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钱乐乐第一次遇见祁彦，是在17岁那年的夏天。
作为W市的重点高中，星辰一中一直是他们市的升学率一哥，每个新生在入学的第一天就会在新生大学上被斗志昂扬，热情似火的校长告知，在接下来的三年，他们所有人的任务和使命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
“今天我以母校为荣，明天母校以我为荣”“将来的你一定会感谢今天拼命的自己”“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高二还没正式开学，类似这种高考冲刺的标语就挂满了整个高二教学区。
“我的天呐，学校要不要这么狠啊，咱们才刚刚高二诶，才刚刚分了文理班，班级都还没找到，学校就给整出了百日誓师的架势，啧啧，果然是大佬。”
许明晴手里抱着一摞书，一边寻找着高二（24）班，一边对挂了满墙的横幅啧啧称奇。
高一的时候就一直听老师说，等上了高二高三之后就知道为什么星辰一中是升学率一哥了，以前她还觉得是老师在吓唬他们，毕竟高一的时候虽然老师也挺严格，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结果原来是因为没分文理科，都是在小打小闹，现在高二分班了，学校才来真格的了。
这么想一想，还真的是，刺激啊。
许明晴激动的眼睛微微发亮。
没办法，从小被家长老师教育到大高考的重要性，耳提面命也不外如是了，所以即使知道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不上学依然有出人头地的可能性，许明晴仍然是十分看重这场考试。
毕竟有捷径干嘛不走呢，非得在社会里撞得头破血流的才“书到用时方恨少”，她许明晴可不是这种跟自己过不去的人。
既然很看重高考，那么自然是希望自己待的学校越严格越有实力越好，这样才更有可能激发出自己的天赋。
现在这种氛围，许明晴还是很满意的。
“哎，乐乐，你说这次咱们班的班主任是谁呀，前几天我听说是高二数学组的徐眀老师，他刚刚带完上一届的高三重点班，听说他们班这次考的不错，这一次应该也是会继续带重点班。不过听说这个老师挺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许明晴一边说一边用手肘撞了撞旁边齐肩短发女生的胳膊，因为是八卦的原因，还特地把头也给凑了过来，连声音都压低了一个度，只是眼神里闪着狡黠的光，带着点青春的独特气息。
钱乐乐把手上抱着的书腾到另一只手上，又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把许明晴的脑袋给扶好：“徐明老师是整个文科数学组最好的老师，是学校有名的四人组里的一员，带的文科班的升学率向来是星辰一中最好的一个，严一点也是应该的，多少人想进他的班都进不了呢，你就偷着乐吧，还敢抱怨。”
“嘿嘿，我乐着呢，这不是就私底下跟你说一下么，也算是增进咱们对老师的了解呀。”徐明晴从高一开始就跟钱乐乐是同桌，知道她性子软脾气好，所以在钱乐乐面前一向是嬉皮笑脸惯了的，整日里没个正经样。
钱乐乐也不介意，她正专心致志地走着自己的路，顺便思考着一些别的事情。
其实明天才是正式开学，但是因为分班的缘故，钱乐乐俩个人先过来找教室，省的明天早上两眼一黑，连去哪里上课都不知道，而且根据学校通知，今天晚上老师会去教室安排座位，以免占了明天上课的时间。
按学校的说法就是，分班了以后就要随时做好高考的准备，必须争分夺秒，才能有在高考中游刃有余的底气。
徐明晴一路上都在跟钱乐乐说着可能的班主任的八卦，两个人一路走着，在楼道上拐了个弯就要往四楼去，谁料两个人刚要踏出台阶，面前就恰好有几个人经过。
两伙人狭路相逢，对方人多，路一共也就那么点，不退就会撞上，钱乐乐几乎不用思考立马就住了脚，顺手拉着徐明晴往后边退了一个台阶，安安静静地给人让路。
让完路后，钱乐乐漫不经心地在心里想着分班的事情，许明晴突然把手伸到她后面，疯狂扯着钱乐乐的袖子。
钱乐乐被扯的没办法，转头一看，就看到许明晴在疯狂给她使眼色，根据钱乐乐这一年来的经验，许明晴绝对是犯花痴了，而且正在怂恿自己一起犯花痴。
钱乐乐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再次在心里感叹了一声，都是当年才年轻，见过的套路太少，所以才会着了许明晴的道，一路跟她做朋友做到现在。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被许明晴弄的没办法，钱乐乐只好顺着她的意，无奈地抬头看了一眼。
恰好此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走到了她的面前，长身玉立，清新俊逸，阳光打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在泛着光，不过是转头跟一个朋友说话，嘴角提起一个温暖的弧度，不凑巧就跟台阶下的钱乐乐对上了眼。
