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章 传功
龙志见碧小惠起身欲走,忽然鬼使神差地叫住她,道:“小惠!”
碧小惠回头问道:“什么事?”
龙志略一思量,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碧小惠笑道:“说吧!”
龙志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你能帮我打听一下‘黑风会’的近况吗?”为免对方心生误会,胡思乱想,他又立刻补充道:“豪哥对我恩重如山,‘黑风会’的兄弟们又曾经与我一起同生共死,所以,我想知道他们现在一切可好,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碧小惠神色微微一变,继而浅笑道:“在‘黑风会’里,我还有不少徒弟,打听消息应该不难。还有别的事情吗?”此时,她话虽说得轻松,可是笑容里却隐约透出一份难以察觉的苦涩与哀愁。
龙志摇摇头说:“没有了。”
碧小惠道:“那好,我先走了。”说完,转身离开了练功房。
“小鬼,你究竟在想什么?”不等碧小惠迈出房门,嬴政已忍不住发话道:“在一个女人面前想另一个女人,还讲给她听!傻到你这种程度的家伙,朕还是头一次看见。”
龙志心道:“我就是担心小惠有所误会,才向她讲明所为何事,怎么连你也怀疑我?”
嬴政反问道:“如果你不是挂念周若夕,为何要多加解释?”
龙志听到这儿,不由得心头一颤,顿时为之语塞,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嬴政低笑两声,继续说道:“小鬼!你扪心自问:若不是心里有鬼,又为什么要怕对方误会呢?你应该知道:解释就是掩饰!”
龙志听完嬴政所说之言,沉吟良久,终于长叹一声,承认道:“是呀!回想起来,我刚刚的确是念及若夕,才会有此一问的。可是,我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她呢?我喜欢小惠,我的心里应该只有她一个,怎么可以再容下别人!怎么可以!”虽然龙志也曾经认定他只会爱上碧小惠一人,但感情的事情却往往出人意料,甚至连当事人自己也难以估量,无从掌握。
龙志虽已向碧小惠袒露了埋藏在心底的爱慕之情;但直到这一刻,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想到碧小惠的同时,就一定会想起周若夕,而在挂念周若夕的时候,又一定会思念碧小惠。这两个女人在他心中,到底谁的份量更重一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这就是感情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吧!因为它不可衡量,不能计算,没有规律,甚至无法解释,就连当事人自己也很难把握;它不受思想和理性的制约,总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任何地方,当你发现它的时候,往往已经深陷情网,沉溺爱河,无法自拔!
第二天傍晚,碧小惠没有依约前来,龙志从淑曼口中得知:自从她昨晚离开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还同尚四方大吵了一架,任谁都能看出她心中气苦,郁结难舒。龙志虽然明白错在自己,但苦于行动不便,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所以,只好静待对方气消火减,再设法哄她开心,尽力补救。
接下来的两天,碧小惠依然没有出现在练功房内,而龙志也把自己反锁于休息室中,整个人好像着了魔一般,不是闭目沉思,就是奋笔疾书,令展恨和王小乐既忧心忡忡,又百思莫解。直到第四天的傍晚,他才突然呼喊道:“电鳗,笑星!你们快点进来,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们!”言语间隐含如释重负之感,就像是完成了一件极了不起的工作,非要向别人炫耀一番似的。
展恨和王小乐两人迫不及待地冲进屋里,发现龙志正依坐在墙边,神色如常地向他们招手,遂走近问道:“昏君,这两天你到底在干什么?”
龙志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两本巴掌大小的册子,分别递给二人道:“你们自己看吧!”
展恨低头一瞧,发现手中的册子只是一本随处可见的电话薄,但此刻,封面上却以钢笔写着“屠鬼”二字;而王小乐也同时看到自己这本上写有“杀神”的字样,笔迹尚新,但字体歪歪扭扭,拙劣不堪,显然是出自龙志之手。
“大秦武道!”展恨和王小乐异口同声地惊呼。两人与龙志相处日久,也听过他和嬴政之间的事情,现在见到对方竟将自己的看家本领顷囊相授,自然会有些意外的惊喜。
龙志平静地说:“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你们两个虽然已经获得了异能,但是本身的实力并不强横,所以经过我和嬴政商量之后,决定将‘大秦武道’的运功法门传授给你们,以便增强实力,也加大咱们日后逃往的本钱。”
展恨见兄弟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掂了掂手里的电话薄,平声问道:“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一夜,就是为了写这两本内功心法?”
