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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楼高莫近危栏倚4


  我踱步走在路上,内心还是有些波涛的。WwW。Qb⑤、cOm/洛郸城,真的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百姓安居乐业,秩序井然有序,都快让我有了世外桃源的感觉。这样好的一个地方,在短时间内要找到突破口显得那样艰难。这样的环境,住在这里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怨言?洛郸的城主对沈墨翎忠心,洛郸的百姓对沈墨翎也一定是尊敬而忠诚的吧。我忍不住叹气,看来,用温柔的手法解决这个问题不太可能啊。

  晚风扬起,我侧了侧头,身上忽然有种不对劲的感觉,脚一顿,眼一眯。

  杀气!

  我目光一凛,全身戒备。

  “是四个人吗?”清涣低声呢喃。

  我笑了笑,摇头,“不,是五个。”话一出口,拔剑跃身,转瞬间掠至马匹旁,一剑直直刺下。一道黑影从马腹下闪出,动作极快,只可惜那人臂上还是多了道血痕。

  另一边,三个黑衣人已围住清涣,我无暇分心,眼前的两个黑衣人明显是死士,不达任务不回头的那种。武功高倒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他们下手只求杀人不求自保。

  我举手一剑平扫而过,两人中的一个黑影霎那晃至我身后,向我的背心刺去,我点地轻跃,跳至那柄剑上,而之前的那一剑依然没有收回,直闪向那人心房。

  耳边空气流动异常,我的身体自动作出反应,偏身一躲。果不其然,那异常的气息流动是我背后那人射出的暗镖。只可惜,没有料到我会在避开一剑后依然注意他的行动,纵身跳起,两人夹击之间的我突然避开,那三枚暗镖自然是射到了另一个黑衣人身上。

  看着中镖后流出黑血的死士,我挑眉轻笑,“真看得起我啊,还在镖上涂了毒?不过,可惜啊,死的是你们。”

  一对一的话就轻松得多了,我微微向清涣那边瞥去,他也已经刺倒一人,身边只剩两人围斗。依这情况看应是不会输了,我心下一安,动作也坦然起来。剑光连闪,动作也是更加敏捷起来。不用多时,剩下的那人便被我找出破绽刺喉而亡。

  最后只有清涣那边还剩两人,那两人一见我已经把敌人解决完毕,都齐齐向我这边涌来,清涣看到这情形,自然也是掠了过来,我正要出声提醒他小心时,那已被清涣刺倒的黑衣杀手眼一睁,手一动,我只看到银光闪烁,一道暗镖就已经射到清涣腿上。

  几乎是同时,我晃至清涣面前,一剑割下被镖毒染黑的那块肉,霎时间鲜血狂涌,看着清涣苍白无血色的脸庞,整个人都因过度疼痛而昏厥过去,我眼底冷意更添几份,眸光如利剑般刺向那两人,不,加上地上装昏的,应该是三人。

  “如果你愿意束手就擒,我们可以马上救治那个人。”其中一个黑衣人伸手指向清涣,开口说话,“只不过你要挑断自己的手筋脚筋。”

  让我自残?我脸上笑意更盛,只是眼中眸光愈冷,“我倒是还没听说过死士身上会带治伤解毒药的。本来还想留你们几个活口审问审问,只可惜现在我急着带弟弟去找大夫,可能很难做到手下留情。”

  被清涣刺伤的那人虽然还有一口气在,可实际上已没有攻击力了,所以要对付的应该还有两人。清涣受伤了,必须速战速决,我提气纵身,剑势一挑,横扫直刺其中一人,那人身手也较为敏捷,只可惜我练功一向重在快速轻盈,身形连晃,逮住那人的实体,将手中长剑刺入他的胸口。

  剑一进入他的身体,那人立刻伸手抓住我手中长剑,不再让它移动半分,与此同时,另一人的剑向我刺来。呵,亏他们还想得到这法子,右手长剑已被制住,不可能用剑反击,我闪动左手,连发暗器,针针飞入黑衣人的致命要害。

