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巧巧，咱们现在也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幼弟彩衣不容易，你可要实心待他。”

　　张家正院厅堂里，家主张华衣正在和前来提亲的赵巧巧商量亲事。

　　“这个自然，请大姑姐放心。”赵巧巧不卑不亢，稳重端方。

　　按照之前在张家庄的约定，赵巧巧选了八月十五，领着媒公媒婆，上张家提亲。双方谈的很顺利，按说定亲这样的场合，未婚男女双方似乎都不该直接见面，不过张彩衣本人不大在乎这些，张华衣也不拘着他，人就坐在主位的下首，静静地听未婚妻主长姐交谈。

　　“我是希望你们能尽快成亲的，至于你在别人家做厨娘的活计，还是辞了吧。”张华衣道。

　　“文契还未到期，这……..”

　　赵巧巧有些为难，拿文契说事很大程度上是她的借口，不愿意离开莫离才是真正的原因。

　　“阿姐，这事情不着急，以后再议。”张彩衣很担心双方谈崩，关键时刻会适时出来圆场。

　　“也罢，彩衣啊，你和巧巧商量罢，再好好商量商量。”张华衣起身离开，留下赵巧巧和张彩衣，横竖主要的问题都商议妥当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留给张彩衣自己去解决吧。

　　秋日暖阳，良辰美景，又是很好的机会，张彩衣建议一起去张家园子里逛逛，赵巧巧无异议，跟在后面出了门。

　　“小姑近来可好？”

　　“还不错，你呢？”

　　“我也很好。”

　　“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要成亲了，小姑怎么打算？那个时候还要在岚苑做厨娘么？”

　　“就做到那个时候罢。”赵巧巧垂眸，心事重重，喃喃自语，“或许，也只能做到那个时候了。”

　　“我之前还在想，我们成亲之后，是不是会离开宁州府，”张彩衣若有所思，道，“如果真的喜欢，可以留下来，我无所谓的。”

　　“多谢公子体谅，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赵巧巧看着张彩衣坦诚的笑脸，忽然不忍心，“其实，你还有后悔的机会，我是指我们的成亲的事，因为我未必是你的良配。也不能给你什么。”

　　“那你可千万别给我什么，不然我会良心不安。”张彩衣笑笑，盯着赵巧巧那双与妻主又几分相似的双眼，忽然认真说道：“你知道的，我这辈子除了我妻主，不会再爱任何人。你助我离开张家，离开那些毁人的谣言，过我自己的小日子，我也不打扰你的生活，咱们彼此相帮，互不干涉。”

　　“那就好。”赵巧巧一颗心咽到了肚子里，“到时候咱们互相帮扶，你若有难处，不妨直言，我必义不容辞，只为你这份仗义。”

　　“好，一言为定！”张彩衣伸出手，和张巧巧击掌为盟，“互相帮扶！”

　　…….

　　在张家待了一整天，又被赵千灵拉住好一通絮叨，赵巧巧这才披星戴月地赶回了岚苑。

　　“巧巧，怎么才回来？公子发火了！要吃夜宵，就是上次那个肚丝汤，炖了赶紧拎过去。”进了岚苑，守着后厨的老厨娘刘一看赵巧巧回来，心道总算可以交差了，如此这般叮嘱一番，便火急火燎地跑回家和老小过团圆节去了。

　　赵巧巧二话没说，系上围裙，当下将灶火捅开，洗了手，切肚丝，木耳丝，冬笋丝，爆炒之后，旺火烧高汤，放葱姜，淋香醋香油，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鲜香味美的肚丝汤就成了，盛汤入罐，端的是的干脆利落。

　　她提着食盒一路小跑，想着怎么道歉，怎么解释。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光芒无限恍若白昼，本该喜庆的时辰，雪韵轩却瞧着冷清清的，门房上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八成是岚苑主子发善心，都打发出去热热闹闹过节去了。

　　“公子，肚丝汤来了，趁热喝吧。”赵巧巧轻车熟路，站在廊下，自行通报。

　　“进来。”房里淡淡地应了，声音小，似乎人在最里边说的话。

　　赵巧巧迈过门槛，才进来，食盒都没来得及搁在放桌上，又听里间说道，“把门关上。”

　　“.……”

　　赵巧巧头皮一紧，不过还是乖乖地关上了房门。

　　“巧巧，到这儿来。”

　　关门的响动不大，不过里面肯定听见了，连说话的音调儿都柔软了许多。巧巧每每听到这种熟悉的调调，两腿便有些软，扶着门框绕过碧纱橱，就看见莫离慵懒地倚在暖阁间的雕花榻上，身上只裹着一件瘦透漏皱的红纱衣，关键还没穿齐整，如此刻意撩人的装束，导致美男子莫离看起来更加的风情万种，妖娆可餐。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外面的妖艳贱货把你的魂儿都勾走了么？”莫离轻轻哼一声，装模作样的拿乔，等着赵巧巧来哄他。

　　“不是的，阿离，我……我…….”莫离这身行头实在叫人血脉喷张，赵巧巧说话开始颠三倒四，“外面的………….贱货，……..不是…….他不是贱货…….也不妖艳，………我我…….今天提亲……..”

