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两心落寞
韩小小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依然保持着往楼上看的姿势，透过层层墙壁看向她所爱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她喃喃自语，伤心落泪。四周突然又响起了淅淅沥沥的声音，敲在她的心里。
很久很久，韩小小才收回视线，看向一桌子的饭菜。每一个菜都是他爱吃的，每一个菜都是她的爱意，他却连一眼也不曾看。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取代夫人的位置，哪怕她心里的疼痛再深，她也不曾想过要将他们拆散。一个是她最深爱的人，一个是她最感激的人，他们的幸福是她的疼痛，却更是她最乐意见到的画面。
韩小小缓缓地走到桌边，饭菜已经失去了热度，一如她期望的心情，在他的拒绝离去中早已冷却。她伸手将饭菜收起来，端进厨房，把所有的菜都重新热了一遍。
看着腾腾热气往上冒，空气里飘散着阵阵香气，韩小小深深地呼吸着，然后转身上了楼梯。恐惧，永远比不上入骨的心疼和怜惜。
冷浩大力推开房间的门，扔掉公事包，粗鲁地将领带扯掉，连同外套一起扔在床上。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踱步走到窗边。
才露面的微弱阳光消失了踪影，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降临，一如他初见宁静的心情，轻易地在那个报道中烟消云散。疲惫，从心底散发出来，延伸到四肢，身子有些无力。
“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觉得疲惫，觉得孤独？”这一点都不像冷面阎罗冷浩！
看着窗下修剪整齐美观的花草，脑子无法控制地想起以前经常见到的画面：一个娇小的身影弯着腰，端着剪草机，全神贯注地慢慢移动；或者蹲在花圃前，专注地寻找着抢占营养的杂草。老人慈祥的声音和年轻女子的甜美嗓音间隔响起，愉快地说着什么轻松的话语，偶尔会听到银铃一样的笑声......
思绪在越飘越远，完全脱离了主人的控制，如脱缰的骏马，肆意驰骋。直到一阵杂乱的敲门声响起，冷浩才猛地回过神来，神色有些懊恼。
韩小小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前，深深地呼吸着寻找勇气，可勇气一次次消失了，抬起的手依然没有扣在门上。想到热乎乎的饭菜又要凉了，她气极了自己的胆怯。
“小小，我把冷浩交给你了......也许这是一段异常艰辛的路，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咬着牙关走下去，一步一个脚印走出你和冷浩的幸福未来！”
夫人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回荡。韩小小闭上眼睛，重重地敲了下去。心，好像跳到了喉咙的位置，仍有往上升的趋势。
门被打开，高大的身子出现在门边，将她完全收在阴影之下。犀利的鹰眸俯看下来，在注意到那红肿的双眸时，迅速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快得让人来不及扑捉，也让他自己来不及发现。“有事？”
韩小小吞咽着口水，抬头，一脸不知所措。很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冷先生，我把饭菜热了一下，你下来吃饭吧？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你去吃饭吧。”
说着低下头，泪水又氤氲在眼眶中。她快步走到另一头，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如果他不想见到她，她会躲起来，只要他肯让她留在这里。
看着她脑袋低到胸口，小跑着进了房间，冷浩好一会没有反应。以他的洞察力，别人想在他的眼皮底下伪装，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其实很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他真正生气的对象，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他想赶她走，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摆脱对含儿的那份内疚。因为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在慢慢地改变，为含儿之外的女人......
饭菜一如既往的丰盛，全是他所喜欢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少了那份美味，变得难以下咽。
他抬眼看着楼上，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还是低头随便吃了几口饭菜......
“啪——”冷浩突然放下碗筷，大步走到电话机旁，仿佛怕自己后悔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拨通电话。
“我是冷浩。明天上午十点在天心见，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天心是他们待了好多年的那家孤儿院，那里走出来的孩子都是没人要的，却都用自己的努力向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家伙彰显着自己不可忽视的存在。
电话那边沉寂了几秒钟，然后说道：“我知道你要我帮忙干什么，我们下午三点在那里见吧，上午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弄清楚。你认为怎么样？”
“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然后是嘟嘟嘟的忙音，专属于男人之间的谈话方式，一个多余的字都不会说。
放下电话，冷浩觉得自己的胃口突然变得好了起来，连自己都无法解释......
那一夜，两个人都没有安稳入睡，韩小小几乎是不曾闭眼。一整夜，她都靠坐在床上，抱住双膝看着窗外随风舞动的树影，双眼无神。
天才蒙蒙亮，她就爬起来，到厨房准备了早餐，用保温饭盒装好放在桌子上。走出家门，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的房间，然后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她不要听到他再吼着叫她滚出去，那太伤人了。只要她这样错开他在家的时间，不让两个人碰面，他就不会赶她走了吧？心是这样期望的，却一点底也没有。
冷浩起来的时候，没有如往常一样看到那个忙碌的娇小身影。屋子里静悄悄的，他竟然觉得有些失落。这三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早上起来，走下楼梯就能听到她的叫唤，看到营养丰盛的早餐。
盯着桌子上的保温饭盒，剑眉不由得皱了起来。难道她一早就把早餐弄好了，然后离开了这里？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冷浩走进了厨房。明知道她如果在厨房，屋子不可能这么安静的，却还是不死心地确认。
看到干净得空荡荡的厨房，失落不断扩大。回头，他注意到保温饭盒下压着的小纸条。
——“如果你不想见到我，那我就不让你见到，所以不要再赶我走了，好吗？”
纸条已经湿了，字迹模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饭盒的热气。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他却管不住被揪紧的心。
昨晚的电话，打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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