龙志点头道:“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王小乐在一旁开玩笑道:“原来是‘闭门著书’,我们还以为你得了‘自闭症’,不敢出来见人了!不过,说实在的……”话说到这儿,他晃晃手里的册子,继续道:“写在电话薄上的‘武林秘笈’,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看见。而且,你……你这笔字,也写地忒难看点儿了吧!怎么看都像是狗爬的。”
“啊——呸!”龙志佯怒道:“写在电话薄上有什么关系,这样做反而更加隐秘,令人意想不到。难道你想让我把它刻上墙吗?再说了,你的字也比我好不到哪去。别以为姓王,就当自己是王羲之!”
王小乐委屈道:“这关王羲之什么事,他可是用毛笔的!”
“昏君,既然你想传授内功心法给我们,又为何要分开教呢?”展恨对两人斗嘴没有兴趣,提出心中疑问,一针见血。
王小乐低头查看册子,也大感好奇道:“是呀!为什么我和电鳗的秘笈不一样?”
龙志笑了笑,应道:“问地好!电鳗,你的‘雷兽电能’固然霸道凌厉,威力无穷,但缺乏耐力,难以长久;一旦与人僵持,情况必对你不利。所以,我和嬴政决定教给你,以力量为主的‘屠鬼’心法,希望可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
展恨闻听此言,点头赞同道:“不错,没有足够的电能支持,一切皆是惘然。”心里更不由得回想起在王小乐家中与“捕快”刘成凤的殊死一战,若非及时吸取到外来电能,后果必然堪忧。
龙志又道:“只要你能将‘屠鬼’心法融会贯通,再结合自身的异能施展出来,威力绝对无可估计!”
王小乐见展恨连连点头称是,亦按奈不住好奇心,抢问道:“那我的‘杀神’心法又怎么样?”
龙志解释说:“你的异能着重于枪械,不善于近身博杀,为与对手拉开距离,就要保持高速移动,再加上,精准的射击和敏锐的反应,这些能力都要靠‘杀神’来训练。”
王小乐获知“杀神”一层即追求速度,双眼登时一亮,大喜过望道:“哇噢——如果我练成‘杀神’心法,是不是就能和你一样快?”
龙志嘴角微翘道:“也许比我更快!”
王小乐大笑道:“好啊!这份礼物我真是喜欢到非常!”
龙志又说:“我已经在秘笈中详细地注解了所有疑难问题,包括经脉的名称和作用,以方便你们独自修行。”
展恨颔首道:“嗯,还是你想地周全。不过,‘大秦武道’威力无穷,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如果它不幸落入敌人之手,对咱们将更加不利,所以,这两本手稿应该尽快销毁。”
王小乐思量片刻,遂同意道:“电鳗言之有理。要是这套心法被‘捕快’学会,那我们岂不是更没戏唱了!没错,没错。还是尽快将心法记牢,然后烧掉这两本册子!昏君,你不会心疼吧?”
龙志耸耸肩道:“既然送给你们了,当然随你们处置。”心里却暗想:“电鳗行事,果然谨慎!”
嬴政亦认同道:“每当你的手里多掌握一个秘密,就等于多一张克敌制胜的王牌,多一分死里逃生的机会。展恨这种做法,的确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时,王小乐突然举目望向窗外,只见天色减暗,夕阳的余晖穿过窗口洒落进来,将练功房内的地板映照成一片金黄色,甚是耀眼夺目。他迅速将秘笈往怀里一揣,然后一脸得意地对龙志说道:“昏君,今天你送了一份礼物给我们;做兄弟的自然也要有所表示才行。所以,我也准备了一份大礼回敬你。”
展恨一愣,低声问道:“大礼?在哪儿?”
