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九章 足以改变命运的渊源
杨得佐手上的这枚戒指刚刚接触过降娄星塚的灵絮，如果戒指对外面的什么东西产生奇怪的感应，那极有可能……
他深深地看向后方的贺宵，长长吐出一口气，神情越来越凝重。
“等等。”祝东山忽然停下脚步，叫住了走在他前面的汪克岸和校长。“归息森林那边有情况。”他看向最前方的杨得佐，正好碰上对方好奇忧虑的目光。
“怎么了？”杨得佐重新折返了回去，在问祝东山之前，用复杂的目光定定地看了贺宵一眼。
“我跟‘子’失去了感应。”祝东山看着手中握着的黄色纸片人，对其他人迷惑的目光回应道：“就是正在重新给星塚布界的十二地支之一，我无法感应到留在他身上的灵气。”
“是那名拎着水桶的年轻人？”杨得佐问。
“是的。”祝东山仰起头，闭上眼睛，鼻孔缓缓缩动了一下。贺宵看到他的胸口像深呼吸那样起伏了一阵。
“还是感应不到。”祝东山皱着眉，感到棘手地说：“通常不会这样，不知道是不是星塚出了什么问题。”
“那我们再回去确认一下？”汪克岸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用询问的视线看向杨得佐，忍不住低声嘟哝道：“今天可够折腾的。”
“不用。”杨得佐的身体仿佛煮沸的开水，在他话音落地的一瞬间，霎时被白色、浓烈的蒸汽包围，犹如他的身体正在沸腾。
他淡定的走到贺宵面前，抓着他的肩膀说：“我们回去就可以了。”
贺宵感觉在杨得佐的身体靠近他的那一刻，那些喷涌的水蒸气仿佛也要将他融化一般。
不等他弄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杨得佐就在原地震了震脚，贺宵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内，竟然腾空离地几十米高——杨得佐抓着他的身体，如同坠落的流星般在虚空中划出弧线，朝着降娄的位置落了过去。
贺宵万万没想到，距离杜劫带着他体验这种飞天腾空不过才过了一晚，他就被一名更厉害的人物像老鹰抓小鸡似的给拽飞了。
不过杨得佐的灵气量实在太过强盛，他的飞天本领相比杜劫的，给贺宵的身体所带来的冲击更猛烈。贺宵感觉自己就像一枚失控出膛的子弹，头晕眼花甚至还有点想吐。
可是杜劫是用天赋腾空，杨得佐用的是什么？贺宵完全看不出来。
砰的一声巨响，杨得佐带着贺宵准确落到了之前他所待过的降娄的位置。地面被冲击出了一个大坑，溅起一片飞石和落叶。
贺宵眯着眼睛，落地站稳后拿手往面前重重扇了两下，他听到杨得佐正在对谁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
“他……他怎么也来了？”水桶男痛苦地蹲在地面上的那扇石门旁，惊讶地看着贺宵。本应该被他重新吸入到身体里的灵絮，就像弹珠一样，失控地在石门的附近闪跳，拖拽着长长的光影，甚至束缚住了他。
“下面的星魂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正在疯狂的躁动，连同星絮一起……”他仰着头对杨得佐说。
本来应该被他重新转移到体内星絮，正不断侵蚀着他从祝东山那里获得的灵气，更加肆无忌惮的造次。
杨得佐飞快地把水桶男的周围审视了一遍，忽然朝伸手往水桶男的身侧做了个抓东西的动作。但贺宵看到他的手心却是空的。
“感觉好些了吗？”杨得佐问水桶男，他刚刚把灵絮对水桶男体内灵气的纠缠纽带给撕扯开了，用的是他身体里更加强劲刚烈的灵气。
水桶男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庞逐渐舒展开，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可以自由活动了，立刻起身看了看周围，像是在寻找什么。
“老师他们呢？”
“只有我来了。”杨得佐蹲在地上，单手伏在星塚仍旧暴露在外的石门边近距离观察了一阵。门缝中的星魂果然跟水桶男描述的一样，跟他刚开始星塚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像是想冲破石门的禁锢脱逃出来似的。
