缝缝补补三年又三年,无数个三年之后,几十年就过去了,就是当初再看不顺眼的郎君,事到如今也会对他产生依赖感,觉得只要他在,天塌下来,都会有人顶着。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只不过女人与男人之间,唯一的区别在于,大多数男人,都会为女人顶天立地无数次。
可在世上,终究有一件事,男人无法替女人去抗。也就是这一件唯独只有女人自己来抗的事,可以大过那个男人,忙里忙外在外头抗的无数事。
此事比天大——生孩子。
富贵人家,女子怀胎十月,那吃的都是最好的膳食,身子骨养的金贵,除去天生过分孱弱的娇柔病体,大多数富贵人家的女子,生孩子一事,虽难却无险。
可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远不比那些千金小姐们。两口子能拿出微博的积蓄,请来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已经是求爷爷告姥姥了。
要说膳食,就算是男人不吃不喝,天天像个木头人一样只干活不吃米,也节省不出什么人参燕窝来给妻子喝。
自然,在穷苦人家身上,女子生孩子,便成了一件既惊又险的事,一个不对付,可能孩子没了,要么就是人没了,更倒霉些的,可能大人小孩儿一起没了。
可不是耸人听闻,这种事,穷乡僻壤常有。
正如那“仙凡之别”,若不细心观察,自然无从得知。
在男人与里屋那两个女人之间,隔着一道帘子。
里头的接生婆在为妇人加油鼓劲。
老生常谈的话语。
“用力,再用力些。”
“就快要能看到孩子的头了!”
男人站在帘子外,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为人父母,生平第一次,没有经验,哪怕是事先听村子里头邻里邻居地说了千万回,可真正到事情落在自己头上这一回,要说能够镇定自若,那是万万不可能。
庄稼汉只恨自己不能替妻子生孩子,不能够代妻受罪。
里头哭喊着,外头揪心着。
妻子平日里那么柔柔弱弱一个人,轻言细语从来干不了粗活的,哪里受得了生孩子的苦哟。
男人眉头紧皱,越想越急,越急越想,那接生婆又在里头安慰道:“你男人就在帘子后面陪着你咧,不怕不怕啊,快用力,再坚持一下!”
伴随着一声稚嫩的啼哭。
男人终于忍不住,再也管不了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一把冲到帘子后头,还没管孩子如何,径直冲到妻子身边,紧紧握着妇人的手。
“夫人辛苦了。”
那妇人疼得昏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一声安慰,感觉手里暖暖的,心安之后,放心沉睡。
接生婆手脚利落,三两下把妇人下身处理妥当,又替孩子保好暖,嘱咐那庄稼汉一大堆事情。
说是女人生完孩子,就得在床上躺够日子,日子不够,下床容易落下病根,还说一旦落下病根,就得受苦一辈子,吃药都未必治得好,更别提你家也供不起那药材消耗。
男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不断点头。
直到接生婆走后,他才看了孩子第一眼。
小家伙哭闹个不停,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如同粉雕玉琢,肌肤吹弹可破,柔弱不已。
庄稼汉难得露出笑容,想起早早便于妻子商量好给孩子取的名字。
他傻笑道:“杨踏雪,你娃子真是个金贵命。”
夫人之前说,按照怀胎十月来算,等孩子出生时,便是冬天了。
那不如就给孩子取名踏雪。
男人没读过书,不识字,只说全听夫人喜好,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屋外的年轻剑仙痴痴看着那道光幕,手中握着那道符箓。
符箓名为续尘符,意为延续前世尘缘。
只要在兵解转世之人眼前燃尽续尘符,便可以令那人转世之身获得记前世忆。
毫无疑问,屋里那孩子,就是师尊转世。
温年以剑仙之眼,可见那婴儿身上,与自己之间携带着一种玄妙的师徒缘法。
只不过,眼下他还不打算给师尊用那张续尘符。
若一个生长在普通人家的孩子,从出生之日起,就背负“宗门、家国、大义”,未免活得太累了些。
温年打算,等孩子成年以后,再来燃那张写着师尊前世生辰八字的续尘符。
在亲眼目睹师尊的转世之身以后,年轻剑仙悄然离去,记下了这户人家。
上一世,师徒为徒弟护道二十载。
这一世,就让徒儿替师傅,护道二十载。
剑仙身形变为剑光,化虹离去。
踏雪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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