  好,解决一个,我左手再次发出暗针,连连挑断最后那人的手筋脚筋,再抢在他之前撕下衣衫一角,塞入他嘴里以防其咬舌自尽。回头一看,被清涣刺伤的那人一见此种情形,马上横剑自刎,倒地而亡。

  我轻呼了一口气,总算都搞定了,抬眼对那唯一的活口笑笑,抽回自己的长剑,“虽然只剩下你一个了,但我还是打算把我想知道的事情给问出来。本来我拷问方面的经验就不足,再加上还急着找大夫,所以手段也许会粗暴一点,你可别太介意。”

  那人瞳中无光,可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身为死士的人没有求生意志很正常,只可惜他却连死都已做不到。我眼眸一垂,掏出一瓶“软筋粉”洒在他身上,随即把他口中的布团掏出,“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你来的就可以,只要说出来我就马上给你一个痛快。”

  意料之中的沉默,我挑眉,一脚踩断他的鼻梁,那人闷哼一声,身体颤抖。“你应该也知道拷问的方法多的是,每一样都能让你痛苦,迟早要逼你说出来的,何必这么倔?”

  见他依然是沉默,我无奈地叹气,以前在leader身边时见多了各种刑囚方式,当时看了也没怎么样,没想到轮到自己实施时感觉这么不舒服。让人不舒服的呻吟,让人不舒服的鲜血,然后,最让人不舒服的,还是自己身体的感觉。转身望向清涣越来越苍白的脸庞,我叹气更重,真的要快点问出来才好,否则清涣恐怕不妙。

  我咬了咬牙,没办法,虽然残忍了点,可是这样逼供的效果最好。举剑刺入那人的身体,我顺势一挑,把那人的一大块皮给揭离了身体。

  “啊——”决计保持沉默的人一下子尖叫出声,明显看到那人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他紧咬双唇,一直到咬出了血,不停地喘息,最终勉强说话,“我……说,你,你……给我一,一个……痛快,”气息不稳地顿了一顿,他闭上眼轻声道,“是,是……将军。”

  话一出口,我呆了一呆,反应过来后忍不住闭上眼,嘴角满是苦涩,“到死了都还想骗人。”抬眼望着那人的神情,我摇头,“算了,反正你也说出来了,你的话已经告诉我答案了。”望着他临死前都不瞑目的模样,我一剑刺去,了结了他的性命。

  夜晚的凉风带有冰冻刺骨的感觉,锋利而无情地刮过脸庞,我走向清涣,把他扶到马背上,随即也翻身上马。迎面而来的冷风拂得我发丝飞扬。

  那个杀手背后的人没有教过他吗,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敌人临死前说的话,尤其在那人死前你还狠狠地折磨过他。记得那时候,leader慵懒地斜躺在咖啡色沙发上,右手轻轻晃动那只晶莹的水晶杯,红色的葡萄酒在杯中闪着醉人的光晕,令人心神荡漾,“你知道吗?古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在正常的情况下的确是这样,可是死士却是绝对的例外。”在昏暗的灯光下,leader的神情格外邪魅,他朝我微笑,“记住,当死士露出绝望的神色时,也代表着他谎言的开始。这是我教你的第一件事,不要轻信别人。”

  收回自己的记忆,我最后瞄了那具尸体一眼。他们背后那人想挑拨我和展翼翔之间的关系吗?然而,在这天下间知道我的利用价值,同时也清楚我跟展翼翔不和的人,我记忆中只有一个,是的,只有一个,一个把我从小教到大的人。

  好冷,我策马前行,嘴中低喃,“先生,是你的意思还是沈墨翎的命令呢?”

  清涣的伤势很重,明显失血过多,我甚至担心他的伤口会感染,那就更麻烦了。虽说他并没有中毒,可整张脸依然是毫无血色,苍白如纸。把他带到医馆去找大夫时,那年岁已大的老人见了清涣后有些不敢置信,频频摇头,“他腿上怎么会被割去这么大一块肉呢?”

  总不能说是我割的吧,“大夫,他有危险吗?可以治好吗?”

  “性命是无忧,”那老大夫上下查看了一番,眉头紧锁,“就只怕将来这腿会不方便。”

  “什么意思?”