　　莫离闻言，愣了片刻，起身坐端了身子，拉住赵巧巧的手，叹息中颇有几分不甘，“我知道，总有这一天的，我一想起那个寡夫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睡在你身边，我就……..心里有点不好受。”

　　“阿离，我……..”

　　赵巧巧见不得莫离有一丁点憋屈，可眼下情形尴尬，莫离无法放手他的亲事，她又非常不愿意让他有任何勉强，关键是孩子很快要落地，她别无选择，婚事确实迫在眉睫了。

　　“你不用说，我明白，我自己都是这副德行，凭什么要求你全心全意？”莫离不明真相，言谈举止都充斥着小小的忧伤，他搂住赵巧巧的腰，将脑袋埋在她的胸口，“我能和你这样好一日便算一日，有什么理由不知足呢。”

　　“阿离，我们要不保持一下距离，我怕我会害了你…….”赵巧巧抚摸着他满头青丝，犹豫道。

　　“怕什么？”莫离抬头，一把将赵巧巧拉倒在床上，翻身压下，“巧巧，春宵一刻值千金，珍惜眼前，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他很主动，从长留庄回来以后，变着法儿的传召她，勾搭她，赵巧巧想过要避开，可惜她的冷静和自持以及对男女之事的淡漠在莫离这儿根本不管用，索性随着他一起沉沦了。

　　莫离用舌头撬开她的嘴唇，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停到下头还绕着圈儿撩了好几下，硬邦邦的，灼热烫手，果真大到好处。赵巧巧脑子一热，鼻血差点都流出来了。她使了点小劲儿，拨开莫离翻身上马，临了还不放心，“阿离，我要是折腾的狠，你….别怪我，我实在忍不住……”

　　“傻心肝儿，哥哥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呢！”莫离媚眼如丝，顺手就将骑在身上的赵巧巧剥了个精光。

　　春光旖旎，喘息阵阵，床榻晃荡的很是厉害，莫离眼尾涌起媚红，情到浓处，心肝宝儿乱叫个不停，赵巧巧到底担心，忙腾出一只手去捂他的嘴，结果倒被莫离将手指咬住含进去不放开了。

　　等到云收雨散，莫离还舍不得退出来，用最亲密的姿态抱住赵巧巧，轻轻在她嘴唇上啄了啄，柔声道，“心肝儿巧巧，今晚，要不就睡在这儿，反正人都给我支开了。”

　　“阿离，我们还是谨慎些吧，大过节的，总防不住有人来后厨安排事儿。”赵巧巧想了一套说辞，将莫离从身上撤下来，生生压住她再次泛滥的心猿意马，强装镇定，坐起来穿衣服。

　　“巧巧，你是在怨我，怨我不愿意嫁给你，还这么不知廉耻？…….我也想过要离你远一点，可是我做不到…..”莫离患得患失，生怕下一刻赵巧巧消失不见，从身后紧紧抱住她，不肯撒手。

　　“我明白你的难处，你看我不是也有难处么？”赵巧巧转过身，反手抱住他，轻轻拍着，“我希望阿离高高兴兴的，无论你嫁给谁，也不管我娶谁，我的心永远都在你这儿。”

　　好不容易安抚了莫离，看着他睡下，赵巧巧方才从离间走出来，食盒里的肚丝汤已经凉了，赵巧巧又原封不动提了回去，她觉得浪费，也没舍得倒掉，刚折腾得厉害，现在饿的叽里咕噜响，于是在小厨房里又热了一遍，拿起来全部灌进了肚子。

　　今天是中秋夜，家家欢喜，去过团圆节，杨通判没有出现在岚苑，莫离也没什么心思热闹，草草打赏了下人，就一味地等着和她热乎乎地翻云覆雨，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对她冷漠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却变成了热辣勾人的妖孽，叫她欲罢不能。可是一想到再这样继续下去，赵巧巧的眼皮就跳的厉害，唯恐将来东窗事发，害的莫离万劫不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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