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ter.26 审判之时 下
“我看到了肇事者！”老黑人肯定地点点头。
“能描述一下他的形貌么？”
“红蓝两色的服装搭配，紧身衣，斗篷，他的眼睛能够喷火，被他盯着看的女人衣服都被烧光！”老黑人满脸“我看得清楚确凿无疑”的表情。
镜头切换，“毫无疑问是个美国人，方脸。”
“紧身衣，肌肉发达，是个美男子哦。”羞涩的少女。
镜头切回记者的脸：“坚持调查棒球场倒塌事件的几个月来，我们意外地发现，目击证人的描述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一个众所周知的人物……”
画面定格。某著名外星人的大幅写真占据了整个屏幕，蓝色紧身衣，红色内裤外穿，红色斗篷，还有额前那缕风情万种的小卷毛……
安德鲁的眼睛几乎突出眼眶：“你的意思是……超人做的？”
副校长耸耸肩：“我什么都没说，开普敦电视台说的。”
安德鲁双拳狠狠地捶在桌面上：“够了！不要把我当傻瓜！如果你们要骗我，至少编造一点可信的理由！”
“我们没有骗你啊，”副校长满脸无奈地摇头，“我只是放电视节目给你看而已，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
“那斯德哥尔摩的事件呢？楚子航把罪犯吊死在市政厅上了！”
“一个连环杀人犯，而且是个死侍，吊死是很正常的嘛，死得其所嘛。”副校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但楚子航在执行过程中显然处在失控的边缘！这是血统造成的！这被从报告里抹掉了！”安德鲁冷笑，“你们怎么解释？”
“哦，关于这件事，来看看警方最近找到的几个证人。”副校长说。
大屏幕上画面切换，“毫无疑问是蜘蛛侠干的，你看那把人吊起来的手段，是他的手笔，我认得出来。”反戴棒球帽满脸雀斑的小子笃定地说。
“一个人影很快爬上市政厅，垂直地往上爬，嗖嗖的。”证人一口纯正中文。
“这些……真谢谢清和开到异次元的脑洞了啊”路明非心想。
“看了这些新闻，我亲爱的同事们，我们伟大的科学家，睿智的神学家，我们能相信这些是超人、钢铁侠或者蜘蛛人做的么？”副校长猛拍桌子，照着稿子念得慷慨激昂“……朋友们呐！擦亮眼，我们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诬陷一个好人！”
调查组全体进入被雷劈的状态。
短暂的沉默后，狮心会全体代表和旁听教授全体起立鼓掌。还保持坐姿的只有恺撒带领的学生会代表们。陪审团成员们互相递着眼神，最终终身教授们都点了点头。
会议厅厚重的大门“嘎”的一声开了，一线阳光投入阴霾。
就坐在门边的路明非一扭头就看见了那身深红色的校服裙，一头暗红色的长发，一双高跟的深红色鹿皮靴子，还有耳边银光四射的四叶草坠子。
他呆呆地笑了笑，看着诺诺坐到了他身旁的位子上。
还没关好的门再次打开，叶清和礼貌温和地笑着，一身整齐的校服和一丝不乱的长发显得她十分乖巧。女孩微鞠一躬表示歉意，然后坐到了狮心会一边，坐姿标准得如同军人。
听证会现在才正式开始。
“我申请询问一些当事人。”安德鲁走向听众席，停在了路明非的旁边，“路明非，你和楚子航曾经在中国一同执行任务，你怎么看这个人？”
路明非傻了，直到诺诺用鞋跟踩了他脚面一下，他才像屁股上装了弹簧似地蹦起来。
“很……很够义气啊。”他结结巴巴地说。
安德鲁被这个完全不着调的回答打消了一半气焰，但很快他就恢复过来，把一份文件放在路明非的面前，“这一份就是你签字认可的任务报告，可事实上楚子航完全超出了计划独自行动，对不对？你们根本不知道他在没有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做了什么，对不对？”
“绝没有！我们都是老实人！说话算数！楚子航真是服从纪律听指挥！”路明非横下一条心胡说。
“哦？你有资格这么说么？”安德鲁冷笑着把另外一份文件放在路明非面前，“在润德大厦那里几十人受伤整个21层被毁的时候，路明非同学你在豪华的Aspasia餐馆陪女孩吃饭！而在吃完饭把嘴一抹之后，你居然能写出这样完全不负责的任务报告说一切顺利？”
“我跟同学吃个饭有什么嘛，人家失恋求安慰嘛……”路明非结结巴巴地。
“路同学确实无法了解楚子航的所作所为。”叶清和起身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是如常的温和笑容。
全场肃静，所有人都看着叶清和。
女孩微微一笑，“我在此郑重承认，获得专员路明非的同意之后，我篡改了行动计划，实际过程和报告确有出入。当天由我配合楚子航去夺回资料。由于重新制订的任务计划比较仓促，所以出现了失误毁掉了润德大厦21层。但是整个过程里我一直作为接应人员参与楚子航的行动，现场确认一切都可控。报告是我代笔的我承认，但是这件事和楚子航路明非没有关系。”
“可笑！你根本没有执行经验，谈何制订新计划？楚子航根本不是你能够控制的！”安德鲁大怒。
“可我拿到了专员授权，加强制命令近身监视，我想这些应该够了。”叶清和淡然的看着他，唇角的弧度都未曾改变。
“你的意思是任务报告和实际不符只是你的个人行为？”所罗门王问。
“没错。”
