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国运
西瓜凉气太重，吃完后不能马上喝茶，三个人便一边磕松子一边聊天儿。
趁着张部长起身去洗手间的功夫，李秋月和吴初元把自己剥好的松子儿全都堆到一个小盘子里，给他老人家留着。
洗手间传来张部长的咳嗽声，声音像个破锣，估计是常年抽烟，肺里沾了不少尼古丁油。
过了没多会儿，李部长从洗手间擦着手走了出来。
吴初元把剥好的松子推到他面前，担忧的看着老人家有些发白的脸色：“您以后得少抽点儿烟，我听刚才咳嗽的声儿不太对啊。”
“嗯，我听说那莱王室有一种特供的高山雪茄，味儿正而且还不伤肺，下次你们去签协议的时候，给我弄点儿。”
协议？李秋月一愣，开场的好突兀啊，这就谈上正事儿了？
“搞半天您是来催我们去那莱签协议的？”
张部长捏了几颗松子，小眼睛咪咪一笑，从抱着西瓜进门时，他就开始各种铺垫，铺了一个上午了，也该聊正事儿了。
“对，我这次来，一是给你们送个西瓜，二来也顺便问问你们的意见，如果在仲裁申请撤销后，继续履约，跟那莱政府签框架协议，李氏这边没困难吧？”
李秋月捏了一小撮松子填进嘴里，嘴巴鼓鼓的，吧唧吧唧像小松鼠在屯粮：“困难没有，条件倒是有一个。”
张部长不用猜都知道李秋月的条件指的是什么，李氏1798名员工的遗骨在那莱的罪魂寺待了也快小20年了，这个遗留问题不解决，国家都觉得有愧于李氏这么多年的贡献，可眼下确实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好时机，不然他今天也不会特意抱着西瓜上门谈工作了。
张部长摸了摸跟电灯泡差不多亮的寿星公大脑门儿，言辞间有些踟蹰“这事儿春武国王也跟我说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赞成你用协议逼春武交换员工遗骨的做法，咱们生意归生意，历史归历史，不要混到一起。”
听张部长的意思，是要直接让李氏按照原条件跟那莱签协议，李氏员工遗骨的事儿就又搁置不议了，这怎么行？
李秋月不乐意了，当即反对：“不行，他不把1798名员工的遗骨还给我，协议的事儿想都别想。”
张部长无奈的看着李秋月：“你这丫头，咋还学会趁火打劫了呢？”
李秋月拍了拍腿，特骄傲的冲张部长比划：“怎么说呢，咱就是有这底气，反正除了李氏，眼下没有第二个人能救那莱。”
张部长知道李秋月在想什么，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他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直接把国安部刚调查到的消息跟兄妹二人坦诚的说了：“我们的人截到了范西斯那边儿的消息。他正在四处给秋武找替身。”
“替身？他给秋武找替身做什么？”
张部长直戳真相：“很明显，他们想让替身替秋武做血滴子。”
李秋月惊了，平时秋武欺上瞒下也就罢了，但血滴子事关那莱人的信仰，他这是在触犯众怒啊，一旦被揭露，是可以接受公审当场受皮刑的。
“这都敢撒谎，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秋武本来就是亡命之徒，对他来说撒慌是家常便饭，不值一提，从我们截获的消息来推断，他们是准备先让秋武以特使的身份回那莱，取得合法入境资格，然后秋武做血滴子，帮你把李氏1798名员工的遗骨从罪魂寺迁出来。”
“回那莱之后呢？他想干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吗？回到那莱的第二步肯定就是要夺位啊，血滴子既然是替身，秋武肯定死不了，按照那莱的规矩，所有做过血滴子的人，如果能活下来，就证明他得到了gali女神的护佑重生了，之后他会顺理成章的成为那莱最受崇敬的人之一，这样的话，他会趁机和春武正面对抗，以国主无后为由，带着军队逼春武让位。”
