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一
第一次十一长假学校给了七天假期，对于这些爱玩爱闹腾的学生，可以说完全符合了他们的心意。服装班应该算是比较特别的，因为在假期中，他们每人都要完成一份服装设计稿的作业。
“作业你们做了么？”姚城坐在自己卧室的电脑桌前，朝他们宿舍六人组的群里发出假期尾端的第一句话。
第一个回复的是羽少枫，“作业是什么来着？”
“服装设计稿啊，弱智啊你。”姚城无奈。
“噢噢噢，差点忘记了……”
这时群里闪出了凌子钦的名字，字体是充满卡哇伊元素的粉灰色喵呜体。其实根本无法和他的形象联系到一起。记得最开始群里第一次看到凌子钦的字体后，大家一致认为或许他们从最开始就弄错了他的性别。按照凌子钦自己的说法，就是他比较喜欢可爱风，而且和女朋友一样使用这种字体，大爱的完美表现啊。“十一回去，一起大吃一顿吧，好久没聚了，在家巨无聊啊。”凌子钦似乎有些激动。
然后就是姚城崩溃地意识到，自己在群里问这种问题，简直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他仿佛能够听到，那只打酱油的乌鸦就从他眼前“唔呀唔呀”的飞过，身后还跟着一堆省略号。
要是总结一下十一的假期的话，日子过得还算是可圈可点的。平时闲下来就跟许雪琳发发微信和qq，再就是跟高中同学聚聚。总之时间过得真的很快，赖过最后一个自然醒的假期上午，姚城踏上了返校的旅程。
东站，人声鼎沸。
姚城早就和许雪琳约好，两人一起搭车回学校。所以先在东站见面，然后一起去坐校车。下午的日光明晃晃地照耀着这片区域，在姚城的视线中，对于人来人往一词的程度，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刷新。真的，这里别的不多，但人真的多的有些恶心。
姚城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支烟，朝一个书报亭走去，刚看了几眼报纸，裤袋间便响起了周杰伦的《世界末日》。这首歌姚城从高中就开始换成了自己的铃声，世界末日，这个题材，总感觉好像在某个地方与自己的心意不谋而合。再者，这首歌确实蛮好听。
“喂，雪琳。”姚城右手夹起香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阿城，我到了，你在哪呢？”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了许雪琳温柔的话语。姚城转过身，一边朝出站口的方向走，一边高兴地说：“哈哈，我在出站口等你呢，累不累啊雪琳。”
“不累呢，东西又不多。啊，我看到你了。”耳边传来许雪琳的一声规模微小的尖叫，然后视野中便出现了一个朝自己摆手的美女，依然女神般的装扮，超短裤下面露出修长的玉腿。
姚城很自然地拥抱了许雪琳一下，然后在许雪琳“哎呀，太热啦，这么多人看着呢。”的理由中，他放过了许雪琳，帮她拎起了那个粉色的小皮箱。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在某一个瞬间不可思议地联想到了凌吃货。
东站外面的布置有些杂乱，反正姚城不喜欢。他歪着脑袋问许雪琳：“想吃什么，这里我也不怎么熟，好像就，真功夫，KFC，这些地方可以吃饭。”
“随便啦，你决定吧。”许雪琳看来是热坏了，一手拿着一小块儿纸巾轻轻擦拭着自己的额头，一手则在脸颊的前方不停地扇风。女生的行为，姚城大多还是不能够真正理解的，所以就像此刻，他好奇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那样扇风，真的会觉得凉快么。”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许雪琳只是很鄙视地白了他一眼，就拉着他进了KFC。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把许雪琳送到女生宿舍后，姚城就抽着烟一路哼哼哈哈地走了回去。进门第一眼依然是震惊到自己几乎无法相信的事实，宿舍没人。
姚城咒骂了一声，“这群败类，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但是每个人的书桌上都摆放好了各自带回来的新东西，看来又出去鬼混了啊。姚城正琢磨着去哪找他们，手机便适时地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热火朝天的激情，第一句是羽少枫说的：“女明星，赶紧过来，星河，天秤座13号。”
“你麻痹，皮痒了是不！”姚城恐吓他。宿舍六个人平时都是爱疯爱闹爱玩的人，所以免不了有些肢体接触，当然打闹都是点到为止，谁都不会动真格的。羽少枫虽然是跳街舞的高手，但是对于姚城这种从小就有训练自己格斗术的人。显然还是会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虽然不用说理，但明显武力被压制。
