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乱振

　　刘成龙哪里还有耐性熬过十分钟才下楼，所以，当他透过窗户远远地望见龙志等人驾车离去之后，便立刻飞一般地冲到楼底客厅，照顾受伤的兄弟。

　　“大哥，让你担心了。”慢慢转醒的刘成凤看到身边除刘成龙之外再无一人，心里当即明白了一切：“是我放跑他们的，对不对？”

　　刘成龙摇头道：“不是，大哥也败在他们的手中。”

　　刘成凤轻叹道：“大哥，你不用安慰我了。依照你的个性，就算真的不敌对手，也断然不会向他们屈服的。说到底都是自己太没用，始终不能克制‘乱振’。”

　　刘成龙痛心道：“这怪不得你。我已经通知了‘技术开发部’的医护队，他们很快就会赶来这里，带你回去接受治疗。”他的话刚说完不到五分钟的功夫，一辆白色救护车便如幽灵似的，出现在王家别墅门口。

　　究竟什么是“乱振”现象呢？

　　此事还要从基因改造的历史讲起。人类自从拥有了文明之后，对自己身体的兴趣便从未有一天减弱过，从最初的医学药理，到后来的武功拳术，无不是在对人体构造深入了解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技艺。人类最初研究自身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治病健身，延年益寿；可是随着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基因”一词使得人体研究踏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基因”又被称为“人体密码”，只要能够将这个密码解读，就等于掌握了人类生老病死的最大奥秘，所以，各国政府都将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到这项福泽后世的工程当中。中国第一领导——独孤天下高瞻远瞩，早在十年前就，调用了数十亿的资金进行基因改良方面的研究，中国军方称其为：上帝之手计划。

　　正当世界上的其他国家还在黑暗中摸索，搞不清头绪之时，中国的“上帝之手计划”已经大功告成。所有接受基因改造的志愿者，均获得了近乎异能者的力量，实力之强横，效果之理想，堪称人类史上最完美的杰作。

　　但可惜，真正的完美并不存在！

　　改造人投入工作不足三个月，便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缺憾，致使国家不得不暂时搁置此计划。原来，基因改造就是强行改变人体自身的DNA结构，令肉体可以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虽然中国目前的基因改良技术已经达到了这个标准，但是大脑脑域乃至脑波，却是无法通过基因来改良的，而这恰恰就是改造人和异能者之间的最大区别。

　　异能者是因为脑域中两个灵魂的融合，从而产生由内到外的生物异变，这种异变首先就是将大脑和脑波加以强化，然后才会进一步影响全身。但改造人只是身体得到强化，所以他们的脑部还是跟普通人一样脆弱，极易受到损伤。

　　如果能量使用过度，异能者只会感到全身虚弱无力，精神萎靡不振；可是，改造人却会因为大脑不堪重负，导致脑神经严重受损，脑细胞大量死亡，而这两种危害最明显的表面征兆就是：改造人的头部会持续剧痛不止，同时还伴随着脑波极度紊乱的现象，所以，军方科学家便称这种大脑创伤为“乱振”！

　　为了治疗改造人的“乱振”，科学家们专门研制出了一种抑制脑波的镇静剂，规定所有改造人必须每天准时注射，而且在战斗中不能轻易用尽全力，以免触发隐患。刘成凤就是因为在拼斗中，力量去地太尽，所以，才会不小心引发了“乱振”现象。

　　刘成龙将二弟送上救护车，自己则匆匆地处理了一下骨折的左手，急忙赶回“捕快”分部，向上级汇报今晚的情况。“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坐在荧光屏幕前的他正通过远程视频联网，直接向“捕快”的最高指挥官赫连惊世报告一切：“都是属下操之过急，以至打草惊蛇，放跑了三名异能者。请指挥官责罚！”

　　此刻，赫连惊世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袍睡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完所有细节，脸上始终挂着一丝亲和的微笑，显然完全没有因为属下深夜打扰自己的清梦而恼怒。“让你顶替洪日的位子，确实有些勉强。”赫连惊世缓缓地从躺椅上站起，随和地说道：“你已竭尽全力，不必介怀。不过……”话音一顿，他那双机智而深邃的眼睛立刻闪亮起来：“那个毛头竟然和龙志一样，脑域中也有两个灵魂共存？他对我们非常重要，绝不能就此失去！”

　　刘成龙立刻道：“属下这就派人去搜捕他们，就算是把琴岛翻过来，也要抓住毛头，将功补过！”

　　“这倒不必。”赫连惊世思量片刻道：“你马上去发三张通缉令，在全市范围内悬赏捉拿他们三人，同时封锁琴岛的所有出路，务必将三人困在市里。”

　　刘成龙立刻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赫连惊世突然叫住正准备离开的刘成龙，继续吩咐道：“我会尽快派一名‘班头’前去主管此事，所以在这之前，你一定要保证毛头出不了琴岛。”

　　刘成龙躬身施礼道：“请指挥官放心！属下一定办到。”

　　赫连惊世微微一笑说：“你的伤势也不轻，早点回去休息吧。还有，替我问候你的二弟。”

