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ter.24 恋爱论
“嗨，我能问你件事儿么？”楚子航迟疑了片刻，“喜欢一个人……大概是什么样的？”
“那是相当的悲催！”路明非随口说，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师兄你要问什么？”
“能具体地说说么？比如，这女生对你很好什么的？”楚子航问这话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因为就在刚才他发现路明非拥抱叶清和的时候，自己心里产生了一种无可名状的不适感，兴许还有愤怒。
难道这是喜欢？可楚子航不确定，他从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因为叶清和对他很好。
“别扯了！”路明非干脆一屁股坐在楚子航的床上，“经常都是那些把你指来使去不当回事儿的。”
“指来使去不当回事儿能叫感情么？”楚子航冷冷地问。
“靠！”路明非真的有点怒了，“叫不叫感情不是你说了算的好么，师兄？因为你没试过你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东西根本不是能研究的啊！”
“咳，那星座也靠不住了，对吧？”楚子航换了个话题。
“什么对什么？”路明非随口问。
“双子对双子。”楚子航脱口而出。
路明非一怔，扭头盯着楚子航的脸使劲看，楚子航冷冷地跟他对视了几秒，挪开了目光。啊嘞？What？该不会是……这个把头扭开的角度，这个欲语还休的表情，这话里深藏的言外之意……完全误解了面瘫师兄，他就是来做情感咨询的！他终于开窍了呀！
路明非的眼睛亮了，“还好吧，都是风象星座，彼此的观念与行为模式都极类似，心意一点就通；会是情谊深厚、生活多彩多姿的组合。不过，因为太知己知彼的缘故，您俩的缺点也很容易放大；只要对方的尾巴摇一摇，就知道有什么鬼心思，不也挺危险的吗……”
“哦，这样么？”楚子航点点头，也看不出失望的样子。
“其实你也可以找个算命的算算生辰八字什么的，大家都是中国的嘛。”路明非说。
“你什么情况下会确信自己喜欢一个女孩？”楚子航盯着路明非的眼睛，神情非常认真。
路明非仰着头，想了很久，“如果有个人，现在你在问我这些问题的时候想着她的名字，你就是喜欢她啰。”
“……我明白了。”
路明非觉得自己功德圆满了，起身道，“没事儿我先走了。”
他走向门口时听见楚子航在背后问，“你还好么？”
“还好啊，”路明非头也不回，“郁闷而已，连争一争的机会都没有，一开始就注定是件扯淡的事。”
“谁也不想自己喜欢一个人喜欢得那么扯淡对不对？”他轻声说，“连机会……都没有。”
晚上叶清和找到路明非时，路明非正和芬格尔喝酒。
她看到路明非重重地趴在桌上，说着烂话，“借酒浇愁也是一种人生态度。你不懂，我们中国的英雄好汉，失恋了都借酒浇愁。你读过武侠没有？知道李寻欢么？还有段誉和虚竹，借酒浇愁，就是好汉作风！”
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看到的孩子，就是会特别地钟爱什么，每天心心念念地要看某个动画，把海报贴在墙上对着女主角发花痴的小孩。他们就这么等着长大，把海报、手办什么的都像是宝贝似的藏在一个纸箱子里，觉得是自己一辈子的珍宝。
可等不到长大，动画就停播了，海报也磨烂了。
你在长大的同时，会失去很多的啊。
女孩嘴角划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矫情了？
说起来，路明非本来就不是什么脆弱的人，这种事情，旁人是劝不了的，只有他自己想通才行。
更何况自己的事情还没搞清楚，有什么资格去劝别人。
嘛……还是担心一下狮心会比较好。最近狮心会的工作真的好多，完全不想看到他们的人啊。尤其是苏茜姐……
“不想被围堵啊，”女孩仰天长叹“早知道才不要接狮心会的事呢，被坑死了！”
楚子航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床边死命地敲着键盘的叶清和，夜已经很深了。
叶清和身上是平日一样的白色衬衣，束腰的校服裙，黑暗里身影是月光般的莹白色，纤纤细细。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兰花香气，同时有火焰的暖意和海水的湿润。
楚子航忽然觉得这种气息似曾相识，虽然是熟悉的兰香但却有些更加陈旧而熟悉的气息在，有些惊讶有些欣喜但也有些困惑，他想不起在哪里闻过这种味道，关于那种味道的记忆，似乎远在认识叶清和之前。
叶清和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简直是见了鬼了，打个野图BOSS居然被劫死了，靠，哪冒出来的大神！”这些天她除了去教室就是在病房里打游戏，过得两点一线，明显是躲工作的节奏。
叶清和退了游戏把游戏本和鼠标塞进包里，扭头看了楚子航一眼，“小师兄有心事？别担心啦，调查组拿你没辙的。”
“在想路明非的事。”楚子航说。
“原来还有事情能劳少爷您操心了？”叶清和做着手操，摆出张嘲讽脸。
楚子航犹豫了一会儿，“陈墨瞳被人求婚了。”
叶清和笑得温和，“诺诺被恺撒求婚不是很正常么？初中的时候可就有男生说要娶我了，每天都会收到情书什么的呢。”
“是什么样的人？”楚子航难得被叶清和的话题带歪楼了。
“要是他敢现身，还用偷偷送情书？”叶清和撇撇嘴，把清凉帖贴在太阳穴上“他但凡敢跟我直说我就给他一个机会也无妨，不过可惜他根本就没那胆量。”
“如果真的有男生站出来和你说，你就会考虑……”楚子航忽然找不到合适的词了，“试一试？”
“哈？小师兄你这‘试一试’算哪门的修辞？”
“好吧，”楚子航点点头，“在一起。”