电话那头杂音很乱，像是在抢电话，然后几秒钟后小黑接了，“阿城，快点来，记得啊，星河，天秤座13号，还有带着许雪琳，今晚通宵。速度速度。”
姚城刚想破口大骂，通话孔中已经传来了挂线的嘟嘟声，好似电话里有个声音在嘲笑着自己，“刚送走女朋友，又要约她出来，好搞笑，哦吼吼吼。”拜托要聚会就不能早点说么，崩溃。
姚城一脸黑线，奋力地抓了抓头发，然后开始思索怎么给许雪琳编辑短信。这几个人渣不会是故意等我回来才告诉我的吧，突然闪过的想法，接着迅速在心中生根发芽。“奶奶的，等会灌死你们。”
姚城一边计划着“报仇”，一边按下了拇指边的发送键。
内容是：呃，雪琳，那个，我宿舍那几个哥们说是今晚要聚会，现在才通知我，还千万叮嘱要带你一起去玩，你陪我去好不？
短信编辑的怎么样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虽然姚城自己觉得确实很烂，自己也确实很蛋疼，但是当他看到许雪琳的回复时，他才猛然间发现，一切的蛋疼，看来都很明显：是那几个王八蛋故意整自己的。
手机屏幕上工整的字体映在姚城的瞳孔中，“嗯嗯，好的，小黑他们刚刚打电话跟我说了，我准备好啦，楼下等你。”
星河KTV，在这一地带应该算是很有名气的歌城。设备豪华，布局精致，在里面唱歌享受的人，大抵都会觉得很舒服很陶醉，且一般身价不菲。当然必须要说的就是，巨额消费。如果是姚城自己，显然是不够钱带许雪琳来这里玩的。但是宿舍里一个高富帅，一个高富，一个官二代，好像所有的问题就突然间都变得不是问题了。
打开包房的时候，屋里面红男绿女，各种high各种激情。除了羽少枫和凌子钦各自带着女朋友，还有许墨也带了一个大美人。
地上满满的几打啤酒。
“你可真慢。”石磊豪气地坐在沙发上，笑着看向姚城。
“还不是你们几个混蛋。”姚城拉着许雪琳在中间坐下。
“哎呀，老大，老四想造反啊，咱们是不是得把他给卸载了！”羽少枫拿着啤酒，哈哈大笑。
卸载一词，出现在大一新生迎新晚会那天。由姚城创始，意思大概就是指让某目标丧失战斗力。通俗地说就是大伙一起收拾目标，将其灌醉。
“哎你麻——”姚城刚想去虐羽少枫，然后就看到宿舍其余四人的眼睛，贼贼地看了过来，姚城果断地双手作揖。“好的，各位大哥，是小弟的错，小弟先干为敬。”说着，姚城就举起酒杯咕咚一口干了。
接着就是各种欢笑，继续引爆着这个梦幻的房间。
到后面的时候，姚城已经喝得意识模糊了，躺在羽少枫的身上就睡着了。要说宿舍六人的酒量，最猛的还是石磊，然后就是姚城和许墨了。最差的以羽少枫和凌子钦为代表，小黑殿后。
当晚玩到最后，出奇的是小黑第一次没有倒，反而还和许雪琳说说笑笑地玩大话骰拼酒。
“三个四。”小黑其实也是醉意朦胧了，但是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就是不太想睡，还想再陪许雪琳玩会。
“四个三。”许雪琳紧挨着小黑，肩膀相互摩擦着。
“五个二。”小黑犯傻。
“我开你，哈哈。”许雪琳笑着拿开小黑的骰盅，果然没有五个二，罚酒一杯。就这样两个人一直玩到凌晨五点左右。直到小黑醒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许雪琳搂在了怀里。左臂圈住的柔软感觉，十分细腻地传达到了大脑中枢。
正常人的思维，应该会瞬间分开，然后保持距离吧。但小黑从来没有和女人这么接触过，而且是许雪琳这样的大美女。大概是由于酒精作祟，只是一个刹那，小黑忘记了她是自己好哥们的女朋友。飞速灌满全身的男性荷尔蒙驱使他没有松手，看着许雪琳微微张开的小嘴，他胡乱地亲了下去。
紧接着，许雪琳睁开了双眼，两人四目相对。
沉默，是这个时刻最好的代名词。
这个插曲最后被很好的掩埋了下去，许雪琳那天也没有像其他电视剧或者小说中的那样大叫，她只是瞪大了双眼，神色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右手捂着自己薄薄的嘴唇，对着小黑轻声说：“没事。”
第一学期的尾端，大家将要面临第一次有挂科风险的考试，除了没有高数这个值得庆幸的科目外，英语还有一堆必修课都始终是避免不了的。
“曾经有一棵很高的树，树上面挂满了人，这就是高数的传说，咱们没学这个，实在是太爽了，我们应该感恩戴德，好好复习英语。”羽少枫在床上义正言辞地说着。凌子钦打断他，“民以食为天，不吃饱，就没有动力学下去啊。宿舍都没有吃的了，下午一起目标超市扫荡一圈吧。”
“我下午要去band队，应该去不了。”许墨在镜子前调整着自己的领口，“听说今天要试试新主唱，好像是许雪琳的那个死党，苏欣。”
“我靠，不会吧。”羽少枫震惊。
小黑放下手中的复习书，想了想，“好像是哦，开学那阵迎新晚会，她在K房唱歌的时候，确实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同班同学你们都不好好去了解了解，整天关注其他系的美女，真是鄙视，苏小妞本来唱歌就很好听啊。”姚城躺在上铺，望着花白的墙面发呆。
“喂，这话谁说都合适，就你这个开学第一天就开始追女生的人说起来恶心。”羽少枫翻看着qq，然后注意到了许雪琳的说说：爱情，真的很累。处于好奇，他便朝着姚城喊了句：“对了，你最近跟许妹子相处的不好么？好像这个星期没出去开房呢。”
