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狩猎
刘大人突然生出要为文筠说亲的心思，在几番打量自家小女过后更是坚定下来。
他的筠儿在自己未曾发觉的时候终究是长大了。
马文才无疑是刘大人考虑的第一个议亲对象，但……这孩子的确是个优秀的人才，却和筠儿并不相配。他眉眼锋利带着难掩的阴鸷是个天生的捕猎者，这样的人作为战士必定驰骋疆场无往不利；可作为夫婿，对于自家过分柔软的小女儿来说就像一把握在手中的利刃，是保障也是危险。
还是再看看吧。
刘大人放文筠回去前，若有所思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然后转身离去。
文筠迷惑地摸了摸发顶不明白父亲的态度，满脸疑问地看向马文才，马文才看出些什么，轻笑着表示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那天晚上……我真的没有碰你。”思量再三，马文才如此说道，一边心虚地想，如果亲亲抱抱不算的话。
现在的文筠暂时缺失一部分记忆，不是之前已经习惯了与自己亲密相处的文筠。对于一个一直养在闺阁鲜少与外人接触的小姐来说，自己与她平时在书院的作为确实太过逾矩，失忆了的小姑娘一时难以接受他也能理解。
罢了，那就再多让着她一些就是了。
“……嗯。”文筠点了点头，早就冷静下来。感情的事讲究两厢情愿，若不是自己也喜欢马文才，那马文才也不会贸然和自己如此亲昵。他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文筠心想。
“姑且信你一次。”
——
书院要举办狩猎大赛，文筠好奇兴致勃勃地想要参与进去，可留在书院的父亲却勒令她只能陪同自己在一旁观看，理由是重伤未愈不宜过度运动。
早就将头上包扎的纱布摘除了的文筠一时无语，要知道梁祝两个掉到山崖下的人现在都已经没事了，何况自己？她头上的伤口现在连疤痕也没留下呢，额头依旧光洁白净，只不过瘦了二两肉罢了。
但是刘大人的态度坚定，说不允许就是不许，文筠无法，失落地应了声好也就认命且垂头丧气地跟在父亲后头走着。
志气满满的马文才临行前特地来问文筠想要他打什么猎物给自己，文筠眨了眨，飞快地巡视了一眼见父亲被陈夫子拖住，思考片刻后小声道：“兔子吧。”她好久没尝过兔肉了。
马文才却笑了，想着果然是小女孩。
他一口应下后，意气风发地策马奔进狩猎场。
文筠百无聊赖地蹲在树阴底下，因为狩猎比赛的记录清点人手不够所以被自家阿爹慷慨地指派去帮助王兰姑娘，此时正专心听着兰姑娘讲解比赛记录的细则。
说着说着，一向稳重的兰姑娘却开始左顾右盼心不在焉起来。文筠有些奇怪，还没出声询问就见王兰小心翼翼地凑近自己，靠在耳边小声说：“文筠，你要小心祝公子骑的那匹母马，它性子暴躁嫉妒同性，只要有女子靠近，它就要伤人。”
“真的吗？那我记下……嗯？？”文筠突然反应过来，惊愕地看向王兰，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变得语无伦次：“兰，兰姑娘，你……我，这……”
王兰看着文筠惊讶的表现心下哪里还不了然？于是连忙伸出手捂住文筠的嘴，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随后解释道，
“你那日昏迷不醒，我给你把脉，根据脉息辨出你是女子。”
文筠忐忑地望着王兰，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忧，害怕得不敢出声。
“你放心，我没向别人透露过你的真实身份也绝不会和别人说，只是以后你一定要小心些。”王兰姑娘悄声保证道，神情一派真诚地与文筠对视。
“文筠相信兰姑娘的为人，多谢你帮忙保密。”文筠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感激地回道。
“刘大人既然来书院看望你，那说明他是允许你在书院读书的。王兰欣赏刘公，不，刘小姐你的勇气，可万一不小心暴露，书院的名声也将不保。所以恳求刘小姐你千万千万要小心行事，多计较些轻重后果。”王兰语重心长，一脸凝重。早在知道文筠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她恨不得立即将文筠逼回家，可思虑的多日之后还是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刘小姐是个能体谅旁人的好性子，也一定讲得通道理，况且她身后还有刘家刘将军撑腰，即便留在书院或许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文筠当然听出了王兰姑娘的意思，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慎重行事，绝不拖累书院。