李秋月被部长截获的这个计划吓了一跳，范西斯和秋武真的能无耻到连神明都可以欺瞒的程度了，这真的毫无下限可言。
“所以，您的意思是，如果春武答应让秋武以特使的身份返回那莱，很有可能再次兄弟相残对吗？”
“对。”部长苦笑着摇了摇头：“咱们又向来和邻国都是互不干涉内政的，老祖宗的规矩可不能忘。”
李秋月抿了抿嘴，不干涉他国内政是国策，站在张部长的角度，他自然是不想坏了规矩，这倒也可以理解。
两人皱着眉头听完张部长的话，心里都有些没底，一旦秋武当政，他会把那莱变成范西斯制衡李氏的绞肉场，这件事儿的后果比地中暔海仲裁还要严重。
张部长显然看出了李秋月和吴初元的忧虑：“你们俩都是明白人，我也不多说了，地中暔海仲裁说白了就是耍耍嘴皮子，其实对咱们没什么实质影响，可一旦秋武当道，那莱的老百姓怕是要遭殃了。”
李秋月为难的叹了口气，她还是不想就这么放过一次把李氏员工接回家的机会。
张部长看着李秋月和吴初元，今天他把这场范西斯和秋武精心策划的政治阳谋摆到桌面上跟她摊开了说的一清二楚，就是想告诉她，秋武一旦登位，是必然要把那莱的利益转卖给范西斯的，一旦那莱变成范西斯的绞肉场，家门口还凭空多了一条恶犬，确实难受。
李秋月气的捶了一下沙发：“好气啊，但是又没办法！”
吴初元捏着胡子，左思右想了半天：“为什么不偷梁换柱呢？”
张部长和李秋月同时看向他。
吴初元耸耸肩：“秋武想用替身代自己去死，我们为什么不能把替身换成本人呢？”
张部长看着吴初元，好像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这倒也是个办法就是不知道春武敢不敢博一次。”
“事关王位，我觉得他肯定会全力以赴。”
张部长叹了口气：“哎，这是让春武赌国运啊。”
吴初元倒是更乐观一些：“这世上哪有0风险的投资？这个方案虽然冒险，但未尝不可行，咱们把秋武留到现在，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当年惨死的同胞伸冤吗？既然这次有机会搏一把，为什么不试试呢？”
李秋月也附和了一句：“是啊，好不容易等到秋武愿意主动开口坦白当年的事情，我也觉得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可就得猴年马月了。”
张部长看着两个小辈，他理解他们报仇心切的心思，只是这件事儿关乎全局，一着不慎，会影响到和那莱未来几十年的国家关系，他得回去好好跟其他部门协同商量一下，马虎不得。
“行，那你们先忙着，我去找其他部门商量一下。”
事情说开了，张部长也不再久留，起身准备走了。
李秋月和吴初元跟着送他到门口，吴初元在前头开车门，李秋月则把豆沫子菜和地瓜叶递给随行的秘书，临关上车门前，还不忘嘱咐张部长：“地瓜叶带回去先放冰箱，蔫儿了就不好吃了，豆沫子菜吃前要热一热，吃凉的对肠胃不好。”
部长顺手拽了一下她的马尾，跟斗孩子似的斗她：“知道了。”
“还有啊，国安部那边”
张部长知道她在问什么，想找吴初元的父母，压根儿不用通过国安部，他一早就知道吴初元的身份，碍于形势，现在还不是跟李秋月坦白的时候，所以上次李秋月跟他提这事儿的时候，他口头上应了下来，实际是在有意的控制李秋月的节奏，而且当时如果自己不答应，难保这丫头转身想歪路子上去，等时机到了，老李自然会告诉兄妹俩吴初元的身份，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安抚好李秋月急不可耐的心思，别瞎搞就行。
部门摸了摸自己的大脑门儿：“知道知道，我已经在活动了。”
李秋月欣喜的直接冲部长敬了个礼：“谢谢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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