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第三种感情 1

　　第一百八十章第三种感情（1）

　　春节过得很简单，快三十岁了，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激情过日子了。其实三十岁还没到，也不算老啊，还是个年轻人啊。小宇的电话是除夕夜的唯一高潮，更加显得关菱回来过年是在履行陪父母的义务。小宇说自己一切都好，听那语气是真的挺好的，很快乐很清脆的声音，像他青春期刚发声时那么醇厚单纯。欧力昂忙着参加众星云集的跨年演唱会，很晚才给关菱打来电话。打了就好，还管什么晚不晚呢。

　　阿成和关菱一起回的上海，他和家人团圆去了。本来说好一起走的，可关菱还是觉得多让他和家人待几天比较好，她决定自己先走。

　　初五订了机票，初六就飞去了台湾。犹豫了一夜，最终还是把那幅画带走了，她生平第一张油画像，她其实觉得并不太像她。

　　又接近那个日子了，那个关菱和立围最不愿提到柴图也是他们最怀念柴图的日子。这个日子她必须在台湾和立围在一起。今年不一样了，立围待在姓柴的地方，他一定要和柴家的人一起去拜祭柴图。柴家千金的祭日一定很隆重很盛大，那么隆重盛大的场合应该没有她关菱的什么位子。

　　工作室运转正常而良好，除了董老师都在八天年假后及时返岗。艾唯跟陈章配合得很好，让人觉得他俩如果能走到一起也许不错。关菱回到工作室第一个找的人是小黑而不是陈章。她欲言又止的，小黑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显得有点不耐烦，关菱便又叫他出去了，小黑被她弄得莫名其妙。

　　她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变化向来不是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立围终究不会过安于现状的日子，他对外公布了自己生母立小蝶的事迹，在媒体绘声绘色的渲染下将柴昊至于薄情寡信的不义之中。柴昊不能理解立围为什么要这么伤害他伤害将来属于他自己的柴氏的股市。陈采淑利用自己的媒体关系帮柴昊挽回声誉，她怀着他的老来子，她一定要维护好她孩子这个爸爸的名声。

　　柴昊虽有许多缺点，但爱子倒是很真诚的。尽管立围明显与他为敌，他还是尽力挽回这段父子之情。柴图祭日那天，他派专人去把立围接到柴图台湾的“家”，在整个家族面前把他推到长子的位子站立，丝毫没有提起什么不相干的事，好像立围制造的那些风波只是父子间闹的一次无伤大雅的别扭。拜祭结束柴昊叫住立围谈一谈，立围本是冲着柴图来的，活动结束了就不愿多待一分钟。一阵推搡与争执，最终这次谈话还是完成了，并且很有效果，立围居然真的态度不那么强硬了。后来他只告诉了关菱柴昊半个小时谈话中的一句，他对立围说，他在乎的是自己的成就继承给了自己的儿子，就算立围要他偿他妈妈的命，只要他的所有在他离开人世后是留在了自己儿子手里就够了。

　　立围跟关菱说：“他还假惺惺地说因为他最爱又最对不起的就是立小蝶，所以他最希望我继承他的一切。”

　　关菱说：“也许他不完全是假惺惺的。”

　　“不管怎样，我要他在陈采淑的孩子出世前把该给我的给我。”

　　“陈采淑会同意吗？”

　　“怎么不会，她不是口口声声真心爱那个老头子吗，她又不贪图人家一点点财富不是吗？”

　　关菱上前抢过了立围的香烟，“怎么染上这种坏毛病，别抽！”

　　立围像没听到她说的话，重新拿出一根烟继续说道：“关键就看那个老头子了，他决定了陈采淑再精明也没用。”

　　关菱突然觉得厌烦，事情永远没完没了的感觉又袭上心头，很自然地把立围刚才的烟放到嘴里。突然想起了跟欧力昂在云南的偶遇，他站在她的窗台下问她抽不抽烟。她想他。这种想念不是相处这么长时间的情侣该有的那种想念，这种想念是没有完全得到的因为担心而很强烈的想念。“立围，我这里有一瓶一个日本朋友刚送的酒一起喝吧！”

　　“你还有日本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这次回上海刚认识的，他认出我是也野主动来认识我的。”

　　“呵，了不起啊！”

　　“立围啊，我突然发现，我们和平共处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都没红过脸，这在前年的今天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那个时候你不把我杀了就不错了，而现在你却给我买了这个房子，和我一起趴在阳台上品酒。可见，时间，真他妈厉害！它什么都能改变，什么都能毁灭也什么都能修复，它什么都能改变啊！”

　　立围喝醉了就留宿在关菱这边，关菱没醉反倒精神十足地坐到电脑前写文章了《他妈的时间》。这篇散文写得很好，她自己很少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

　　第二天中午在电脑前醒过来，喉咙里干得像快要撕裂了，一时喝不上水，掰着酒瓶喝了两口感觉很舒服就是有点刺激。立围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关菱正站在半开的冰箱前喝香槟，“这么冷的天，你酒瘾就这么大吗？”

　　“我渴。你要不要，很舒服。”

　　立围不屑地走开，不一会儿也过来拿了一瓶。都知道还要上班，酒只是浅尝辄止。关菱已经越来越享受酒精带来的舒畅了，热的时候它清凉解渴，冷的时候它又变成流淌全身的暖流，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好！

　　《他妈的时间》改名《强悍的时间》预备在下一本短篇合集中打头阵。关菱很开心。还是自己的文字刊印最让她欢喜，毕竟她是个作家吗，虽然作品被搬上荧幕知名度更高但那种成就并没有让她觉得很骄傲，她最关心的还是文字。

　　关菱其实害怕那幅画被力昂看到，感觉像自己做了一件坏事。但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个女人，她爱力昂是个重感情的人，而正因如此，他对那个珍珠耳环的感情不可磨灭，深长绵远。她是他的第一次，是他的遗憾，是他望尘莫及爱而不得的一颗明珠，并且因为这种“不得”而永远是一颗明珠。这让关菱不敢拿自己跟她作比较，让关菱觉得自己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是欧力昂这个重感情的人因为曾经伤害过她而愧疚的补偿。她不是个天生的作家，但她天生拥有作家的敏感。她天生是个极缺乏安全感的人。这种不安全感驱动她做一些明知不对的事情，比如众所周知力昂对绯闻深恶痛疾，关菱为了试探他对“珍珠耳环”的反应，借着上海“徐达文夫妇画展”重引旧题给力昂制造了新年第一个话题。阿成通过层层关系向媒体提供了欧力昂在上海演唱会期间与曾是他初恋的当代画家徐达文之妻会面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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