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跪地举棋,何敢忘身份
雪夜快速地闪过,待那护卫转了身,已经不见雪夜的身影,他愣了愣,使劲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朝雪夜去的地方吐了口唾沫:“他妈的,这狗奴隶是天生学武的料子吗?也没见他有空去练功啊。老子学了一辈子,见天的练,怎么瞧着与他还是差上一大截?奶奶的,幸亏是个下贱的奴隶,否则这风头不是全让他一个人出了……”
眼里语气里全是浓的化不开的妒忌与不屑。
香儿猛然想到:是啊,他只是一个下贱奴隶,却有这些高高在上的侍卫们都无法近身的武功,想来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吧。奴隶天生应该粗鲁愚钝,可他却是显见的天赋过人,这也应该是他被人挤兑的原因之一……
见那护卫快步离开,香儿也跟在后面,转眼间到了假山旁,看着斜对面明晃晃的灯影烛光,那是老爷后院书房所在的位置:这高秀峰这么晚了还找雪夜是为了什么?不会也如银月一样无聊想以折磨雪夜打发时间吧?
雪夜听到老爷传唤,一点不敢怠慢,撑着疲倦的身体,快速来到书房门口。理了理发丝,整了整衣衫,上下看看自己全身并无邋遢懈怠的痕迹,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恭敬地报门:“下奴雪夜给老爷请安!”
“进来!”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雪夜又深深吸了口气,才推了门进去。
阔大的书房之内虽然燃着两根儿臂粗的巨烛,还是显得有些灰暗冷清,对门巨大乌木案几旁,老爷正坐在那儿,手执着一本书卷在那儿看着,连眼珠也没有动得一下。
雪夜反手掩了门,走上前去,恭敬地跪拜:“下奴请老爷安好!”
高秀峰在眼眸在书中移开注视的直直跪着的雪夜,眸中有了一丝怜惜,却又摇了摇头。那刚刚有了一丝表情的眸子又冷了下去。他猛然将书拍在案上:“雪夜,二个月没有见你,你是长大了,还要我派人请你你才肯来见我吗?”
“……”雪夜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又一个头叩在地下,以额触地,伏地不起高秀峰脸色稍霁:“我且问你:教你的习练臂力之法,你可天天练习?”
雪夜抬起头来:“只要,没有受伤,下奴不敢偷懒。”
“没有受伤?这么说你只要受点伤就没有练习了?”
雪夜更深的垂了眸,长长的眼睫在下眼帘处形成浓重的阴影,他没有回答。
高秀峰拿起案几上一把铁镇尺狠狠地击向雪夜肩头,铁尺重重地打在肩上,“呯!”地一声闷响。雪夜的身体微微一晃,又直直挺起。
“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还招?教你的功夫都忘了不成?”高秀峰冷着脸叫骂。
雪夜微微愣神间,第二铁尺已经又要落在肩头。几乎电光火石间,雪夜右手两指伸出,后发先至,指向高秀峰腕间阳溪穴。高秀峰变招手腕一闪铁尺变击为刺,点向雪夜咽喉云门,雪夜变指为掌,横切高秀峰腕上内关。高秀峰猛然高抬起手臂,雪夜的手已经抓住高秀峰手中铁尺,一横一带,铁尺已经在雪夜手中。
高秀峰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神色忽变,雪夜更是惊恐,他双手将铁尺举过头顶,颤声道:“下奴该死,请老爷重罚!”
高秀峰面色复杂地看向雪夜,良久才微微晗首,将铁尺接过放在案上,“算了,原本是我不许你在我面前隐藏实力,为此还责罚过你……好,很好!认穴本领倒是没有忘记,可那只是小技。真正搏杀时还要靠的是你比你的对手有力量、有毅力,所以我才要你练那臂上之力、练毅力。只有臂力强劲,才能开得了强弓、使得动威猛兵刃……才能将来上战场后所向披靡!你可明白?”
“下奴……明白!”雪夜其实不明白,将来上战场后所向披靡?自己从生下来就被当成奴隶对待,如何能够在战场展示自己所向披靡?可他还是笔直地跪着,用力回答。
“真的明白,好!看看你臂力长进多少……”高秀峰冷冷指指书案上一架花梨木棋盘:“你还将这棋盘举了起来!”
雪夜的眼中闪出一丝惊恐,还是手撑着身体站起,移到书案边,将那沉重的棋盘双手捧起,复又后退两步跪在高秀峰膝前,深深吸气,坚定地将棋盘举过头顶。
高秀峰不动声色,三指拈起一只白棋缓缓压下。棋盘往下微沉,又举了上来,再也纹丝不动。高秀峰嘴角带出一点笑容,又执起一粒黑子,猛然点了下去。棋盘一动没动,如同仍放在坚固的书案之上。高秀峰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又执起一粒白子,一边压下一边冷声道:“这两月未见,你力气倒也长进了不小啊,居然把别人肩上的麻包扛在自己肩上,显摆力气给谁看呢?”
