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节 走向末路
阿拉贡下定了决心,他说,“那么,陛下,请您恩准,我必须为我自己和我的族人采用新的计划。我们必须踏上自己的路,不再隐藏行迹。对我而言,秘密行事的时期已经过去了,我会朝东走最快的路,我会取道亡者之路。”
“亡者之路!”希奥顿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霍比特人只觉得自己身旁的骑手们在听到阿拉贡的话之后无不脸色发白。伊奥梅尔转过身来,也瞪大眼睛注视着阿拉贡,“你为什么说到那条路。”
“如果真有这样一条路。”希奥顿说,“它的入口就是在黑蛮祠,但是没有活人能够通过。”
“唉!吾友阿拉贡!”伊奥梅尔说,“我本来盼望我们能一同骑赴战场。但你如果要走亡者之路,那么你我离别的时刻就到了,我们极有可能再也不会在日光下重逢。”
洛希尔人对于亡者之路的记载都很糟糕,洛汗的第二代国王布雷戈王以及其长子巴尔多曾经沿着雪界河而上,为洛希尔人寻找寻找危难时的坚固避难所,。他们最终发现了黑蛮祠,爬上了要塞的阶梯,并且走到亡者之路的门前。有个老得无法估算年纪的老人坐在门槛上,他曾经身躯高大,又有君王风范,但那时已经憔悴枯槁如残石,布雷戈和巴尔多真的就将他当做了石像,因为他一语不发,纹丝未动,直到他们打算从他旁边过去进门时,那位老人才出言阻止。“此路不通。”他说,“此时是身为亡者之人所建,也由亡者看守,直到时机到来。此路不通。”
“几时才是时机到来?”就在巴尔多问出问题的时候,那位老人脸朝下倒在地上,巴尔多再也得不到答案了。巴尔多和布雷戈也因此没有踏入大门。然而,巴尔多对这条神秘的道路念念不忘,当美度赛尔德刚刚落成,布雷戈设宴祭祀,巴尔多在痛饮之后轻率发誓,要重走亡者之路,结果一去不复返,他的父亲布雷戈也在次年悲恸而死。
“无论如何,我都要走那条路。”阿拉贡说,“但是,伊奥梅尔,我要对你说:我们或许还会在战场上重逢,哪怕有魔多的千军万马阻隔。”
“你便按你的意思做吧,我的阿拉贡大人。”希奥顿说,“也许,这就是你的命运:踏上旁人不敢走的陌生道路。这次分别令我悲伤,我的力量也因此削弱了。但我现在必须踏上山路,不能再耽搁了。再会!”
“再会,陛下!”阿拉贡说,“愿您此去威名远扬!再会,梅里!我将你托付给了值得信赖的人们,这要好过我们一路追猎奥克到范贡森林时所抱的希望。我希望,莱戈拉斯和吉姆利将继续与我同进退,但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再见!”梅里说。他想不出别的话来,他感觉自己实在是太过渺小了,这一大堆不详的话令他既困惑又沮丧,也令他前所未有地想念皮平那抑制不住的活泼欢快。
“希瑞,费恩维迪恩,我知道你们都有着与常人不同的力量,但亡者之路对你们来说还是太危险了,”阿拉贡回到杜内丹人中间,对着上古之血姐弟说道,“我请求你们的帮助,但在遇到极大的危险时,还请你们抛下我独自逃命,因为我无法忍受因自己的缘故让两个孩子丧命。”
“巫师一直有办法。”费恩说道,“无论在哪都是如此。如果连你都死了,那就说明那是令我束手无策的问题,我肯定会抛下你逃命的,我保证我会这样做的。”
“嘿!你怎么能这么说!”希瑞惊讶的看着小法师。
“这正是我需要你们做的。”阿拉贡说,“你们既强大,又弱小。如果没有魔法的帮助,你们在洛希尔的草原上都活不过三天。”
“这只是经验问题,阿拉贡。”希瑞说,“我只是不熟悉那些技巧,我正在向你的族人学习,然后你就打断我了。我可不是埃尔玟那种小公主,游侠,我是会舞剑的女人。”
希瑞身边的杜内丹人都爆发出大笑,他们都知道埃尔玟是什么样的,希瑞爽朗的性格十分受他们欢迎,同时身为巫师的费恩也受到了他们的尊敬,杜内丹人没有像普通人那样畏惧魔法,他们只有对身怀力量之人的敬重。
此时骑兵们都已经整装待发,坐骑也扬蹄不定,希奥顿这时吩咐了伊奥梅尔,他举起手来大声下令,骑兵们在听到命令之后便出发了。他们骑马穿过护墙,下了宽谷,接着迅速转向东,取道一条沿着山麓丘陵而行的路,走了一里左右,路转向南穿回丘陵中,从视野里消失了。