钱乐乐眼里的无奈还没来得及散去，神情淡淡，纵容的意味却非常明显，因为站位的原因，稍稍抬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没想到会恰巧跟人对上眼，四目相接，一丝诧异缓缓浮上了眼眸，眨了眨眼，却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那个人愣了一下，对钱乐乐扯了一个礼貌的笑之后，就转过头继续跟别人说话了。
彼时正是夕阳西下的傍晚时候，日光在他的背后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明亮的阳光撒下却一点也不刺眼，反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光圈投射到他的身上，恍惚间像是长出了数不清的小齿轮，细细小小的，看上去无害又柔软。
嘴角的弧度刚刚好，不远不近，钱乐乐被对方的笑给晃了一下眼，心跳顿时就漏了一拍。
她假装镇定地把眼睛给移开，从上面只能看见她隐没在阳光下的侧脸和头顶上的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发旋，她似乎听到了那人发出的一声轻笑，只是转瞬即逝，快得让钱乐乐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钱乐乐的耳朵就偷偷地红了，一向井然有序的心跳好像也突然掉了一个节拍，于是后续全乱，咚咚作响却全都不在节奏上，不复以往的安静和淡定。
钱乐乐有点羞恼，因着自己居然会因为陌生人的一个笑容而红了耳朵乱了心跳，一定是因为许明晴天天在她面前念叨个不停，把花痴病给传染给了她，所以她才会有这种不正常的反应。
虽然她一点都不想承认，那个人背光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等到那几个人走过去之后，许明晴又凑过来跟钱乐乐咬起了耳朵。
“哎，乐乐，刚刚走过去的那几个人你看见了没有，里面有一个长的好帅啊，咱们学校四楼都是重点班，前面只剩下三个班了，肯定有一个是咱们班，你说他会不会跟咱们是一个班的啊？三个赌一个，我赌五毛钱是，你赌不赌？”
“不赌。”钱乐乐很快镇定下来，她再次把许明晴凑过来的脑袋推开，率先就上了楼。
因为两伙人一个方向的缘故，钱乐乐两个人坠在刚刚几个人后面走了一小段路。大概走了有半分钟，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就进了最近的一个教室，钱乐乐在经过教室的时候，忍不住瞥了一眼，高二（23）班，居然是她的隔壁班。
“哎，乐乐，看见了没，他们居然是咱们的隔壁班，我现在都可以想象得到，在未来的日子里，一到下课时间，隔壁班就被各种女生给围住的情景了，啧啧。”
因为还没正式分座位，许明晴拉着钱乐乐就近在窗户边坐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喋喋不休。
钱乐乐拿出一本练习册做题，表情一本正经，耳朵却像是不听使唤似的，把许明晴说的话听的一字不落。
听着听着，她就忍不住又想起了刚刚的那个笑容，因为背光的原因，整个人像是被一圈暖色的绒毛包围，让人不自觉就觉得很温暖，想要靠近。
她又忍不住在心里想着，拥有那么温暖的笑容的人，如果是他的话，那么被很多女生喜欢，大概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钱乐乐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乱想什么，她皱了皱眉，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慌乱，又赶紧拿起放在旁边的水杯拧开喝了一口，心情才终于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就在钱乐乐打定主意再也不胡思乱想的时候，教室里突然喧闹了起来，有人在咋咋呼呼说班主任来了，钱乐乐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戴着细框眼镜的年轻男老师走上了讲台。
他伸出一双修长干燥的手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根白色的粉笔，转身就在黑板上写下有力的“徐明”两个字。
细长的粉笔跟黑板摩擦发出细碎的声音，纷纷扬扬的白色粉末在空中飘扬，夕阳睁着好奇的双眼趴在窗外肆意窥探着里面的一切，光线折现出斑斓的五彩颜色，空气中青春的气息在浮动，年轻的心脏在砰砰跳动，像一场向青春发出挑战的号角，仪式感无声蔓延。
随着“徐明”两个字一笔一划地趋向圆满，教室里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等到声音全消，身着白衬衫的老师转过身来，神情淡然道：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徐明，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两年都将由我陪伴大家度过，接下来的日子，请大家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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