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ter.44 风起云涌 下
晚霞色的海水中修长的黑影游动着，它的长尾缓缓地摆动，行进起来从容不迫，但是谁都看得出它随时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如□□般冲向目标。那是一条巨型锤头鲨，这种鲨鱼的头部像把扁铲，两侧各有一只眼睛，两只眼睛之间的间隔足有2米。
“应该是这片海域最凶猛的猎食者，”恺撒低声说，“它一出现其他生物都自觉地避开了，在渔场中这种情况经常出现，一旦色群游动的方向变化’那就说明猎食的大东西来了。”
路明非拍拍心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来条龙呢，结果是条鲨鱼。”
“哪来那么多苏醒到可以活动的龙。”叶清和觉得这家伙的想法真是有够神奇的，不过他这么一打岔倒是气氛都轻松了点。
锤头鲨猛然加速，只是几下摆尾就来到深潜器附近。它似乎对这个陌生的东西很感兴趣，把一只眼睛挪到观察窗中心往里观察。
“我靠靠靠！你过来干什么？我们都是胆固醇和脂肪含量很高的人类，对你的健康不好也不太合你的口味你可不能乱吃垃圾食品！”路明非有些惊慌的看着窗外的鲨鱼。
“放心，基本可以确定海洋中不存在喜欢吃人的物种。它喜欢的食物应该是霸王乌贼那样个头够大也新鲜健康的东西，吃起来想必有刺身的口感。”恺撒说。
“什么是霸王乌贼？”路明非问。
“一种巨型乌贼，应该是地球上最大的无脊椎动物，人类捕到的最大的霸王乌贼有15米长，天敌是抹香鲸。有人曾在抹香鲸的胃里找到过很大的霸王乌贼口器，推测深海里有体长超过100米的超级霸王乌贼。”楚子航小课堂科普中。
“它有很多触手，触手上面有很多吸盘，对吧？”
“嗯，它有10条触手，都像极为有力。据说有人曾在捕获的抹香鲸身上发现直径40厘米的吸盘状伤痕，推算起来那条霸王乌贼的触手大概有60米长。”叶清和解释着，可她脸色有点奇怪。女孩一头黑线的看着窗外，“呃……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曹操是谁？”恺撒有些不解。
“一个白脸奸雄……不对，曹操不是重点啊老大。你们看看另一边的观察窗，那个是不是你们说的霸王乌贼。”路明非脸色惨白。
“友情提示，做好心理准备啊各位。”女孩无声地笑笑，却端得是唇齿间都苦涩无比。
恺撒和楚子航都僵住了，动作一致地缓缓扭头。窗外是一颗巨大的、蓝色冰球般的眼睛，旁边的海水中，水桶般粗的腕足轻盈地舞动，上面长满了直径半米的吸盘。
“居然真是霸王乌贼。”恺撒用唇语对路明非说。
“体长在60米以上。”楚子航也是唇语。
“他们是要打架么？”叶清和小声道，眸间闪烁着光芒。
“看样子是。但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小声说话？外面的两只听不懂啊。”说是这么说，路明非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霸王乌贼能觉察到声波的震动，它自带生物声呐。”恺撒摸索着切断了电源，把所有阀门封闭。
“这是临死前要节约能源造福社会么？”路明非也用唇语，“它们不需要靠声波震动，它们有眼睛的，它们在看我们诶！”
“它们不是在看我们，它们在对峙。深潜器没有温度也没有味道，它们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东西，也就没把我们当作捕猎目标。”恺撒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镇静，不要乱动。”
“不要乱动？为什么？”路明非一脸懵。
“我们乱动的话深潜器会跟着摇晃的，现在它们没注意到我们，但如果深潜器的晃动让它们觉得我们是可吃的东西，那么哪怕是试探性地撞撞我们都会很麻烦。”叶清和说着，缓缓坐到地上，身下微凉的舱板让她轻轻皱眉，最终还是没有起身。路明非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平躺在驾驶舱地面上。
几个人以诡异的姿势悄然围观可以搅动整片海域的两个巨型生物之间的厮杀纠缠，还顺便评论几句战况。这种紧张但又很轻松的气氛真是矛盾的要命。
最终霸王乌贼把鲨鱼的全副鳃都拔了出来，锤头鲨在剧烈地抽搐了半分钟之后缓缓地翻过身来，肚皮朝上浮在海水中。这时胜负已经确定了，霸王乌贼松开了腕足，它围绕着垂死的锤头鲨游了一圈，喷出一道黑色的烟，消失在视野尽头。
几个人都松了口气，恺撤戴上耳机和本部联系。
“看！看！那是什么？美爆了！”路明非忽然大叫，叶清和低头一看，瞳孔骤缩。
体形瘦长的小鱼，全身披着漂亮的银蓝色鳞片，像成群的萤火虫一般从海沟深处升起。它们成千上万，浑身泛着幽蓝色光芒，围在垂死的锤头鲨旁盘旋，仿佛星光的漩涡。亮光来自它们头顶上一根修长的触须。
