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几个人唱累了，在李思绥的建议之下，就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李思绥手里拿着一个喝完了的空啤酒瓶就开始转，脸上配合着露出一股不怀好意的笑来，然后使劲一扭，瓶口转了一圈，恰好对准了坐在他旁边的许明晴。
众人大笑，纷纷怀疑有黑幕，李思绥目瞪口呆，许明晴羞恼，作势要掐他，李思绥赶紧求饶，众人又哄笑了一番，最后许明晴露出英勇就义的表情：“我选真心话，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第一个问题大家也不好过分，付晓东眼睛一转，问道：“你和李思绥，是谁追的谁？”
许明晴得意一笑：“那还用说，自然是李思绥追的我。”
付晓东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上扬的尾音拖的长长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思绥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当年是你先追的他，而且一追就是好几年。”
付晓东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李思绥给捂住了嘴。
接收到来自许明晴的死亡凝视，他顽强地在生死一线间进行了最后一波自救：“谁说的，当年就是我追的晴晴，刚开始的时候晴晴看不上我，嫌弃我太糙了，是我死皮赖脸地追了好几年，最后晴晴才终于答应我的。”
许明晴轻哼一声，明明心里很高兴，脸上却露出一副“算你识相”的傲娇表情，钱乐乐轻笑一声，既为许明晴高兴，心里又有点羡慕。
看到钱乐乐眼里流露出来的羡慕之意，祁彦的胸口像是被谁给毫不留情地锤了一拳，闷闷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痛，他的手紧了紧，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祁彦低下了头，脸上的神色晦涩莫名。
又一阵欢呼声传来，这一次酒瓶直直地指向了钱乐乐，钱乐乐一愣，继而无奈一笑：“我选真心话，问吧。”
许明晴嘿嘿一笑，把手机拿出来划拉了两下，然后把手机递给祁彦，示意他拿着，笑着说：“光说真心话多没意思啊，咱们换个别的，先来个难度低一点的，就玩脑筋急转弯吧。这么多年难得见上祁彦一次，这次的机会就让给祁彦了，不过我已经出好题了，由祁彦来问，你来回答。”
祁彦接过手机看了上面的内容一眼，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诧，他紧张地捏了捏自己的食指，然后认真地看着钱乐乐，沉声问道：“你确定选择真心话吗？”
捏食指是祁彦一直以来就有的小动作，但是只有在他心里十分紧张的时候才会做，钱乐乐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看许明晴兴致高昂的模样，她又有点不确定，也不好扫了她的兴，只能抿唇点了点头。
“兔妈妈生了两只小兔子，一只叫做我原谅你，一只叫做我不原谅你。有一天，我不原谅你出去玩了，那么留在家里的那只兔子叫什么名字？”
祁彦题目刚念完，包厢中的众人就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只有屏幕上还在自顾自地放着欢快的音乐。
早在祁彦念出第一个字的时候，许明晴的表情就呆住了，她明明记得她挑的问题是一个很搞笑的笑话，跟兔子丝毫不沾边，但是看祁彦郑重的表情，许明晴把疑问咽回了肚子里，她选择了沉默，把回答权交给钱乐乐。
付晓东看看许明晴又看看祁彦，再转头看看一脸了然的李思绥和抿着唇不发一语的钱乐乐，心里恍然大悟，便也沉默着不出声，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夏楠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她看了看专注地看着钱乐乐的祁彦，面上闪过一丝懊恼和羞愤。
钱乐乐沉默片刻，忽然倾身拿过桌子上的啤酒，对着众人扬了扬：“这道题目太难了，我想不到答案，自罚三杯。”说完凑到嘴边就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祁彦闭了闭眼，他一把抢过钱乐乐手里的啤酒，把剩下的半瓶一口气喝完，然后才轻声笑道：“题目是我出的，回答不出来答案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啤酒一人一半，扯平了。”
钱乐乐被抢了酒也不反抗，她安静地坐在那里，耳边听着祁彦喝酒和说话的声音，眼神虚虚地看着半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来来，继续玩，继续玩，看看下一个是谁运气那么好。”
看气氛变得僵硬了起来，李思绥笑着招呼众人继续玩游戏，许明晴心疼表情一片空白的钱乐乐，偷偷捏了捏她的手，轻轻地晃了晃，无声安慰。
钱乐乐只觉得自己的坏心情都被许明晴这可爱的小动作给晃没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回捏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朝她露出一个笑来，示意自己没事。
许明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笑眯眯地招呼钱乐乐一起去唱歌，众人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也不再提。