王小乐一摆手,说:“淑曼已经去准备了,不用心急。”
展恨不解道:“淑曼?她也有份?”
王小乐正要开口说明,恰在这时,外面的练功房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紧接着,就听到碧小惠焦急的声音:“毛头,毛头!”龙志和展恨听到呼喊,心里俱是一震,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身边的兄弟,等待他开口解释。
王小乐略一侧目,禁不住挠头道:“来得好快啊!”话音刚落,休息室的大门便被人一把推开,碧小惠就像一缕清风似的从外面急冲而入,来到三人面前,紧随其后的淑曼咋见展恨和王小乐也在屋里,一时间大感诧异,当即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这次碰面虽然是王小乐一手促成,但事情发展地太快,连他本人也始料未及,因而休息室中竟出现了长达五秒钟的凝滞现象。四人仿若四尊雕像一样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亦惊愕地根本说不出话来。屋内死一般的沉寂,说是落针可闻,也绝不为过。
“淑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终于,碧小惠的一声娇喝,打破了房间里的平静。
几乎与此同时,展恨亦拉过王小乐,低声问道:“你在搞什么鬼?”
王小乐见事已至此,索性不再隐瞒,陪笑道:“碧小惠,这件事情昏君他毫不知情,全是我干的!”
碧小惠杏眼圆睁,气恼道:“你!你……”不等她说完,王小乐已抢先辩解道:“其实我这样做也完全是出于无奈;不然,你怎么肯来见毛头呢?看你担心成这副模样,心里明明还在惦记着他……”话未讲完,他已经瞥见碧小惠的俏脸上笼上了一层“杀气”,连忙闭嘴不语,跟着拽起展恨的手臂,一面奔向屋外,一面压低声音道:“还愣着干什么?想留下来当电灯泡啊?”
展恨无奈地苦笑两声,伸手揽过淑曼,迅速带上房门,随兄弟一起回避了出去。眨眼的工夫,练功房内又只剩下龙志和碧小惠两人了。
龙志虽然武功高强,智勇兼备,但对于儿女情长之事却始终束手无策,根本不知该如何应付,眼看着意中人满脸不悦地立在面前,心下早已没了主张,只得急忙向前辈求助道:“嬴政,我现在该怎么做?瞧她的样子,好像还在生我的气呀?”
嬴政微微一笑,应答道:“傻小子,既然她肯来见你,就说明心里仍然在乎你。这个时候,你只要上前好好哄哄她,自然就雨过天晴,万事大吉啦!”
“是不是真的?”龙志将信将疑地问:“这招你以前常用?”
嬴政低哼一声,得意道:“朕何时为女人费过神?况且,也没有女人敢朝朕使脸色嘛!”
龙志听到这里,顿时泄气道:“原来你也只是限于理论而已!那我还是等小惠消消气再说吧,免得一句话没讲对,又惹她发火走掉。可如果我现在对她不理不睬,会不会……”
正当龙志犹豫不决之际,碧小惠见他欲言又止,一副好生为难的模样,不由得想起自己被王小乐所骗,心急如焚地赶来探病,对方却由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贴心的话,反而只会坐在那里发呆,登时感到大受委屈,当即猛一顿足,转身便欲离开练功房。
龙志虽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也不愿心上人就此含怒而去,情急之下,伸手便拉住了她的左腕,叫道:“小惠,你能多留一会儿,陪陪我吗?”
碧小惠娇躯一震,头也不回地说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我……我还是先走吧。”说着,便想挣脱龙志的手掌。
龙志手脚无力,眼看就要被她甩开,心中一急,不禁热血上涌,冲口而出道:“不,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你!小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碧小惠依然没有回身,只是幽幽地问道:“那周若夕呢?”她说这话时,虽然表面上平静如常,但音调已略显颤抖,透出一股淡淡的不安之感。
龙志闻言一愣,沉吟半晌后,终于下定决心道:“小惠,我知道你迟早会问我这个问题的,而我也不想欺骗你。是的,我喜欢若夕!虽然她很刁蛮、任性,有时甚至不可理喻,但我还是毫无理由地喜欢上了她!”