　　刘成龙连忙敬礼道：“谢谢指挥官！”关掉显示屏后，他心里忍不住暗暗高兴：“赫连指挥官要加派一名‘班头’前来坐镇，毛头他们这次必定无所遁形！太好了！毛头的大脑易于常人，如果能够发现他与众不同的独特之处，也许就可以找出彻底根治‘乱振’的方法。”

　　……

　　三日后的一个下午，琴岛东区某处街道的角落里。

　　历经苦战才逃出“捕快”之手的龙志、王小乐和展恨三人正并排着依墙而坐，藏身在小巷深处的阴影里稍作休息。

　　“笑星，你的伤势不要紧吧？还能不能坚持？”龙志神色关切地侧目问道。

　　坐在他右边的王小乐下意识地摸摸肋骨，轻笑道：“包扎过后，已经没有大碍了。医生说只要注意不再牵动伤口，休息几天就会没事的。”

　　龙志担忧道：“怎么会没事呢？两根肋骨轻微骨折，再加上这几天四处躲藏，我怕你挨不住。”

　　王小乐气闷道：“这都怪那个刘成龙忘恩负义，你和电鳗前脚刚放过他们兄弟两人，他后脚就发通缉令悬赏来捉拿咱们。如果不是电鳗机警，咱们现在恐怕已经有免费的私人房间住啦。”

　　坐在龙志旁边的展恨听到这里，忽然插嘴道：“可惜，琴岛市政府太小气，咱们三个人的赏金加起来也不过人民币六十万，牢房的待遇就可想而知了。”

　　王小乐闻言，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这电鳗还真是奇怪，不但不在乎被人通缉，反而只关心自己的赏金有多少。”

　　龙志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啦！电鳗以前可是身价一千万美元的通缉犯，但可惜自从回国后便身价暴跌，心里当然有点不舒服啦！”

　　王小乐故意张大嘴巴，做出一个非常夸张的吃惊表情，拱手行礼道：“真的？失敬，失敬！”

　　面对两个好友一唱一和的调侃，冷酷如展恨亦不禁泛起一丝笑容道：“好说，好说！”

　　嬴政看着三个年轻人面对未知前途的重重险阻，仍旧冷静如常，凛然无惧；陷入强敌的天罗地网，依然谈笑风生，积极乐观，心中忍不住惊叹道：“这种镇定自若绝不是依靠强横的实力，也不是来自极度的自信，而是潜藏在他们三个骨子里、血液里，甚至每一个细胞中的蔑视一切的强者本性，这就是所谓的‘天生强者’！终有一天，他们会变强，然后变得更强！朕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具备此等资质的年轻人了，真是越来越让朕期待啦！”

　　“昏君，眼下警方在到处捉拿咱们，看来秦岛不能再久留下去了。”轻松过后，展恨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王小乐也赞同道：“是呀！如果不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迟早会被‘捕快’发现的！”

　　龙志点点头，沉思片刻说：“这些我都明白。可是，现在警方四处通缉悬赏，电影明星的上镜率也没有咱们三个高，如果贸然行动，恐怕连这条街也走不出去，就会重新落入‘捕快’的手中；何况笑星他伤势未愈，若是动起手来，对咱们非常不利。”

　　展恨道：“若非那个医生告密，笑星就能安心地多修养几天了。”

　　龙志叹道：“算啦！人谁不爱钱呢？”

　　原来，龙志等人当晚从王家别墅逃出来之后，由于王小乐的右肋剧痛不止，所以，三人临时决定先到医院去为好友治伤。后来，他们在距离“天谭小区”不远的地方，找到一家名为“百姓诊所”的私人医院。

　　医生仔细检查了王小乐的伤处，发现他有两条肋骨轻微骨折，随即为其做了适当的骨骼定位治疗。等王小乐的伤势稳定之后，已是凌晨时分，所以，龙志和展恨便理所当然地留在诊所中照看好友，暂借此处容身。

　　谁知，第二天一早，那位医生突然说有要事缠身，在叮嘱王小乐留下安心养伤之后，便匆匆地出门离开。展恨逃亡经验丰富，再加上野兽对危险、灾祸特有的敏锐预感，一下子便察觉到那人神情古怪，大有可疑。故此，三人也急忙离开诊所，躲到附近的一家超级市场中暗自观察。

　　果然不出展恨所料，十五分钟之后，那个医生带着以刘成龙为首的三十名“捕快”回到诊所，二话不说，直冲进大门去抓人，如果不是龙志三人及早察觉，这次必然会被对方一网成擒。除此之外，展恨还发现在报纸、电视和网络等一切通讯媒体上都出现了他和龙志、王小乐每人赏金二十万的悬红通缉令，罪名是暗中策划黑帮大规模械斗，导致数百人伤亡。所以为免暴露行踪，他们商量决定从东区出发逃出琴岛。