雪夜感到这枚棋子的压力又超出前面两枚,力量贯上双臂才能全力应对,可是,最终那千斤的重压要能能过跪地的膝盖才能传入地下,膝盖到整个腿骨发出咯咯的响声,痛得似是断裂,汗水如雨般的滴落下来,棋盘已经开始颤抖,但老爷的问话不得不答,他拼了力嘶声道:“下奴,不敢,显摆。只是,怕……摔了东西。”
“更怕他摔倒受了伤?”高秀峰冷笑,收了手,:“你还如此仁义?”
雪夜双臂压力减轻,他缓过一口气,声音更加恭谨:“是老爷,曾经教下奴知道‘忠、孝、仁、义、礼、智、信’。”
“你?”高秀峰玩味地看着跪在他脚下的雪夜,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第四粒棋子拈起,猛然压下:“嘿嘿,我也只是要你知道这几个字,你,只是万夏坞最卑贱的奴隶,只是梅花庄培养的一条狗。知道个“忠”字,忠于主人就够了。你如何敢有这么多想头!”
雪夜双臂颤了颤又拼力顶起,他闭了闭被汗水浸湿了的眼睫,痛苦的脸上又现倔强“我,永远记得自己的身份!也会,记得老爷的话……”
高秀峰不再说什么,落子渐渐加快,一粒一粒的棋子夹着风雷,纵横捭阖落在棋盘之上。
雪夜脸色一会苍白一会涨红,双臂几乎顶不住那落子时越来越沉重的压力。膝盖骨顶得膝下青砖“喀喀”作响,使人几疑不是青砖裂开,就是他的骨头裂开。冷汗成珠成线地滴落在地,雪夜已经不能明白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用力太过使他不能支撑。他集中起全部意念,一遍遍对自己呼喊:“不许倒下,不许扔掉;不许倒下,不许扔掉!”
可是,太累太痛。棋盘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重,时快时慢,越来越没有规律,雪夜精神体力已经濒于崩溃……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禀报:“老爷,内厨房的管事李香儿问老爷是否需用夜霄?”
棋盘上压力猛然卸去,雪夜能感到一枚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再没有用内力压盘的痕迹。胸腹之间一口气总算舒缓一时。
“知会香儿姑娘,要她便宜地做一些吃食,亲来给我送进房中。”高秀峰沉声吩咐。手中又拈起棋子,雪夜臂上肌肉又紧紧绷起。
“这李香儿是什么来历,”高秀峰随意地问。
预想中的压力没有降临,雪夜只听得那棋子一粒粒落在棋盘上的“嗒嗒”声。
雪夜怔了一下,调均了呼吸,恭谨回答:“下奴,只知她是内厨房前任管事李……芳姑的娘家侄女。李芳姑前几日伤了手,这李香儿就进坞堡接了她……姑姑的位子。”
“能够进得坞堡当是有过人之处……她进来几日了?”
“有六七日”
“六七日?倒底是六日还是七日?谁教你用这含糊词回话?”
“是……六日。她是九月十八辛时进入坞堡。”雪夜咬咬唇,微敛了眸,愈加的恭谨。
“今日是……九月二十四。她谈吐不同于寻常女子,你还知她些什么?”
雪夜坚定如磐石的手臂猛然一抖,半晌无言。
高秀峰皱了下眉,不动声色中,将一粒白色棋子压向棋盘。
雪夜双臂猛然阵颤,他双臂奋力向上,口中回话:“下奴……不……知。”
臂上压力又猛然减轻,耳听得老爷冷声道:“也是,也不该问你,你一个下贱奴隶,又知道些什么?”
雪夜眼眸灰暗,双唇抖动几下,更深地垂了眼眸。
“如此说你,你是不服对吗?”
“没有……下奴不敢!”
“哼,还说不敢,分明口是心非!就说今日你以为好心助了那堡丁,他就会感激于你?”高秀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说着话,棋子还是一粒粒落下,:“告诉你,他会恨你!因为你一个最下贱的奴隶都可以使他面上无光。那么,有机会他就有可能害你……这万夏坞上上下下无一人待见于你,只是坞主不喜欢你吗?”
高秀峰感觉到棋盘开始轻微的抖动,他轻轻笑了笑:“也不怪坞主要时时提点你不忘自己的身份。你是奴隶,就应该卑下贱,见人奴颜卑恭,这样日子也可好过一些。可你……不只傲慢,身为下贱,居然还想施恩慧于他人!嘿嘿……”
雪夜愣愣地听着,狠命咬着着嘴唇。
过了不多久,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雪夜听那脚步,便知是香儿到了,胸间升起一片温暖,脸上不觉露出笑意。倏尔想到自己正跪地捧棋,如此不堪,又生出几分羞惭。一时间,不知是想让香儿出现在这房内,还是不想让香儿出现在这房内。忽然间,轻闭上双眼:雪夜,你是怎么了?你有什么权力去管香儿在这房中好是不好?你……主人常常教训提醒你别忘了身份,果然没错!你是会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奴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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