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丰隆天师

第二天是敬岁节，这是盛朝一个十分重要的节日，这一天，上至王侯将相，下到市井走卒，都会守家祭拜祖先，晌午后，便闭门不再外出，直到次日早上。

        这天洛轩楼也会歇业一天，算是放了个假，楼里的姑娘和下人们基本都是卖了身的，这里就是他们的家，这天，掌柜的会组织大家一块吃顿饭，团聚团聚。

        一大早，冯五便安排了别的人去买菜，单独叫了卢浩让去帮买点其它东西，问是什么，冯五只含糊说是种药，联想到今天姑娘们不接客，他立即心领神会，满口应了下来。

        冯五给的地址在城西，路程有点远，他早早便出发了。

        没看出来，冯五竟是个软脚货。所谓的药，名字叫做合欢散，其实就是种，是一个道教分支捣鼓出来的，用于辅助双修。

        道家信奉“阴阳互补”“损有余而补不足”等理论，其中一个小分支从中解读创造了一个号称可以互补修炼的法门——房中术，说白了就是男女双修，而合欢散就是为了配合此法门而炼制的，这个东西催情效果极好，后来流传了出来，非常受世人追捧。

        不过这玩意和毒品一样容易上瘾，而且副作用不小，冯五爱上茅厕的毛病应该就和这个有关。

        钱的事冯五提都没提，好在他还剩下张五两的银票，加上这些天来买菜剩下的一些碎银子，应该是够了。

        城西那块儿住的都是些穷苦人家，正所谓人穷性刁，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街边有的摆几件破铜烂铁就卖起了古董，眼不瞎的都能看出来没真货。有人支了个赌摊，一眼就能看出围着下注的尽是托儿。遇见穿着小衣的窑姐儿，见他面生上前就要拉客，他赶紧远远躲开，这些窑姐儿虽有几分姿色，但在这么个的地方，自己可不敢以身试险，不过他并不歧视她们，世道艰难，都是为了生活。

        绕了好几道弯，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一个小胡同里，找到了冯五说的门外插着个粉幡子的破旧小院。

        敲敲门，过了半晌，没人回应，人不在？当他抬手准备再次确认时，门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吱扭”一声，门打开来，一名五十多岁，打扮得仙风道骨的老头出现在眼前，其轻挥麈尾，行了一道礼：“施主所来何事？”

        他忙躬身回礼：“麻烦道长，我来找丰隆天师。”

        来时，冯五交代过那卖药的叫丰隆天师。

        “贫道就是。”

        “天师您好，我来买些……”

        “知道了，随我来吧。”没等他说完，那丰隆就将其打断，转身向屋内走去，他赶忙跟上。

        刚才没注意，这时才发现，这丰隆天师道袍皱皱巴巴，且上面有不少污渍，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油乎乎的，阳光下，他都能看见有几只虱子在里面欢快地爬来爬去。

        这人不会是卖假药的吧？他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这年头骗子太多，刚穿越来时那个江湖郎中，装作给自己看病，拿个泥丸就骗了自己两个月工钱，每次回想这事都不禁咬牙。

        眼前这位看样子，说不准也是个江湖骗子，不过应该会有点效果，要不冯五也不会回购。就是看他这邋遢样，保不齐药里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想想就恶心。

        堂屋正中摆放着一个神龛，奉的是老子的泥塑，丰隆让他稍等片刻，自己转身进了左厢房，接着里面便响到一阵瓶瓶罐罐的撞击声音。

        他有些好奇，可由于门帘的遮挡，看不到里面的景象。过了不大会儿的功夫，丰隆拿着个约半尺高的棕色小陶瓶走了出来，掀起门帘时，他朝里瞅了一眼，桌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大小铜鼎、瓶瓶罐罐等物件，像个简化版的实验室。

        出来后，丰隆并没有先把瓶子交给他，而是摊开了手掌。

        卢浩一时未反应过来，因为潜意识里，伸手要钱的动作实在和仙风道骨的形象太过违和，直愣了两秒，才想起来伸手去掏怀里的银子：“一共多少钱？”

        “施主就付六两吧。”

        听到这个报价，他心头微微一颤，这也太贵了，五两的银票交出去不说，还要搭上点最近昧下的菜钱，这都还没捂热呢，而且听他的语气这还是给的便宜价。他用试探的语气商量道：“大师，您看能不能便宜点？”

        丰隆神色泰然道：“要不你去别处看看，贫道炼制此物颇费工夫，这些钱真的是不贵了。”

        他咬咬牙把银子给递了过去，接过那个小药瓶，小心揣在了怀里。真是肉疼，家底基本快用光了。

        东西买过了，卢浩便要告辞。丰隆因他面生，以为是头次用，又细心叮嘱了一句：“这个丹丸每次服用一粒便可，切记不可过量，否则容易伤身。”

        出来时，已经快到午饭点了，他赶忙往回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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