　　东区是琴岛的重工业区，这里居民极少，只有那些外地来打工的人员才会住在由工厂提供的简陋宿舍中，而这些工人白天都忙着工作，晚上也没有精力到处闲逛，所以这一区是最容易隐藏行踪的地方。龙志等人由于受到警方通缉，不敢明目张胆地出入宾馆旅店，因此只好在东区一件废弃的厂房内落脚，准备等到王小乐的伤势痊愈之后，再想办法逃出琴岛。

　　“那个刘成龙还真是恶毒。”提起医生告密的事情，王小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居然在通缉令上诽谤咱们是极度危险的凶犯，又说什么手段残忍，什么卑鄙阴毒，不知内情的人见到咱们不马上去报警才怪呢！”

　　嬴政暗道：“这也许就是他的真正目的。”

　　龙志点点头，对两人道：“刘成龙只有把我们形容地足够凶残，市民们才不会为了钱去自己动手抓人。这样一来，他既能动用全市的人力寻找咱们，又可以确保老百姓不会因为接触到你、我，而发现异能者的存在。”

　　展恨同意道：“这的确是最明智的办法。”

　　龙志接着说道：“琴岛的车站和机场里都有咱们三个的照片，进出市区的所有公路上也都设下了检查站，看来要想逃出去，还得多动动脑子。”

　　王小乐叹气道：“如果我和电鳗也能使用‘血金’的话，就可以像你一样改头换面，不必这样东躲西藏啦！”展恨冷哼道：“这样才有挑战性！”

　　正当三人商量如何逃离琴岛之时，忽然，从巷子口传来一个少女的呼救声：“你们要干什么？不要再走过来！救命啊！救命啊！”

　　自从后羿觉醒之后，王小乐的正义感便极度膨胀起来，所以当他听到少女的呼救声，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起身，冲出去看个究竟。

　　“等等！”王小乐刚刚站起，就被展恨一把拉住道：“你想去救她？”

　　王小乐焦急道：“那还用说！”

　　展恨反问道：“可是你别忘了，咱们现在是通缉犯，最好不要随便暴露身份。”

　　少女的哭叫声不断涌入耳畔，王小乐急道：“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受欺负也见死不救吗？”

　　龙志同意道：“笑星说得对！袖手旁观的事情，我也做不到。”

　　这时侯，嬴政突然开口道：“小鬼，展恨能够逃出‘骑士’天罗地网般的追杀，他的经验不容忽视。”

　　龙志心道：“我明白。电鳗的做法对眼下的逃亡来说是最正确不过的，可我始终接受不了这种正确的决定。”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一生只做正确的事，不做错误的事，可是，许多正确的决定往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那代价有时甚至残酷地令人难以接受，而良心的谴责就是其中之一！

　　展恨摇头叹道：“天底下的不平事何止千万，你们两个人、四只手能管得了多少？”

　　王小乐坚毅地说道：“那就看到一件，管一件！”

　　龙志站起身，拍拍展恨的肩膀说：“我们明白你是为大家好，但有些事情就算你明知道是错的，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啊——救命！”巷子口再次传来少女无助而凄凉的呼喊，喊声几近绝望。

　　王小乐忍不住道：“总之，这次我一定要去，大不了回来再向你赔礼谢罪。”说着，便要行动。

　　“你给我站住！”展恨猛地底喝一声道，王小乐回身正待发作，他接着说道：“你现在有伤在身，如果再不小心牵动伤口，岂不是更加麻烦？这件事情就让我和昏君去办吧！”

　　展恨的声音虽然依旧冷寒如冰，但是，龙志和王小乐却从这冷峻的话音里，听出好友那颗已经冰封许久的火热心房，此时正在不断地复苏、跳动。既然三人一致通过，他们便立刻动身向外奔去，为免王小乐伤及旧患，龙志和展恨一马当先在前开路，几个起落就来到了巷子口。

　　龙志等人刚到路口，就看见两个身高不足一米六，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正把一个少女堵在墙角，狞笑着撕扯她的衣服。这名少女年纪约十七、八岁，原本长得清秀动人，不过现在标致的面容已成青白之色，满目尽是惊恐、哀求的神情；上身雪白的衬衫早被撕地稀烂，露出里面粉红色的内衣，肌肤如雪，滑腻晶莹。

　　此刻，少女双手挡在胸前，拼命地守护着最后一道防线，口中仍不住地高喊“救命，救命……”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旋，良久不绝。但是，女人的气力始终不及男人，更何况是两个成年男子，尽管她竭力挣扎，还是无法摆脱、阻止对方的侵犯，全面陷落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美人。”其中一个矮子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国话，一边伸手摸向少女的脸蛋，一边淫笑着说：“现在是开工时间，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另一个矮子攥住少女莲藕一般的玉臂，狂笑道：“你让她叫吧！她叫地越响，我就越兴奋！”言罢，两人的动作更加下流起来。

　　“住手！”突然一声暴喝从他们的右侧传来，仿似一个九天惊雷凌空炸响，两个矮子不由得浑身一颤，连忙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一望之下，二人刚好看到三个满面怒容的劲装少年，对方六只杀气腾腾的虎目直盯向这边，眼中更绽射出比刀剑还要锋锐数倍的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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