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当你以为别人是傻子的时候,也许别人也把你当傻子
这出动静惊动了等在后边队伍中的人群,众人纷纷仰头转首,瞧着巴嵬给那男子拍蚊蝇似的一巴掌从前头扇去了队末。
队末有一牵着委羽马、戴着兜帽的男子,他原本正上下点着脑袋打盹,眼瞅着都快站不住了,还晓得把怀里那包裹紧紧抱着,结果巴嵬从前飞来,带起一阵风,吹散了他的睡意,也掀飞了他的兜帽。
糟糕!玉琼心中一声惊呼,他没跟着旁人一起回首去看狼狈的巴嵬,只迅速瞅了前面几眼,见无人注意到他,暗道好险,立刻又把兜帽戴了回去,缩着脖子藏在了委羽马身后。
委羽马在宁国少见,在凤国却不足为奇,光是等着出城的这支队伍里,十人中有五人都牵了委羽马。昨日大嘉和巴嵬在街上寻了许久也没寻着玉琼,后回到客栈一看,原来玉琼早在他们寻的那会儿便回了客栈,窝在屋中不知捣腾何物,叫大嘉白急了一场。
巴嵬自然是对玉琼大感不满,但后者模样确实生得俊俏,他一对上玉琼那双乌亮亮的大眼,平常的冷嘲热讽是一句都吐不出,跟哑巴一样闭上了嘴——有时候人长得俊,就是让人发不出脾气。
大嘉哭笑不得,骂吧,他下不了重口,训吧,这玉琼又非他亲眷,爱上哪儿去都是对方的自由,要训也轮不到他训,大嘉仔细想想,其实自个儿就是瞎操心。
可这心既然都操了,让他中途再放,他也放不下。
大嘉好说歹说叫玉琼留在城里,又道明日会有友人前来把他接去家中,玉琼嘴上说着知晓,实则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他随大嘉进城无非是想买些材料替侯蓁蓁制作面具,如今材料到手,明日他肯定要出城,可他若是与大嘉明着争论,恐怕这一晚他都别想抽出时间制他的面具,所以便装着老实草草打发了大嘉,熬了一夜紧赶慢赶,总算是掐点完成了工作。
今日一早,大嘉原想等友人来接走玉琼再出发,可他心里又记挂着二蛋,昨夜毕竟是月圆夜,那几人在城外也不知是否安好,他左思右想,见玉琼确实乖巧,只叮嘱了几句,决定还是尽早出城。
而玉琼呢,他为制面具一夜没睡,大嘉来找他的时候他还合衣假意躺在屋中呵欠连天,等大嘉嘱咐完离开,他忙跳出被窝换了身装扮,收拾好行囊便数着时间出发了。
巧的是巴嵬也要在今日出城,昨日在得知大嘉要赶早出城后,他便起了个大早,觉得自己驯兽输大嘉一截,这抢第一个出城可不能再输,所以即便他不像大嘉那样赶时间,也早早排到了城门口。
然后,他这抢来的先头一转眼就被别人打去了最后。
一般凤人哪有这种力气,一巴掌就能将人扇飞?而且放眼整个凤国,哪有人敢打巴嵬啊!
这不屑一顾的语气、目中无人的态度、非同一般的力气……要说大嘉方才还只是怀疑,这会儿他却能笃定,那男子必是二蛋!
这妖兽怎么跑进城里来了?他旁边那人又是谁?
大嘉心里是又惊又惧,他眼瞅着巴嵬飞了出去,可他现在担心的却是二蛋,他清楚巴嵬的性子,若是这二人等下闹起来,在城中暴露二蛋真身,那还了得?
城门守卫也叫二蛋这出其不意的一掌震愣了半晌,别说是富贵人家,就是王族想处置犯错的驯兽师,也得和凤国三大驯兽师商讨个好几天才能做出判决!眼下这人、这人竟打了一名驯兽师?!
守卫一个惊颤回神,当即挺出手中长矛便要刺向男子,他心中惶恐,一刺落空是必然,男子察觉他的举动,眸光微沉,原先没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立马化作寒刃飞来!守卫手一抖,这第二击横在空中还没敢刺出去,便听一人道。
“到时辰开城门了!”