阿拉贡骑马上了护墙,目送国王的人马远远下了宽谷,然后他转向哈尔巴拉德。“三个我爱的人走了,尤其是个子最小的那个。”他说,“他还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结局,但就算他知道,他仍会去。”
“夏尔的居民个子虽小,价值美德却大。”哈尔巴拉德说,“他们几乎不知道我们长久以来都在辛苦守护他们边界的安全,但我对他们的无知没有丝毫不满。”
“而现在,我们两族的命运交织在一起了。”阿拉贡说,“可是,唉!我们却必须在此分手。好了,我得吃点儿东西,然后我们也得快点上路。来吧,莱戈拉斯和吉姆利!还有希瑞和费恩,我吃饭的时候要跟你们谈谈。”
小法师欣然同意,他手中的面包早就吃完了,里面夹的肉干也十分难嚼,他可不介意再吃一顿。他们一同回到号角堡中,阿拉贡在大厅中的桌前坐下,却又好一会沉默不语。除了正在吃东西的费恩,其他人都在等着他开口。“说吧!”就算是以精灵的耐性也忍不住先说话,“讲出来会舒服一点,抛开那阴影!我们在这阴沉的天亮时分回到这个凄凉的地方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进行了一场对我来说比号角堡之战还要严酷的争斗。”阿拉贡答道,“吾友,我看了欧尔桑克晶石。”
小法师刚刚喝下去的麦酒全都吐了出来,他疯狂地咳嗽了起来,其他人也都诧异地看着阿拉贡。“你竟看了那该死的魔法石头!”吉姆利惊叫道,一脸震惊与惧怕,“就连小巫师对它使用魔法之后都昏睡了一个晚上,就连甘道夫都害怕跟他那样遭遇上。”
“等等,等等!”小法师伸出手,按住了吉姆利的肩膀,“不一定有那么糟糕,我所担心的与矮人不太一样。如果我的魔法没出错,那么我应该是斩断了这枚晶石与其他晶石的联系,你是看不到其他晶石的,你只能使用晶石的部分功能。那玩意就像一个储存设备,你可以浏览其中的内容,但如果你使用了晶石的其他能力,和其他晶石的持有者进行沟通……那我和甘道夫的魔法就白费了。”
“我是晶石的正统主人,我有权利也有力量使用它,或者说,我是这么判断的。我的权力毋庸置疑,力量也刚好足够。”阿拉贡说,“但……正如小巫师所猜测的那样,我看见了他,他看见了我,但他看见的是我另外一个身份,不是你们现在所见的模样。那身份是曾经在埃多拉斯门前公开宣告过。别担心,吾友们,我抵御住了索隆的力量,这很艰难,是一场极为激烈的较量,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这么疲惫。”
“没有下一次了,阿拉贡。”小法师极为认真地说道,“不管是对晶石使用魔法,还是你朝里面看,在我们胜利之前都只有一次。你能获胜完全是侥幸,或许正是你那人类、精灵和维拉的血统救了你一命。”
“我这样做完全是出于是自己的判断,因为我认为,当他得知我存活于世,如同要害受了打击,因为此时他从前一直不知道,欧尔桑克的那双眼睛没能看透希奥顿的盔甲,但是索隆没有忘记伊熙尔杜以及埃兰迪尔之剑。现在,就在他要一展宏图伟愿之际,伊熙尔杜的继承人和那把剑都现身了,因为我向他展示了重铸的剑。他还没有强大到无所畏惧,怀疑始终都在啃噬他的心。”
“难道你还指望他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肥猫一样叫起来吗?”小法师不动声色的泼着冷水,“或许他畏惧那把剑,但我认为他所畏惧的是另外一项更加可怕的东西,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命运吗?你和那把剑的出现在索隆看来或许就是来自命运的提示,他更加担心的是跟随着你的脚步降临到他身上的不可违抗的命运。”
“或许吧。”阿拉贡翘了翘眉毛,他说,“我的宫廷法师,下次不要讲那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虽然我不想过度乐观,但这次命运站在我们这边,对吗?”