然而杨得佐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
“目前看来是我的能力不足，处理不了这样的意外情况。”水桶男站在杨得佐身后，看着星塚说。
杨得佐抬了抬手：“没事，你离开吧，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水桶男愣了愣：“不用通知老师……或者校长他们？”
“他的级别比老师和校长高。”贺宵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事实上，在他用凝看到自己身上的炼气正在跟灵絮和星魂交缠的时候，就已经想问点什么了。
但很显然的是，在杨得佐这样的人面前，他最好不要随便开口，毕竟他连自己被带到这里的原因都不知道。
“去吧。做你能做的事去。”杨得佐重申道。
水桶男从他的神情和语调中确认了一件事，对方不是在体谅他的无能为力，而是想把他驱逐开。
“好的。”他看了贺宵一眼，提起了放在石门边爱不释手的水桶，头也不回地朝着归息森林的深处走去。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多问杨得佐一句。
“现在可以让我们单独的谈谈了。”杨得佐立刻开门见山，对贺宵说：“我接受你不久之前的要求。”
贺宵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仍旧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忐忑地确认道：“你愿意让我去攻略星塚？就是眼前这一个？”他拿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降娄星塚的石门。
“你不是想豁免吗？”杨得佐牵了牵嘴角，戏谑道：“听你的口气，对其他星塚还有想法？”
贺宵又是摇头又是挥手，吞吞吐吐地问：“但你刚才不是不答应吗？”
杨得佐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垂在身侧的右手，中指上的戒指仍旧被从贺宵身上流散过来的灵气围绕着。他抬起手，把戒指展现在贺宵面前：“看得见吗？”
贺宵集中目光，往戒指上定睛一看，没说话，只是深沉地点了点头。尽管他心里的迷惑已经堆积得跟小山一样高。
“看来你已经知道怎么用凝。”杨得佐抿了抿嘴，沉思过后继续发问：“今年读几年级？”
“大一的新生。”
“新生？”杨得佐微微蹙起眉头，把贺宵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顿，“现在应该还没开学多久吧。”
贺宵继续点头，然后平静地看着他。
“看来你有着不寻常的经历。”杨得佐微微一笑：“本来应该多给点时间让我来了解你，甚至是训练你。但这回事发突然，又是在一个充满危机的时候，所以我不得不赌一把。”
“或者你能说清楚一点？”贺宵挑眉问道。
“我更倾向于说简短一点。”杨得佐看向自己手中的戒指：“正如你看到的，我们脚下的这个星塚似乎很中意你，所以我才破例让你下去试试。”
贺宵也仔细地盯着正在源源不断地从自己身体上，流向杨得佐那枚戒指的紫色炼气，经过了不短时间的思考，才开口：“只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麻利地按你的要求做。”
杨得佐微微一点头：“你问。”
“归息森林我也来过很多次了，为什么星塚现在才选中我?”
不得不说，贺宵介意的点让杨得佐感到费解又好笑。“因此只有我出现，这个星塚才能被解封，只有它解封，才能释放感知外界的力量。”他面带笑意地回答道。
贺宵释然地耸了耸肩：“那我没什么想问的了，让我下去吧。”
“你不怕?”杨得佐好奇地看着他。
“怎么可能不怕，实不相瞒，我的腿都软了。”贺宵自嘲地笑了笑，第一次用自己的视线直视着杨得佐的目光：“不过怕也没用，看样子这件事并不是我能选择的，对吧?”