开城门?这时候谁还急着催他开城门?没见那巴嵬都给打飞了吗?他现在要不把这胆大妄为的男子拿下,过会儿巴嵬肯定要闹个鸡犬不宁,那这城门今日估计是谁也别想出了!
可他顺着那声音望过去,催促他开门的竟是大嘉!
守卫一时懵了。
这大嘉方才不还在与巴嵬说笑吗?他还当二人是友人,结果眼下巴嵬给人伤了,大嘉不仅对巴嵬不闻不问,也不去找那男子的不是,反倒催着他去开门?!
“到时辰了。”大嘉看着是真急,他指着天色又重复了一遍,“我赶着出城,你快去开门!”
巴嵬是驯兽师,守卫不敢轻慢,可大嘉也是驯兽师,同样不能怠慢,守卫心中衡量一番,得罪一个总比两个都得罪好,至于得罪谁……他看了看出手伤人依然不以为意的男子,当即对大嘉颔首道:“小人这就去开门!”
巴嵬惹不得,这男子却也不好惹!若是不放他走,等巴嵬闹起来,他得罪的怕不只是大嘉,恐怕还有赶着出城的百姓!
守卫边开门边往后瞅了一眼,巴嵬倒下的地方正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现在已过去许久,那巴嵬还没起来,也许伤的不轻……索性他能伤重些最好,伤重些多躺上几日,省的今日找他的麻烦!
城门一开,大嘉立刻就往外冲,他跑了几步回头见那二人还优哉游哉地在后面,急得直跺脚,又跑回去催促他们道:“你们还不快些!要是巴嵬等下来找你算账,你就别想出这座城了!”
“嘁!”
二蛋似乎对大嘉认出自己丝毫不觉意外——亦或说是不在意更合适,他鼻孔朝天,恨不得把整个脖子都仰背过去。
“你急什么!我自己下的手,我心里能没个数?臭虫就该有臭虫的样,他不躺个十天半月的别想爬起来!垃圾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说我放肆?我没要他半条命都是手下留情了!”
大嘉心道自己果然没猜错,这男子还真是二蛋变的!
原本等着出城的人群因这一出闹剧围着昏迷不醒的巴嵬看起了热闹,就没急着想出去,除去大嘉三人,也只有其他两三名凤人牵着委羽马各自出了城。
行出一段距离,确认没人跟来,大嘉这才放慢脚步与二人并行。自打认识了这伙人,他的眉头就一直拧成疙瘩没松开过。
“你进无花城做什么?你竟还能变作凤人?莫非你是什么模样都能变?这女子又是何人?”他一股脑地把问题倒了出来,接着却听那二蛋呵呵一笑,不冷不热道,“我爱进哪里就进哪里,我爱变成什么样就变什么样,你问那么多,问出来又能怎么样?你知道的越多,只会越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哎,你说你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大嘉握紧拳头,眼中全是昂扬斗志,脸上写满了不服输的劲:“正因为你的强大绝无仅有,所以我才不会放弃!”
“你就这么想要我?”二蛋好奇了。
“没错!”
“那你说说看,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你与我一起去参加今年的泰平祭!”
所谓泰平祭,是凤国自古流传下来的一项祭祀活动。当初妖王携一众妖兽迫害凤人,叫凤人常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等到那妖王不知所踪,妖兽无主,也不再肆意攻击凤人,备受欺压的凤人为纪念凤国重回安宁,便把妖王消失那天定做了泰平祭。
不知是否真与妖王失踪有关,每逢泰平祭,林中野兽也少有出没,凤国家家是张灯结彩,上下是举国欢庆,而其中的重头戏,便是耀星城外会举办一场由王族和三大驯兽师共同认可的斗兽会。
参与斗兽会的是兽,可真正通过这场大会夺取荣耀的,是人。
大嘉成为驯兽师后一没跟着前辈学习,二没寻位师傅教导,全靠自己打拼驯服了众多妖兽,他在年轻一辈的驯兽师间颇具名气,可与他同为驯兽师的父母兄弟却对这位备受瞩目的后起之秀不以为然,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为了获得家人认可,他便决定要驯服一只独一无二的妖兽,以赢取今年泰平祭斗兽会的胜利!