虽然众人对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不再提，气氛还是有点僵硬，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李思绥和许明晴索性让大家早点回家休息，等明天白天再一起约出来玩。
夏楠是许明晴的表妹，现在住在她家，付晓东是跟着李思绥来的，自然也是跟李思绥回去，这样算下来的话，就只能祁彦送钱乐乐回家了。
钱乐乐本来还有点不愿意，她拒绝说自己一个人回家也没关系，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但是许明晴不放心，非要找个人陪她一起回去才行，不然的话她就自己送钱乐乐回家。
很明显，一旦许明晴送她回去，李思绥肯定也会跟着，那么夏楠和付晓东也不会自己走，与其一群人兴师动众地送她一个人回去，她倒是觉得，让祁彦送她回去，好像也不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最后钱乐乐还是接受了让祁彦送她回家，才终于把许明晴给劝走。
几个人玩的地方离钱乐乐的家很近，走路的话也就是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也就没有打的的必要，钱乐乐自己走在前面，祁彦跟在她的后面，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能听到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中。
W市其实是一个小城镇，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物价水平也不高，人们之间很有爱，你可以慢悠悠地安排自己一天的生活，而不必担忧明天会如何，特别适合用来养老。
不像Y市，钢筋水泥之间是赤条条的冷漠，每个人都在不停奔跑，从日升到日落，再从日落到日升，却依然整日里惴惴不安。
W市九月份的夜空很漂亮，星星很多，一闪一闪的，和晚间的万家灯火交相辉映，月亮也时常会出来露个脸，偶尔被云朵遮住了脸庞，反而增添了一丝朦胧美。
高中那几年，钱乐乐因为是走读生，在参加了晚自习之后，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经常是这样晴朗日子里独有的夜空。
在星光的照耀下，她的影子会被拖的老长，有时候影子会跑到她的前面去，有时候会跑到后面去，偶尔的时候也会乖乖地窝在她的脚下，陪着她一起回家。
钱乐乐胆小，她经常要一个人穿过一条长长的街道，在空旷的街道和脚步的回声下，战战兢兢地小跑回家，后来她遇见了祁彦，一切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他有时候会骑车载着她飞快地经过那条空旷的街道，有时候他们也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那里，或许是有人陪伴的缘故，钱乐乐后来终于不再觉得害怕。
那时候的情形和现在很像，只是他们从来都是并肩而行，气氛也不会如此尴尬。
钱乐乐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她皱了皱眉，心情有些许的不爽。
那些回忆，她以为她早就已经忘记了，甚至可能已经积压在脑海的深处蒙了尘，也许等到她老了以后，在某个不经意之间才会回想起，而那时也不过是叹两句年少轻狂。
可也许是因为再次遇见了故人，她的心房失了守，心里关着一头猛虎的那个笼子被偷偷打开了门。
那头猛虎不只是跑出了笼子，还气势汹汹地冲她咆哮，怒吼，夹杂着一丝不明显的委屈和哀鸣，钱乐乐的心颤了颤，怒骂自己不争气。
正当钱乐乐生着自己的闷气的时候，一阵剧痛从她的胃部升起，顿时所有旖旎的哀怨的情绪都消失了个一干二净，钱乐乐只觉得自己的胃像是被丢进了洗衣机里搅了个天翻地覆，她用手抵着胃，闷哼一声，额头上有冷汗流下。
祁彦跟在钱乐乐身后的时候就一直在关注着她，此时见她的反应就知道肯定是晚上又吃辣又吃冷，胃受不了造反了。
他赶紧上前两步，一手揽过钱乐乐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另一手打开自己一直带着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自己备着的胃药，又拧开矿泉水瓶，小心地喂钱乐乐吃药。
虽然温香软玉在怀，但是此时祁彦心里一丝旖旎的心思都没有，看见钱乐乐这么难受，他的心里只剩下了心疼和懊恼。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是拼着钱乐乐生气也应该拦着不让她吃。
早在祁彦上来怀抱住她的时候，钱乐乐就挣扎了起来，但是因为胃痛的缘故，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等到祁彦喂她吃药的时候，钱乐乐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看了好久，久到祁彦差点都要忍不住强行喂她，钱乐乐才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乖乖的把药吃了下去。
等到胃痛渐缓，力气恢复了不少，钱乐乐挣扎了一下，这一次祁彦没有拒绝，他顺从地放开了自己的手，目光中盛满了忧伤。
钱乐乐转过头自顾自离开，一直到回了家，都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已经离开了的人，又何必再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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