“你很聪明，不过未免聪明过了头。如果你坚决不愿意，我可以让你离开。”杨得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种机会一般人可碰不到几回。”贺宵迅速进入系统面板看了一眼，然后极力掩饰着内心的雀跃，故作深沉地说：“男人总要折腾点水花出来才行。”
虽然他来不及估算炼气槽的变态增量是怎么回事，但它确实已经积蓄到92.1%了。而在贺宵被带到归息森林之前，炼气槽不过才13.7%。
杨得佐冷冷哼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孩子，既然是我要求的，自然不会让你死在里面。”
贺宵悄悄松了口气，杨得佐接着说：“就算只能让你下半辈子躺在病床上，我也会留着你一口气在的。”
“……谢、谢谢您的关照。”贺宵僵硬地笑了笑。
“拿着。”杨得佐把中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递到贺宵面前，一脸认真地说：“一旦你觉得处在生死边缘，就快无力回天的时候，就立刻拧下戒指上的这枚圆饼。”
贺宵接过戒指端详了两眼：“这样做有什么用?”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我进入星塚之后该怎么做？怎么样才算得到了星塚的力量？”
“每个星塚的构造和挑战都不一样，所以我也无法告诉你降娄里面都有些什么。”杨得佐边说边蹲到了星塚的石门边，把两只手掌分别放在了两扇石门上，“不过如果你成功获得了星塚的力量，应该就会听到一个奇妙的声音。”
“奇妙的声音……”贺宵无法想象出这么抽象的概念，尖锐刺耳的风声突然从石门下传来，他立刻低头看向星塚的入口。
杨得佐已经将石门推开了一掌宽的缝隙，贺宵看到金色的光芒从他的后颈的领口处溢出，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背上发光。
杨得佐的身体正因为手上的用力而微微颤抖着，好像推开两扇石门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贺宵发现他的二氧化碳数值正在不断上涨。
“快，进去！”
杨得佐忽然吃力地大喊。石门已经被他推开了正好容下一人的宽度，而刚刚在门缝中躁动的星魂在被完全暴露出来的那一瞬间，立刻涌向并且包围了贺宵的身体。
“这、这些东西想做什么……”贺宵表现得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想闪躲，甚至往后退了一小步。
“这么小几率的事情……偏偏发生在一名乳臭未干的新生身上！”杨得佐飞快地回头一瞥，无奈又焦急地说：“只能我来帮你一把了。”
他无法松开双手，否则刚才用来开石门所消耗的灵气就全都浪费了。“鹑火，扔他下去。”他微微扭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背后虚空中的某个位置，低声说。
贺宵被越来越多的星魂包围，它们集中在一起时竟然发出了刺耳的嘶鸣，仿佛在传递着某种讯息。
这样的声音让贺宵觉得就像有一只大手正罩着他的脑袋，而且在用力挤压它，脑袋疼得感觉随时都会炸掉一样。
正当他感觉痛不欲生的时候，脚腕好像被某个炙热的东西给握住了。
贺宵立刻低头一看，是一只金光闪闪、透明只有轮廓的胳膊，正抓着他的脚腕，迅速地把他的身体往石门内拖动。
“记住一定要冷静，不要让自己的内心迷失。”
杨得佐的声音从贺宵头顶的石门外传了过来，他正在漆黑的半空中不断往下坠，唯一的光亮只有萦绕着他的金色星魂。
“阿佐，你可真是胆大妄为。竟然让这样一个毛头小子一个人去闯星塚。”一个空灵的声音从杨得佐的背后传来。
杨得佐松开双手，石门砰的一声重重合上。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对身后那个没有实体的声音笑着说：“鹑火，你不是不知道被星魂眷顾意味着什么，降娄跟这个学生有渊源。”
他的背后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焕发的炙热感，仿佛在对他的说法传递回应。鹑火的声音再次响起：“即使有渊源，也不代表他能成功拿下降娄，你觉得那孩子有足够的实力？”
“谁知道呢。”杨得佐盘腿坐在地上，盯着石门的位置说：“我不相信这么多‘特例’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你指的是那孩子的紫色灵气？”
“他说那是炼气。”杨得佐笑了笑，“你相信命运吗？”
鹑火没有回答，只是杨得佐背后的金色星印闪烁了几下。
“当太多巧合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他或许就背负着某种命运吧。”杨得佐说：“我会一直在这里，直到他出来。”
鹑火轻蔑地笑了两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负。”
“你不正是看上我这一点，才追随我这么多年？”杨得佐闭着眼睛笑了笑。
“随你开心好了。”杨得佐背后的光芒突然消失。
贺宵感觉自己好像置身在一个无底洞中，漫长的下坠过程甚至让他不敢去想象落地的那一瞬间会遭遇什么——最大的可能是粉身碎骨，除非下面是……
噗通一声，他的身体瞬间下沉浸湿，扑面而来的猛烈水花险些将他拍晕。
贺宵在一阵眼冒金星后终于看清了落地的位置，他正处在一个清澈无比的深潭的正中央，深潭底部铺满了星光闪耀的珊瑚和水晶，并且照亮了整个陌生空间——这里是一个完全看不见顶部的幽深地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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