“见鬼！”叶清和脸色苍白，“这是……鬼齿龙蝰！”
“那是什么鱼？”路明非问。
楚子航的脸色也很难看，“可它们不应该已经灭绝了么？”
“靠，这都什么玩意！”路明非终于看清了那些小东西的真貌那小东西与其说是鱼，更像是蛇！它的身体细长，尾鳍和胸鳍都很小，口裂巨大而狰狞，满嘴透明的牙齿如匕首般探出口外，就像是愤怒的眼镜王蛇要喷吐毒液。
漫天星辰般的蝰鱼一齐扑向锤头鲨，垂死的锤头鲨猛地挺直了身体，这个曾经的猎食者疯狂地摆动身体，却无法摆脱蛇一样的小鱼。它们钻进锤头鲨的身体，咬穿胸腔腹腔和所有肌肉，仍在奋力挣扎的鲨鱼渐渐露出惨白的鱼骨。
几分钟后，惨白色的骨架缓缓地下沉。蝰鱼们飘然离去，远望如一道银河，它们来去都极尽优雅之能事，唯有进食的时候堪比陆地上最残暴的野兽。
四个人都明白了，霸王乌贼不是杀死了锤头鲨之后从容离去，而是恐惧地逃走了。海沟深处的蝰鱼才是这片海域的真正霸主，所以锤头辩和霸王乌贼的决斗极尽疯狂，不敢纠缠太久。它们不想一同变成蝰鱼的食物！
“这比亚马逊食人鱼还要凶啊！”路明非一遍又一遍地擦汗，“多亏我们在这个铁壳子里！”
“不，它们咬得动钢铁，因为它们是鬼齿龙蝰。”楚子航和恺撒对视一眼，显然这两个高年级已经明白了什么。
“我本以为这东两灭绝了，真亏得叶清和你能一眼看出来。”恺撒称奇道。
“呵呵，我平时也就看书打游戏这么两个爱好了。”女孩抹着汗，她可不敢说她的承影似乎就跟这东西有关。
“这就像是说我穷的就剩钱了一样，清和，你是来拉仇恨的么？”路明非吐槽道。
“小路，你那槽王属性能不能收着点？”女孩一脸无奈。
“关于鬼齿龙蝰的最后记载是在苏美尔文明的泥板里吧？”楚子航说。
“嗯，用来生物炼铁。”叶清和盯着窗外，修长的手指在玻璃上点了点，“看样子鲨鱼和霸王乌贼也都是亚种吧？”
“应该都是亚种，难怪它们可以适应这里的极端环境。”恺撒说。
“喂喂你们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路明非一脸茫然，“清和说的那什么鬼齿龙蝰是什么啊？”
楚子航扭头看着路明非，作为杀胚他很少流露出惊惧不安的表情，但现在他瞳孔放大脸色苍白，满脸刚刚见鬼的模样。
“那些东西名叫‘鬼齿龙蝰’，是传说中的生物。龙类用它们作为刑具，犯下火罪的贵族会被罚捆在青铜柱上沉入深海，由大群的龙蝰把贵族和青铜柱子一起吃掉。因为关于龙族的一切历史记载都是从典籍中推测的，所以鬼齿龙蝰这种东西足不是真的存在一直存疑。但铁器的发展史暗示着鬼齿龙蝰确实存在过，多数历史学家都认为赫梯人在大约公元前15世纪发明了冶铁，然而学院曾经买到过年代更久远的铁器，那是比赫梯人更早的苏美尔人制造的，但在苏美尔人的年代，人类应该根本没有那么高温的火焰能够融化铁矿石。技术复原的结果是苏美尔人使用的是生物炼铁，他们豢养龙蝰吞吃铁矿石，铁质在它们身体里越来越富集越来越纯化，然后苏美尔人再用低温火焰焚烧蝰鱼，得到质地比较好的铁，这种铁里能找到透明晶体状的物质，那是龙蝰的牙齿。”楚子航说。
“尼玛铁矿石都吃这东西是要逆天啊！”
“因为它是携带龙族基因的生物。”恺撒说，“这里的所有生物都携带了龙的基因，你看那边，霸王乌贼回来了。”
霸王乌贼正悬浮在锤头鲨的白骨旁，直径超过半米的粗大腕足表面密布鳞片，如同九条狂蛇在海中扭动，吸盘时隐时现，腕足中央的口器吸入血红色的海水。
可世界上本不该有长满了鳞片的霸王乌贼。
享用了残渣后，霸王乌贼挥舞着腕足曼妙地离开，鱼群重新回到这片海域，宁静祥和的气氛恢复了。
但此刻在几人的眼里，这海洋馆般美好温馨的景象已经彻底变了味道，此刻的祥和中隐藏着至为血腥的规则，在这里杀戮时刻都会发生，弱者抓紧活着的时间嬉戏，强者窥伺着食物们的嬉戏。这片海域被龙族血腥而暴力的规则制约着，这里的每个生物都是半个龙类，包括他们自己。
“真是麻烦的事情啊，”叶清和眸光闪烁，“不过大概能知道那东西在哪了。”
“嗯，那个胚胎应该就在下方的极渊里，而且是极其强大的古代种。它在孵化过程中不断地释放出富含基因信息的分泌物，把各种海洋生物吸引过来，又把它们异化为龙类亚种。”楚子航说，“我们已经进入了那条古龙的领地范围。”
“很奇怪。”恺撒说，“据我们所知，龙类喜欢把胚胎的孵化场选择远离人类和任何生物的地方，它们不需要把这些鱼群引来当作食物，它们也不会轻易释放出携带基因信息的分泌物。历史上只有接触了古龙之血而进化的例子，被胚胎分泌物影响而诞生大量龙类亚种，这很难理解。”
“对不能理解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亲眼去看看。”楚子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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