简单直接，羽少枫的话有时候确实会让人感觉他很像一个白痴。
“是么。”姚城语气有些消沉，“上个星期吵架了，和好后就开始忙复习了吧。”姚城回答地朦朦胧胧。
“哦，这样啊，我刚刚帮你回复了一个，‘姚大明星很想你。’怎么样，我好吧。”羽少枫憋着笑意，伸手划过触屏，切换到游戏。
两秒钟后，宿舍一群人笑的炸开了锅。
其实姚城知道，相处了这段日子，他慢慢感觉到了，许雪琳想要的，他似乎总是满足不了。吵架的原因最开始是争执某一种东西的购买价值，到后面，很容易就因为一句话而引起不小的冷战。
姚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真的，他印象中似乎没有存在过吵架的景象。顶多是女生单方面地朝自己吼叫一下，发泄积怨已久的情绪。而他自己一直都是点烟，开游戏，超神。而现在，感觉有些蛋疼。虽然知道自己对许雪琳并不是爱，只是一种奇妙的好感，并且在他人的瞩目下，觉得有面子。正所谓香车配美女，姚城觉得自己就是一辆完美的跑车。
至少现在，姚城还没想过要和许雪琳分手。
“小黑，能陪我出来喝点酒么。”星期四的晚上，小黑看到了自己手机中的新信息，联系人，许雪琳。
小黑的心里一直是矛盾的，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那天见许雪琳，他们约在了酒吧。昏暗冰冷地光线，有一种这个酒吧就是用来给人分手的感觉。
“嗨，小黑。”许雪琳朝坐在吧台边上的小黑招招手，动作优美地坐在了他的身侧，语气透着一股忧伤。
“嗨，雪琳。”相比于姚城五人，小黑是他们之中最不会与女生打交道的人，无数次跟女生说话容易脸红被他们嘲笑个痛快后，现在总算有些长进。但是他依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怎么去面对许雪琳。自从那次聚会的意外后，在姚城面前看到许雪琳，小黑都会觉得异常尴尬。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不停地碾压着自己，不断给自己压力。
许雪琳朝小黑笑了笑，然后转头对着调酒师说：“两杯威士忌。”
“呃，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嘛？”小黑开口，小心翼翼地问。
“我难受。”
“怎么了，哪不舒服么？”
“就是难受，想喝酒，想找个人陪。”
“阿城对你不好么？”
“不好。”说着，许雪琳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我们吵架了。”
“怎么回事，上次不是和好了嘛。”
许雪琳冷笑，“情侣吵架这种事，本来就很莫名其妙的。”
他们就这样一直相互对答，喝到快十一点的时候，小黑示意时间太晚了，不能再喝了，两人应该回学校。但许雪琳显然不愿意，“我不想回学校，你如果不想陪我，你可以自己走。”语气显得异常麻木冰冷。
“好，我陪你。”
宿舍里五个人正在吵闹着假装复习，主导话题的依然是最多话的羽少枫，“奇了怪了，今天几个大忙人全都在宿舍学习，唯独小黑这个跟女生说话都会脸红的人神一样的去约会了，到现在我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人小黑本来就是高富，帅字虽然不容易搭边，但毕竟又高又富，自然有女生喜欢。”姚城鄙视羽少枫。
“不管怎么说，要是咱们小黑真有出息了，咱们还得庆祝庆祝呢。”石磊坐在书桌前，面带笑意。
床上吃着薯片的凌子钦表示赞同，并提议，“到时候吃自助火锅，已经算是冬天了，咱们去热腾热腾。”
窗边的许墨则淡定地练着手中的电吉他，五指飞舞，像一团迷幻的光影。
“许墨，你们band队什么时候专场表演来着？”羽少枫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
许墨回头，手上依然在继续，音符猛烈迅捷地撞击着耳膜，“元旦后三天，元旦晚会也有表演。”
“哪个酒吧，到时候果断围观。”姚城俯下床铺，朝许墨看了过去。
“Evil，到时开车一起去吧，学校礼堂也有，但是没劲，我自己都不太愿意去。”
“哦了，就这么定。”石磊点点头，“正好元旦没什么安排呢，哈哈！”
商议完成后，大家继续各自所谓的“复习”，许墨的电吉他声透过音箱，用尖锐的音色，不断席卷着整栋宿舍楼。
激情，再次被引爆。
凌晨的第一缕阳光总是会格外刺眼，它们透过窗帘间的缝隙，不偏不倚地照射进来。习惯性地伸手遮挡双眼，然后眼前出现了与往日早晨不一样的画面。
白净的天花板，精致的吊灯，女人的香气，以及柔软到致命的触感。好像有些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就那样，不可改变的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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