三人谈话间已到了那棵十围之木下,里面三人早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声音,陆续从树里走了出来。
“你们无事便好……”大嘉见他们全都安然无恙,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四下打量一番,指着遍地湿泥怪道,“我方才出了无花城就觉得古怪,为何外面这么潮湿,昨夜没下雨啊?”
他说完似是在泥地中发现了什么,便蹲身下去检视起来,“这些全是妖兽的脚印?怎么这样杂乱?”他顺着脚印走了一圈,起初他寻的仔细,步子走的慢,但走着走着却换了疾步飞奔,这一跑就又跑去了无花城边上,等他一圈绕回来,脸色已是煞白一片。
“为何城外也……咦!?”他话未问完忽又睁大了眼,“那位与二蛋一起出来的女子呢?”
“她走了。”侯蓁蓁以外,三人异口同声。
“走了?”大嘉虽有疑惑,但他刚才去寻脚印的那会儿工夫也确实足够一人离开,再有林中草木葱茏,一个小个子凤人,稍微走远些就寻不着了。他想了想,那女子故作神秘,许是不愿被别人认出,但她为何好似与这群宁人相识?这一时半会的想不通,大嘉也就不再去想,只道,“昨夜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还能有什么事,昨夜城里没下雨,城外下雨了呗,妖兽出来看见下雨,就回家了!”
“……”大嘉觑了眼二蛋,“你昨日也在城中,为何说得却像是亲眼见了一样?”
“你长了脑子不会猜啊,外面这么多积水脚印,还能发生什么?你要是觉得不对,倒是说个别的可能啊!”二蛋鄙视他道。
“可是那些脚印离得无花城似乎有些过近了,看着像是……”大嘉犹豫片刻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像是他们想要袭击无花城!”
他把目光转向另外三人,其中二人一人低头一人偏头,全与他错开了视线;而那名女子今日也与昨日一样戴着模样古怪的面罩,反正是看不见脸。
“你们昨夜在外面可有看到什么异象?”他问。
“昨晚外面雨大,妖兽又鬼哭狼嚎的,我们躲在树洞里没敢出去,也不知可有发生你说的异象。”秦小知道。
大嘉还欲再问,忽闻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怔了一怔,猛地回头,看见来人是谁,顿时气得牙根发痒。
“你——”
哪知那人根本不理他,风一阵径直从他身边跑过,拉起侯蓁蓁左闪右闪地就跑没了影。
见到玉琼这般举动,大嘉当即便明白过来后者这是早就算好了要偷偷溜出城,他还当玉琼平常不答话只笑盈盈的全是傻头傻脑……自己当真是识人不清!大嘉心中气闷,这人哪里傻了!明明就是个滑头,装傻充愣,精明的很!
“他拉着侯夫人跑了,你们还不去追?”
三人全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哦,不用追,过会儿就回来了。”
“……”大嘉更觉憋闷了,敢情这五人是窜通好的,只有他跟个傻子似的蒙鼓里?
看他们与玉琼这般熟识,大嘉不禁又开始怀疑玉琼的身份。该不会这人真与他们一样是宁人吧?可宁人哪有那么矮小,除非是十岁大的孩子……他想想又觉可笑,谁家会把十岁的孩子放来这深山野林里?
等了小半个时辰,那二人还真如他们所说,一前一后的回来了。这次回来,玉琼是一脸自豪,那夫人却摘了面具,走近一看,咦,她那脸怎么不如之前看的年老,反倒年轻许多?
另三人也与大嘉一样盯着侯蓁蓁的脸看了半晌,最后都欣慰地对玉琼表示了赞扬。
“这小鬼手艺不错啊,这张脸长得是和以前那张差不多,就是年轻了不少。”
“嗯,确是如此。”
“但是突然年轻这么多,那个大嘉会不会起疑啊?”
“放心,他看不出来。”玉琼凑进挤作一团窃窃私语的三人中小声道,“大嘉早前是远远跟着你们,没在近处看过,就算他觉得奇怪,也不会起疑。”
“侯姑娘之前所戴面具应是由易十三制得,玉琼小兄弟可是从他那里学来的手艺?”
“梅前辈真是太瞧得起我了,十三叔的手艺可没那么好学。”他指了指手中包裹,“那易容箱我带着呢,只是姐姐之前那副烧了,手头没再备一模一样的,我才稍稍做了些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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