“你要清楚你现在的履历还是清白的，如果你坚持这种观点，将会有一次严重的记过。”
“会退学么？”
“这个要经过讨论，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这样啊，”叶清和沉吟一下，唇角的弧度加大“虽然很想说这种观点是错的，可惜这才是事实啊。”女孩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被退学只能说我倒霉咯。”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掌声如雷，狮心会这一边学生们的情绪涨到了顶峰。楚子航看过来，刚好看到女孩脸上那一抹奸计得逞般的笑。
“接下来我将向陪审团提交一项绝不容抹杀的证据！”安德鲁昂首阔步回到调查组的桌边，他环视全场，“楚子航的血样！”
叶清和愣住了。
帕西拎着一只医用冰冻箱走到会议厅中央，在一张小桌上放下一块石英玻璃。在简单介绍后，他将干冰中插着两支支透明的真空管里的液体接触混合。
一瞬间石英玻璃上炸开了鲜艳的红色，那反应的激烈程度就像是钠被投入了水中，它溅出的液体细丝在桌面上留下一道道漆黑的痕迹。
所有人都惊讶地站了起来。
“混蛋！”叶清和脸色不好的低骂了一句，眼中寒光肆虐。
副校长脸色很难看，终身教授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学生们则面面相觑，而木栏中的楚子航仍旧面无表情。
“你们能保证血样绝对来自楚子航吗？”叶清和恢复乖巧温和的样子，但眼底一片深沉。
夏弥意识到什么，也站了起来，“没有人看到采血的过程对不对？可能你们就是兑了点浓硝酸进去，你们为什么不现场抽血？”
“因为他被换血了，只要以对待重症病人的办法把他全身的血洗一遍，证据就能完全被抹掉！”安德鲁大声说。
“如果他浑身的血都是这样的，那么换血过程中和正常血液接触就会爆炸吧？那他怎么能坐在这里？”诺诺同样站了起来。
片刻之后，狮心会的学生们再次重新振奋起来，掌声雷动。美女们的联手夹击什么的，确实是杀手锏。
“怎么换血的我们目前还不清楚。但是还有新的证据！”安德鲁拍案而起，“人证！问问这些楚子航的同学，楚子航果真如校方描述的那样，是个遵守纪律服从安排的人么？还是，他其实是一条潜在的暴龙？”他指向恺撒，“我希望诸位终身教授采纳学生会主席，优秀的‘A’级学生恺撒·加图索的证词！”
全场重归寂静。
叶清和悄悄地松了口气。其实看起来楚子航和恺撒是对手，可谁知道私下是怎么回事呢。当初自己不也和楚子航是对手吗？
恺撒摘下了防噪耳机，缓缓起身“先生女士们，我，恺撒·加图索，以家族的姓氏为誓，我在这里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楚子航，是我们学院最优秀的学生，我们每个人的好同学，我们都深深地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他儒雅、温和、博学、乐于助人，他是一切美德的优雅化身……”
叶清和听的想笑，她看向楚子航，少年的身体如剑一般立在那里，冷峻如初，嘴角却隐秘的扬起几度。
满场的掌声仿佛能掀掉屋顶，狮心会和学生会的人都站了起来，彼此交换座位，黑色和深红色杂坐。
他们不再是对手，在调查团的面前他们成了朋友。
路明非无声地笑了，他突然明白了，觉得很累，可就算明白了，除了鼓掌他还能做什么呢？
其实这才是对调查组最大的戏谑。所有听众席上的人其实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黑色和深红色的分界只是他们玩的一个把戏，其实整个学院的态度都是一致的。
只有他不知道。
叶清和转头看过去，诺诺已经不在他身边了，她蹦起来扑过去和他拥抱。路明非机械性地跟着大家鼓掌，但他的表情像是被所有人抛下了，那么的孤独悲伤，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叶清和看到他一步步后退，退到了墙边退到了角落里，好像被压得贴在墙上。没有人注意到他，大家都在欢腾着。叶清和穿过人群，那一瞬间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她只是忽然想拥抱他，或者说想拥抱以前的那个自己。
“小路，”女孩站在路明非面前，面无表情。
路明非扯起嘴角笑笑“哈，清和你怎么过来的？明明都挤成这样了的说，我还第一次发现……”
“别说了。”叶清和伸手抱住了他，路明非顿时僵住了。
“那个，清和，我知道咱俩是好哥们，但是你好歹是个女的，这……”
“不是说了么，求安慰可以找我，我们是好哥们啊。”女孩的声音闷闷的，“记得连上次的帐一起结啊。”然后她松开路明非，笑容温暖清澈如同阳光“我不太会安慰人，但是如果你有兴趣，改天我可以给你讲讲我的事情。”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人的目光越过人群，默默地注视着他们，那是楚子航，一直低着头的他忽然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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