“凭什么？”叶清和仰头，一脸骄傲，“我再怎么说也是个校花吧，有才有貌，又是文武双全，想跟我在一起的人多了，我都跟他试一试？这是要开感情福利院？”
楚子航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女孩是不会接受那种忽如其来的感情的，对么？也就是说，如果你不喜欢那个人，他怎么努力也没用。”
“未必啊，你不试怎么知道女孩喜不喜欢你？有些人认识了很久，也未必很熟，有些人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会觉得很亲近。”叶清和双手枕头靠在窗边，月光洒在她脚下，“对待这个问题要感性，好吧我知道感性你不懂。”女孩轻轻叹口气。
“咳，喜欢诺诺的人也很多。”
“我知道啊，所以我没有去劝小路啊。”
“我还以为你会去。”
“我倒是想，可是怎么说？支持他和恺撒抢诺诺？恺撒不好吗？”女孩直起身子认真地看着他。
“很好吧。”楚子航脑海中浮现出恺撒淡金色的头发。
“那不就得了啊，”叶清和耸肩，看上去有些无奈，“一个女生，有个英俊有钱忠贞不二，甚至到了求婚地步的男朋友，这明明就是很好的事啊。小路呢，一直都是单恋，又从没有主动去追过。客观来说，他只能算是灯泡啊。”
“只是灯泡喜欢女孩的话，算什么啊……”女孩声音很是低落但却异常冷漠。
楚子航沉默了，扭头看着窗外的枞树，它的影子在夜色里浓黑如墨。
“我猜每个人的一生里都会遇见某个人，喜欢上她。有些人在合适的时间相遇，就像是在春天遇到花开，于是一切都会很好，他们会相恋、订婚、结婚、一起生活。而有些人在错误的时间相遇，就像是在冬天隔着冰看见浮上来换气的鱼，鱼换完气沉到水下去，再也看不见了，什么结果都没有。但我们能说在春天遇到花是对的，而在冬天遇到鱼是错的么？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就能克制自己不喜欢那个人么？是不是仍然会用尽了力气想去接近，想尽办法掩饰自己，甚至伪装成另外一条鱼。”楚子航轻声说。
他微微哆嗦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不是在说路明非，而是想到了那个男人和妈妈的相遇。
“那个喜欢你的男生，需要多大的勇气，用什么样的心情天天给你写情书送你呢？”他看着叶清和，继续说下去，“你没有接受。但初中三年他还是在班上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你。就像鼹鼠，鼹鼠不能从黑暗里走出来，它只是偷偷地看着你。这样错了么？”
一片微凉的寂静，四目相交，目光凝然。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嚓嚓”的微声，时间悄然流逝。
楚子航忽然后悔起来，这气氛太诡异了呀！都是中学时老上台演讲养成了这个坏习惯，不小心就抒情起来，误以为自己站在演讲台上。而且反应还慢，讲到最后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讲歪了，可就是停不下来……这下子怎么收场？
女孩很平静，“其实有些事从来没有对不对，既然她已经找到了自己喜欢的，那又何必非要揭破你自己的心思呢？就这样不好吗？明明是自己不肯从一开始就说清楚，正式的宣布自己的想法，等到了现在再想来弥补有用吗？”
叶清和忽然停下来，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在说那对男人女人。所以果然自己还是在意的吧，即使毫无理由？
楚子航看着她黯淡下来的双眸，有点愣。
“啊，对了，”叶清和忽然笑了，方才的黯然一扫而空“你如果喜欢什么人，就要赶紧对她说，毕竟有些事，总要说出来的才算数嘛。不说出来的话，或许她永远都不知道啊，到最后就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叶清和笑嘻嘻地，“不过这话说得好闷骚，难怪小师兄你是个死巨蟹座。”
“双子座，六月一号生的。”楚子航纠正。
叶清和不以为意地笑笑，“你的上升星座落在巨蟹，星盘里有四颗星落在巨蟹座，是伪双子，真巨蟹。要是等他说话，等到睡着了他还在酝酿，而且死要面子，如果他觉得面子受了一点损伤，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了，宁愿自己憋着。俗称‘死巨蟹座’，这明显说的就是你啊。”
“你怎么知道我的星盘？”楚子航愣住了。
“这么久如果还是不了解你的话，我可以去死了。”叶清和幽幽地叹了口气，“好歹我也算是你小师妹啊。”
楚子航深深的看着她。
第一次见叶清和是高中时在少年宫，那时那个剑术惊艳的女孩满身骄傲，死活不肯承认他是师兄，即使输给他了也只肯叫他小师兄。就是这样优秀骄傲的女孩，明明不在意任何人，却偏偏了解他的一切，连他从来没提过的事情都清楚的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楚子航忽然有种想要了解她的冲动，想要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经历过什么，在想什么……
“其实感情的事从来没有什么对不对吧，搞得那么纠结干嘛……对了，小师兄你是想吃鱼了吗？我可以明天试着做做的哦。”叶清和笑得天真无邪。
楚子航听的一阵无语，果然刚刚那种复杂疲惫根本就是错觉吧，明明就还是那么不靠谱啊。
女孩背上包，走到门边转过头来，“小师兄我先撤了哦，明天我再来看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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