嬴政听到这番话,心里不禁大吃一惊,暗自纳闷道:“这个小鬼究竟想干什么?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呢?”
碧小惠获悉答案以后,娇躯微微一颤,酸楚地问道:“有多喜欢?”
龙志紧盯着她的背肩,一字一句地说:“就像喜欢你一样!”
碧小惠苦笑两声,道:“两个都喜欢,就等于一个都不喜欢!”
“为什么?”龙志不解地追问道:“为什么我不能两个都喜欢?”
碧小惠平声道:“因为爱情是自私的,真爱更不可能平分给两个人。”
龙志闻听此言,立时反问道:“是谁说不能同时爱上两个人的?又是谁规定真爱只能由一人独占?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连那个混蛋老天也无权干涉,还有谁敢妄加评断?”
“爱情”这个字眼被人类演绎了上千年,无数的文人、墨客也都曾寄情于笔尖,用以抒发自己对“爱”的感悟和理解,亦为后世留下了数之不尽的浪漫传说;但不知从何时起,这些虚构的故事竟变成了一种标准,它不仅开始左右人们对爱情的看法,更不断侵入人们的血管、骨髓,以及灵魂的最深处,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的存在,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有情人。
碧小惠虽然觉得他在强词夺理,但却偏偏无法辩驳,苦苦思量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句话道:“歪理,你说的全是歪理!”
龙志认真地道:“歪理也是理!虽然我不敢肯定这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真爱,但我可以发誓:为了你和若夕,我甘愿付出一切,甚至包括我的生命在内!”
碧小惠听对方说得情深意浓,脑海里亦同时浮现出当日在雨中,龙志舍身为自己挡刀挨剑的情景,深知他绝非信口开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浓浓的甜意,俏丽原地,再也舍不得挪动半分。
龙志见她虽低首不语,但也不再举步离开,心头登时大喜,遂正容道:“今日我所说之言,如有半句虚假,就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碧小惠听得他赌咒立誓,句句发自肺腑,心里顿时激起无限柔情,急忙俯下身子,用手虚捂住龙志的嘴巴,悄声说道:“好啦,好啦!人家相信你就是了。”
龙志见状,不由得大喜过望,急忙举臂抓住碧小惠的手掌,激动地问道:“小惠,你肯留下来,是不是代表不再生我的气啦?”
碧小惠被他紧紧抓着右手,只觉一生中从没像现在这般心如鹿撞,全身都暖烘烘地,说不出的欢喜与甜蜜。过得片刻,浅笑道:“傻瓜!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龙志万料不到她竟会说出这一句话来,怔了一怔,苦笑道:“你刚才连回头看我一眼也不愿意,还说不是在生气?”心中却想:“嬴政说得果然没错,女人的心思还真难捉摸!”
碧小惠扁扁嘴,佯怒道:“你长得很好看吗?丑也丑死了,还好意思让人家盯着瞧。”
龙志干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而嬴政却在脑域中暗想:“小鬼面对生死之境亦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想不到今天……唉!年轻人,始终都过不了情爱这一关呀!”
这时,碧小惠轻轻地叹了口气,在龙志的身边坐下,幽幽地说道:“其实,在得知你心里仍然还挂念着周若夕以后,我的确很生气、很伤心,甚至曾经想过就此放弃这份感情,永远也不再理你,不再见你;但是今天被王小乐骗了一回之后,却令我看清了一件事情。”
龙志好奇地问道:“什么事?”
碧小惠凝视着意中人的双目,柔声说道:“我原本以为只要不再和你相见,就可以淡忘你和有关你的一切,就可以回到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中去;直到刚才,淑曼突然跑来告诉我,说你体内的病毒爆发,生命危在旦夕,我才知道你在我的心目中有多么重要。”说到这儿,她忽地晕红双颊,声音也越来越低:“当时听到你毒发的消息,我完全没了主意,心里只想着:如果你死了,那我……那我也不要活了!”碧小惠自幼家教甚严,碧青松为人又传统、古板,再加上少女天性使然,所以,她说完这几句话后,早已羞得满脸通红,头低地几乎要埋进衣领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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