  “走路也许会一拐一拐的,这倒还在其次,”老大夫看着我叹气,“最主要的是天气不好的话也会影响到他的腿。可怜啊,这么年轻就这样……”

  有这么严重吗?我咬紧下唇盯住昏迷过去的清涣,这样出色的清涣,这样优秀的清涣,以后却只能是一个瘸子,他从小就什么都不在乎,但现在这样的事他还能继续不在乎吗?清涣醒来后会因此而受打击,甚至因此而恨我吗?

  那位老大夫给清涣做了一个细致的包扎,再开了几付药,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哪些药是每天要煎给他喝的,那些又是每天要涂抹在他腿上的。

  我带着清涣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就住下,把他安置在房间内休息后,我下楼去煎今天应喝的药材。古人有云,良药苦口,好不容易煎完药,我光是端着它,苦味就已扑鼻而来。一步一步的楼梯,一波一波的苦味,我忍不住屏息,真是不喜欢中药味。走到楼上的房间,清涣依然还在昏迷之中,依那大夫所说,他起码要昏上个两天,然后半个月不能下床。

  药碗端在手里还是很烫手,我把碗放在一边,垂眸打量那个善良过头的人,以前就跟他说过,那种处处留情的剑法绝对要不得,可他就是不听。今晚遇到杀手围攻,他竟然还不忍心刺对方要害,这算是用自己的腿买一个教训吗?可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看他的额头因疼痛而渗出冷汗,眉头微锁,我不禁有些隐隐的心疼,拿起手边干净的绢布替他擦汗。清涣啊清涣,你的善良是因为你的无所谓,你的平和是因为你的无所谓,可是这种无所谓你又能持续到何时?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已经够淡漠了,可你却更胜我一筹,你的心里真的从来没有在乎过什么吗?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没放在眼里吗?

  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身拿起药碗,感觉已没刚才那么烫了,就试着喂给他喝。可他双唇紧闭,我努力拨开他的嘴唇,尝试了半天,还是无法成功地把药喂入他嘴里。好一会儿过去了,我这个喂药的人都快喂出汗了,可他仍没喝下几滴药汁。

  挫败地放下手中的碗,我抿唇盯着清涣出神,虽然有个办法老套、俗套又暧昧,可却是很有效率。眼一闭,牙一咬,我仰头含一口那苦得要命的中药,低下头撬开清涣的双唇,把药哺了进去。果然,用这法子马上就成功地把那一口药喂进了他嘴里,顾不得嘴里的苦味,我又继续把碗里的药一口一口喂光。

  深夜,我将脑袋倚靠在清涣床沿,他还是没醒。我不知不觉中便沉沉睡去。

  隐蔽的研究室,大量的机器设备,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看到了八岁时的自己,苦苦一笑,八岁那年,真巧啊,是我初遇leader的那一年。是因为今天遭遇暗杀的关系吗?我居然梦到自己的童年,灰暗的童年。清晰地知道这是梦境,一幕一幕的景象如走马灯般闪现在眼前。

  研究室里收养着从世界各地找来的孤儿,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们不断地用我们进行人体研究,刺激我们的大脑,对我们的各种能力进行开发。电击,扫描,心电仪……枯燥的生活。虽然并未虐待我们,却始终是不带有任何一点温情的生活。在我的眼里,世界是由冰冷的机器构成的。

  曾以为自己的生活会永远这样继续下去,可是,那一天我遇到了leader。

  那一天的我正躺在机器中进行全身检查以及大脑开发的测试。整整十二个小时,等一切结束后,盖子打开,我坐起身,看到了鲜血和尸体,以及,一个极美极美的男人,那个人就是leader。

  看到我的出现,他脸上的诧异一闪而逝,然后朝我笑笑,不掺杂感情的冰冷笑容,“你好。”

  我点头,没有笑,“你好。”

  leader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我,他手上还拿着枪,可身上一滴血也没沾上。

  我爬下机器,走到他面前,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请你带我走。”

  他不说话,但身上散发的气息却明显地是在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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