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李承鄞怪怪的，我也不能明着问，一肚子的问号。
等侍女日常端来一份十全大补汤，我又安下心来，立时端起喝了。若不计较这补药里面的成分，单说味道有点芝麻糊的意思，我咋巴咋巴嘴，嘱咐煎药的小宫女下次多放点糖。宫女低声应下，悄悄出去了。
永娘不愧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雷霆手段一经施展，路边洒扫的都较往日勤快了两分。小枫也不清闲，她前日在中宫失了礼，皇后很是生气，派了两名教习端正其措辞仪态。
教化小枫这只风风火火的狐狸崽岂是容易的，承晖殿内鸡飞狗跳。李承鄞也是贵人事多，我成了整个东宫最清闲的人。
其实我自己诗书礼仪也半斤八两，没有赵瑟瑟的记忆，琴棋书画施展起来没有技巧全是感情。我带铜钱去承晖殿看热闹，许是被小枫气着了，教习端肃的一张脸看的人发怵。小枫在艰难学步，一双腿绕成了麻花。
我很给面子的憋住笑，捻了颗葡萄吃，小枫亮晶晶的眼睛看过来，我热切的给她加油打气。
我两正挤眉弄眼，背对的教习忽而止声，木刻般的面孔缓缓转过来。下一刻，我被赶出了侧殿。
我便悠然在东宫闲逛起来，几个丫鬟跟在身后，一行人浩浩汤汤很有些气派，我骤然走出了领导视察的架势。
我觉得不妥，刚想命人回去，就听见前面房间里隐隐传出吵嚷的声音。
此处是东宫偏东向的屋舍，地方偏僻，是奴婢们住的地方。那房门外正站着个宫女，原本侧耳听着屋内动静神色担忧，忽见这边乌泱泱的一堆人，一下愣住了。
阿悟将那女子招了过来，人一到跟前就朝我跪下，我急忙给扶起来。
女子神色紧张，门内仍在断断续续的吵，有人在呜呜哭泣。
“里面怎么回事？”我问道。女子嗫嚅着，磕磕巴巴：“娘娘，是内侍省的大人在训诫不听话的丫头。”
内侍省何时管起东宫的婢女了。屋里咒骂声不停，我决心英雄救美，愤然推开门，还没等看清什么，一道鞭影竟直冲向面门而来！我吓得迅速后仰，差点做了个下腰，幸而身后侍女及时扶住了我。
有人在内喝道：“不好好看你的门进来做什么！”声音尖利刺耳，我定睛一看，一个太监正手执软鞭站在屋内，身旁是个中年女子，看其装束应该是东宫管事，而哭泣的声音从地上伏着的身影传来，颤抖的瘦弱的背影，看着很是可怜。
阿悟扶着我，抬首叱骂道：“大胆奴才，竟敢伤害娘娘，太子殿下定砍了你的脑袋！”
屋内人都看过来，那太监看见我，一脸赔笑就要贴过来，我狐疑的看着他，后退一步问旁边的管事：“怎么回事，这人又是谁？”
阿悟去扶起地上侍女，她被这情景唬住不再哭，管事说道：“娘娘，这位是内侍省管采办的赵大人。”
“赵大人？”我看向那太监，他一脸讨好，差点打到宫妃，竟也不怎么惧怕。我想起一事，问他：“你是赵林？”
那人笑开了花，尖声细气：“娘娘还记得奴才，奴才正是赵林。”
我了然，赵瑟瑟房里有些同家里的来往书信，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我曾翻看一二，这赵林是赵家旁支的一位，攀着关系进了内侍省。我看着他缓缓说道：“你方才差点打到我，想是觉得自己鞭子挥得好，笑的如此开怀。”
赵林一下笑不出了，看我没有好脸色，满头大汗往地上跪，嘴里说着：“娘娘饶命，奴才冒犯了娘娘，奴才该死。”我觉得好笑，又是饶命又是该死，这人真是又蠢又坏，打了人还笑嘻嘻的要来认家门。我懒得再看此人，转身问那管事：“你说，这里怎么回事？”
我语气不好，但管事大约觉得我同那太监一家亲，说的委婉，我自己理解一番，大约是这赵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调戏东宫婢女，人家不允且扇了他一巴掌，他气不过，拿起鞭子就要抽。而管事匆匆赶来，忌惮我这层关系不好得罪他，只得好言相劝。
我一阵无语。赵家竟送这么个地痞无赖进宫，若都是这般水平，不等李承鄞灭杀，自己也早晚惹祸上身。我让人去找永娘通知内侍省，将此人逐出宫了事。那赵林一脸不服气，我心里忽然很不痛快，即便我再好好表现，也挡不住赵家这边狼子野心，一心试探皇家底线！
我忧心忡忡，带着那可怜的宫女摆驾回宫，看着一溜在我身后的小丫鬟，也不知道有多少是李承鄞的人。
我回到寝殿将那宫女唤进来，女孩怯怯的抬眼看我，大约是感激我，羞涩的笑了笑。我仔细端详一番，她换了身新衣裳，模样长得确实好看，我问她：“你叫阿绪？”
方才听管事叫她作阿绪，我还想着是同音，特地去问了问管事，如今再看她憨憨美人的模样，想来就是小说中的绪娘了。我原打算七夕那日死命盯着李承鄞，断然不给他调戏宫女的机会。正跃跃欲试，如今倒是不用了。
我决定将绪娘留在身边，让阿悟带着她。
不知绪娘若知晓未来之事还愿不愿意遇到李承鄞，我如今替她做主，是想到绪宝林的结局，也因绪娘失子会成为皇后处置我的筏子。我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想她会不会责怪我扯了她与李承鄞的红线。
我设身处地想了一通，依旧觉得，比起住于僻静之处，永不复得欢喜，倒不如过过另一种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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