等两人商量完事情，就见两队人马也狩猎归来，看样子收获颇丰。只不过有些人却颇有些微词……
爽朗且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不远处林子里传来，等人影走进了文筠才知道是自己不知何时突然消失的父亲。
刘大人亦是满载而归，马背上挂着一只奄奄的野鹿，手里还提溜着一串野味……文筠抽了抽嘴角，怪不得队伍里有学子在抱怨，原来是堂堂刘大将军“抢”了别人的猎物。林子里的动物就那么多，别人还没动手就被刘大人抢先截获，一个老兵和一群后生竞争……哎，阿爹您真的好意思吗？
文筠无奈地笑了笑，心里默默吐槽。
刘大人自然没存着竞争的意思，只是想到好久没放开手脚，今日捕猎权当做玩乐罢了。除去用弓箭射伤的，其余猎物把绳子一解通通又放生回去，众人见了便随刘大人高兴，也没再说什么。
清点完书院两队学子的捕捉来的猎物后，文筠惊诧地发现梁山伯那一支队伍的猎物竟然还比文才兄的队伍捕来的更多。刘大人赞赏梁山伯的队伍团队间合作默契巧设陷阱，宣布他们是获胜队伍时，文筠下意识看向马文才。马公子气性大，一遇到比赛竞争肯定是不愿意被人压下一头的，可现在看来似乎也没不情愿的模样。
这倒是奇怪了。文筠有些不敢相信，担心马文才虽然不把情绪表现在脸上但心底却一直耿耿于怀。
狩猎结束后学子们皆收拾了行装打道回府，马文才策马慢悠悠地跟在队伍后头，文筠虽然面上还在赌气可实际上一直关注他的动向。
“你侧脸怎么有块淤青？”文筠皱眉，见马文才受伤顾不得父亲还在旁，悄悄地凑近他，小声询问道。
“没事，不小心碰到。”马文才搪塞着撇过头不让文筠再看他的伤口。
文筠沉默了一会，哼哼道：“骗人，我在外边都听到声音了。你和王蓝田他们打起来了是不是？”
“……”小姑娘的语气不算好，让马文才不由得心虚地看向她，小声应了个嗯。
果不其然，文筠只能无奈地开口“马大爷？马公子？你都多大了呀还和同窗打架斗殴？幼不幼稚嗯？”
“我就是气不过王……”
“以后别这样了，咱们何必同小人置气呢？”文筠扯了扯马文才的袖口，微微一笑，安慰地劝告。
“刘文筠，”低沉威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吓得文筠赶紧放开扯着马文才袖子的手。
“阿爹。”文筠心虚地转身。
“回去。”刘大人面色不豫，垮着脸指示道。
刘二小姐乖顺地点头内心却默默泪目，意识到父亲的视线仿佛一直黏在自己身上顿时感觉浑身凉嗖嗖，紧张得不自在地摆动手脚差点把自己绊了一跤。
“小心……”马文才担忧地悄声惊呼，差点直接从马背跳下。
“我没事儿。”文筠稳住身形，尴尬地回头笑了笑，因为刚才的状况她生怕被父亲发现什么，羞赧地用袖子遮了半边脸然后快步走到前方。
“嘶！”祝英台感觉□□的马匹有些不对劲，突然开始烦躁地甩头让她一时不防差点被颠下去。
“英台，它怎么了？”和祝英台并排的梁山伯也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祝英台慌乱地扯了扯缰绳，却发现这匹母马越来越不受控制，开始不停地踢腿。
怎么会这样？难道麝香不管用了吗？祝英台心急如焚。
众人也察觉到祝英台骑着的马似乎出了什么问题，目光皆转移到她身上。
“文筠！小心！”
祝英台惊慌中瞥见出现在马匹后面的文筠时，母马的后腿已经直直向文筠的身侧踢去。
突如其来的钝痛让文筠眼前一黑，耳边传来一阵马匹尖锐的嘶鸣过后又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世界就立刻安静下来，只剩下一片寂然。
“筠儿！”两个男人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马文才的反应比所有人都要快，甚至不管不顾地冲在最前方抢在刘大人前面将昏迷的文筠打横抱起，焦急万分地奔向医舍。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亲眼目睹祝英台的马发疯将文筠踹晕，惊魂未定地看着马文才将人抱走。
于是有人谈论到，
“这马不是只踢女人的吗？”
“那刘文筠怎么会被踢伤？难道……”
“就是啊，难不成刘文筠是个女人？”
在文筠昏迷期间，她是个女子的传言开始甚嚣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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