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魂与场（五）
有了之前的经验，莫语晚上这一觉睡得顺利许多。
次日醒来，浑身舒畅，虽然真正睡着的时间并不长，但是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
路央旗上午没课，早上他兑现了昨晚的承诺，找出以前的高数课本给莫语恶补了一番。
一看有免费指导，莫语一改往常的内敛和小心，把以前没理解透的东西都问了一遍，虽然她每问一个问题，路央旗脸上“真是只猪”的表情就明显一分，不过好歹还是耐心讲解清楚，她也就当没看到他脸上的嘲讽，一个一个要点全记在心上。
直到中午一点，他们才暂停进程。路央旗到厨房煮了碗面，迅速吃完，然后拿起车钥匙让莫语跟他出门。
站到住宅楼大厅，莫语被外面烤人肉一样的太阳惊到。
昨天整天是阴天，到了现在她才体会到鬼在阳光下的痛苦。光看外面白堂堂的一片，她就已经产生莫名的恐惧，临到大门前，小心探出一点点脚尖，瞬时浑身像有强大的电流窜过，她赶紧抽回脚，低头一看，脚尖就差没像昨天那样滚滚冒烟了。
莫语站在屋檐底下着急，不久看到路央旗把车开到前面，从车上下来，手里多了一把黑色的折叠伞。
他走到她面前把伞打开，示意她过去，莫语顿时感激不已，一溜烟躲进伞底。
有了伞的庇护，外面的太阳再毒，她也没那么难受了。
跟着路央旗上车，车子缓缓往学校的方向开，忽然，路央旗在前方的岔路口拐了出去，走上另一条柏油路，莫语见状不解：“不是回学校吗？”
“今天没课。”路央旗开着车沉声说。
她还以为这个点出门，是回学校上课。
“那我们去哪？”
“工作。”
“工作？”
“委托。”
委托？
她想起来了。
听路央旗提及，莫语才想起法师主要工作之一就是帮助人们解决各种灵异诡事，也就是所谓的“委托”。江锦的工作也是这样，以前莫语还听他提到，一般解决灵异事件，即使是普通的怨灵，每单的收入还是不少。
认识路央旗这么久，莫语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他的工作，没想到还即将亲眼见证，她多少有些好奇，便端端正正坐好，等待目的地的来到。
这份委托的目的地似乎比较偏僻，车子按照导航在路上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居然还没有到。
莫语在车上坐得精神恍惚，眼看到了郊外，前方的道路越来越窄，最后车子驶入一条泥泞的小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地方刚下了雨，路上积攒了不少水洼，颠簸非常。路央旗的车是纯白色的，莫语一看旁边飞溅的泥水，就知道外面车身肯定已与泥泞混成一体。
像路央旗这种性格的人，她很难想象他能接受这种情况，侧头一看，果然他的脸上一片焦黑，咬着牙盯着前路一言不发。
他好像根本没有预料会走上这么一段路，莫语当下觉得奇怪：难道他没有事先调查？好歹看一看地图，踩踩点，了解一下地形吧，这辆车真的白净无瑕，要是是莫语的车，她肯定也会崩溃的。
好不容易开过这条泥水混杂的土路，前方视线又开始开阔起来。
两旁树木在飞快的车速下嗖嗖后退，不一会儿，道路左方出现一幢欧式的古老别墅，要说它有多古老呢——发黑皲裂的外墙，爬满藤蔓的墙根，房子上的窗户几乎全数悬空，摇摇欲坠，只剩一点腐蚀发霉的框架还连接在窗框上面。
一阵微风吹过，窗户集体“乒乓”作响，其中一扇在路央旗和莫语下车关上车门时，“嘭”一声落在地上完成了毕生的使命。
别墅处在一个早已面目全非的花园中间，老旧的别墅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不需要光线和环境的强调，它已经足够阴森可怕。
然而最恐怖的不是这死人一般的气息，而是在房子正面，数个手脚奇长、灰黑半透明、头极大的长条“物体”紧紧扒在墙上，侧脸压在窗口，奋命用脸中央白浊的独眼往屋里探。
它们占据了大部分外墙，身体焦躁地蠕动，仿佛里面有什么美味佳肴正等着它们享用，而它们急需做的，就是突破这道围墙，疯狂涌入，把里面的猎物厮杀果腹。
看着这些不明物体，莫语觉得腿有点软，半点挪不开脚步。
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了，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点，再退一点，几乎退到车门边，问路央旗：“那些……是什么？”
“食气鬼，以人的气息为食。那些是吸食过度变异了的，现在正在狩猎‘食物’。”
“狩猎食物？你的意思是说……里面有活人？”
路央旗一声沉吟，向空中吸了一下鼻子，摇摇头：“不是活人，也不全是死人。”
“什么意思？”她没明白。
“你就当是活死人吧。”
活死人？和国外一样的丧尸？莫语不禁往别墅看去：那幢房子完全没有人气，看起来少说几年没有人打理，里面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或者说，活动？
她看了看那些占据外墙的食气鬼，心里强烈打起了退堂鼓。她小声问他：“我们……你的委托，不是要处理那些东西吧？”
他瞥了一眼墙外的东西，摇头：“那些只是小儿科，应该不是。”
小儿科？那几只食气鬼挪动着庞大的身躯，每只鬼看起来至少可以吃下十个莫语，那么可怕的阵势，他说只是小儿科？
“那你说，大儿科在哪儿？”
“里面。”路央旗直指那幢摇摇欲坠的危房。
莫语感觉一阵眩晕。
当她在极力否认他们需要路过这些食气鬼，踏进那幢破房子的现实时，轰轰引擎声从身后传来。
她回头，看到一辆纯黑哈雷从远处风驰电掣驶来。驾驶员戴着厚重的头盔，她一时没认出来者何人，只觉得身形有些熟悉。
直到他把车停到路央旗旁边，把头盔摘下时，莫语瞪大了眼睛：
金钰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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