“可是他仍然驾驭着极大的军力。”吉姆利说,“现在,他会抓你一爪子了,而且速度更快、更用力。”
“仓促的攻击往往会出差错。”阿拉贡说,“我们必须逼迫我们的大敌,而不是能再等候他采取行动。吾友,瞧。当我控制了晶石之后,我得知了许多事。我看见一种意想不到的重大危险正从南方逼近刚铎,它将牵制大量本可防御米那斯提力斯的力量,如果不迅速采取行动,我估计白城将在十天内陷落。”
“那它就只能陷落。”吉姆利说,“虽然很抱歉这样说,如果波洛米尔在这我肯定会向他道歉,但我们没有援兵。就算有了援兵,又怎么能够及时赶到?”
“我没有援兵可派,因为我必须亲自前去。”阿拉贡说,“但是,在形势无可挽回之前,只有一条穿过山脉的路能带我去海边,那就是亡者之路。”
“亡者之路!”吉姆利说,“这名字就很可怕。就我所见,它也不讨洛汗的人类喜欢。活人走那样一条路还留得命在吗?而且就算你过了那条路,这么少的兵力又怎么能够抵达魔多大军的进攻?”
“自从洛希尔人来到之后,再也没有活人走过那条路。”阿拉贡说,“因为那条路向他们封闭。但是,在这个黑暗的时刻,伊熙尔杜的继承人若是有胆量,或许可以利用它。听着!埃尔隆德的两个儿子从幽谷为我捎来了他们父亲的口信,他乃是最精通学问之人:我阿拉贡记起先知所言,以及亡者之路。”
“先知所言又是什么?”莱戈拉斯看了看小法师,费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阿拉贡答道,“先知瑁贝斯在佛诺斯特末代国王阿维杜伊在位时,曾这样说:
阴影一道沉魇大地,
黑暗之翼蔓延西侵。
守卫之塔震栗,末日进逼历代王陵。
山中亡者苏醒,毁诺者的时辰来临:
他们将再起身,回到埃瑞赫的黑石,
听见山陵中吹角回鸣。
谁人号声,谁在惨淡微光中
将被遗忘的人唤醒?
乃誓言所托的后裔。
他将从北方而来,身负使命:
惟此人穿越禁门,将亡者之路踏行。”
“毫无疑问是黑暗之途。”吉姆利说,“但在我看来,不会比这些诗句更黑暗。”
“你若想更透彻地理解这些诗句,我就邀请你跟我一起走。”阿拉贡说,“因为我现在将走的就是这条路。但我并非欣然前往,仅仅是迫于需要。因此,惟有你自愿,我才会带你同行,因为既会遇到艰难险阻,又有遇到极大恐怖,可能还有更糟的情况。”
“即便是亡者之路,我也愿意与你同去。不管它会将我领到哪里。”吉姆利说。
“我也愿意去。”莱戈拉斯说,“因为我不惧怕亡者。”
希瑞和小法师也都点了点头,尤其是费恩。“如果他们不听话,我还能给他们一点教训。”他说,“他们会后悔向我张牙舞爪的。”
“还有我的剑油。”希瑞说,“你要帮我制作一瓶,我还没砍过幽灵和死者呢。”
“没问题,我亲爱的姐姐,谁让我爱你呢。”
“我希望那些被遗忘的人没忘记怎么战斗。”吉姆利说,“否则,我看不出为什么要打扰他们。难道他们因为谁得太久,就要有人去叫他们伸伸懒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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