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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三卷 诉衷情 第四节


  

  第四节

  在西凝楼歇了半日,我终究放心不下,想要回府去看一看。便趁卫白不注意的空隙溜了出去,才走到半路,忽见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孩匆匆而来,几乎与我撞个满怀。定睛一看却是林规身边一直跟着的宏子,抬头见到我急忙嘶声道:“二小姐快回府看看去罢,您院子里出事了。春儿姐姐不敢走开,特地遣了我来……”

  我一听,心道不好,便也不管其他直向前奔去。一直奔进府内,却不知要往哪头去。

  宏子道:“都在您院子内……”

  我便急忙往西头去,却见地上鲜血淅淅沥沥洒了一路,每前进一步心便凉上一分,直到凉成冰块般透彻。

  终于到了屋内,一屋的丫鬟嬷嬷都静默地围着,春儿站在最里一层。我拨开人群,见茹烟在椅子上低头倚着,而阿细竟坐到地上去,一头乌发散落凌乱,简直哭成了个泪人,怀里抱着面色苍白、汗如雨下的槐生。

  茹烟见我来了,忙拉了我的手坐下道:“你这会子来做什么。今日是我疏忽了,事先向你赔个罪。我去那西厅找到林琛,只将他骂了一顿,却忘了你房里这丫头的相好是他房里的人,未提前把这叫槐生的小哥遣出去。林琛奈何不得我,却拿槐生出气,将墙上装饰的佩剑取了,斩断了这小哥两根手指。幸亏救得及时,手指是接上了,性命也无大碍,只是小哥身上怕要疼上一阵,你这房里丫头的心上也要疼上一阵了。”

  我转头去看槐生,见他右手被纱布厚厚裹着,渗出血迹。而阿细哭到无声,只剩急促喘气。

  我心中大恸,头顶忽地如同被一根针刺了一道,干涩的喉咙一甜,知是血气上涌。试着张了张嘴,居然能发出声音,尽管那声音涩得发苦,几不可闻:“他要做什么冲我来便是,为什么偏偏朝无辜的人撒气……”

  槐生却摇头道:“我本来便是二爷房里的奴才,违背主子的命令,这惩罚早该下了。这伤看着吓人,但郎中已说了,养上不多时便会好,二小姐不要责备自己罢。”

  阿细哽咽道:“我知你会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但我与槐生一样,都是不怪你的,怪只怪二爷横生刁难。”说到这里,已是一口气哽住,再也说不下去了。

  茹烟示意将阿细槐生扶到内间床上,又将其他人都散了,转头来对我说道:“你那混账二哥与我的关系怕是说不清也道不明,但你只需知道我心中只有天星一人便是。他今后或许仍有阻挠,但如同今日这般手段是断不会再有了。你与卫白只好好相处,有什么事也要两人一处商量,不能一人将一切皆独挑了。我知你心疼他,但他也心疼你,况且又是男人,当然更有担待与胆量。”

  却是从来没有人与我说过这些,听着听着,我的眼眶便红了。茹烟拍拍我的背:“有什么事也尽可来找我与天星,这一时半会我们还都在京城,便可多相处相处。”

  送走茹烟,我回房去看阿细。她与槐生两人都红着一双眼睛,虽不说话,却紧紧偎在一处。我静默着退出去,找到春儿,嘱她找郎中去抓些镇痛养伤的药来。

  春儿难为道:“小姐每月的月例往常都是二爷单独给的,不知从今以往变了没有,会不会有心克扣……”

  我道:“我平日里也不曾有何大的花销,也私下存了些好应付要紧急事。若他真的做绝了,也能抵得一时半会。再说家里管账的毕竟是娘,终究不会让我饿死的。”

  春儿应了转身要出院门,走出几步又转身道:“在二爷院里时,我见到了那日在桥上见到的那人——掀了我的兜帽后又说不对的人。”

  “他便是离了京城,却也派人将我盯着。”我苦笑道。

  过了几日,娘却来我院中。

  春儿小心翼翼上了茶,束手站到一旁。我也低眉顺目地坐着,并不说话。其实也不是我不愿说,只是与她相处得极少,不知该说些什么。

  房内便皆是一片尴尬沉默。

  娘端起茶杯微微抿一口,随口道:“有些凉了。”

  我道:“春儿,再去给夫人倒一杯。”

  她却道:“不用了,我说句话便走。前几日你与你二哥的事我也听说了,虽你现今年纪大了,仍未出阁,但他行事也确实莽撞了些。槐生那孩子那样好,他却也下得去手。想来你也受惊了。虽到年关前,但那些账目流水你便不用再看,我拨几个信得过的下人替你阅了便是。念着你一手字写得不错,你便在房内抄一抄心经,养上一养,静静心神,也当是祈一祈福,为你自己,也是为你三哥的亲事。”

  待我应了,她又问道:“听说你与那西凝楼里一个说书先生处得极好?”

  我陡然一惊。但想她既已知晓,隐瞒也是无益,便道:“是。”

  她道:“你今年虚岁已经十八,再过两年,若依旧未有京城大户前来提亲,便随着那说书先生去罢。”说罢便起身走了。

  我迷茫道:“春儿,是我听错了还是怎的?她方才是说,两年后便许我嫁给卫白?”

  春儿喜道:“没有听错,夫人就是这样说的。”

  我笑道:“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去书房给我搬几本经书来罢。”又将卫白送我的纸墨一并取出摆好,点了熏香,便要抄写起来。却终究抑不住心中喜悦,叫住院子里一个小厮,将方才娘说的写书一封,叫他去西凝楼,把这信给卫白送去。阿细此时从内屋出来,我正执了她的手要与她讲,她却笑道:“我在内屋里都听见了。真是难得你这样开心,春天还没到,辫子便要飘起来了。不过这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可要防着那些公子哥儿瞧上你,万一来府上提亲,你可要怎么办才好。”

  “也只有他卫白眼光独到,才能看上我;其余那些,便是望也不会望我一眼的。”我道,“实在不行,我每出门便裹得严严实实,花节、灯会、一概也都不去了。要去,也只和他一起去。”

  阿细笑着打我:“你怎地这样不害臊?整日把他呀他呀挂在嘴边,有没有点矜持样子?”

  我正色道:“大约是尝到感情滋味,对什么矜持,什么礼数,便通通都说,去他的。不想管,也不想被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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