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两不相欠
更何况，如若真的是这样，那即便是寻回了少爷，那也是愧对了他。
常总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正想转身，却听到房门外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
是赤老夫人。
门突然被推开，赤夫人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口，死死盯着常总管：“你……方才说什么？我儿烨儿他怎么了？”
“老夫人……”
常总管面色一僵，正不知道该怎么样回话，外头跑进来个小厮急惶惶地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烨儿！”
赤老夫人满是心疼地高呼了一声，率先往赤府的大门冲了出去。
众人到了赤府的外头，才见到了赤烨和花影。
二人皆是十分的狼狈，尤其是花影，她的捕快服下摆被撕成了一条条，用以替赤烨包扎伤口。
赤老夫人心疼得当场红了眼睛，叫唤了一声“烨儿”，走上前去一把搂住了赤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跳。
赤烨面对着母亲，眉眼放的很柔，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赤老夫人的背，柔着声劝道：“母亲，我已无碍了，让您担心了，是孩儿的不孝。”
在赤烨的安抚下，赤老夫人抽噎了许久，才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微微露出些赧颜，拿手帕拭了拭泪，一偏头这才注意到站在赤烨身后的花影，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这是花影，孩儿的救命恩人。”赤烨轻笑，想到花影曾经常说的豪言壮志，又补充道，“是这京城之中唯一的女捕快。”
花影本就生得乖巧，这一身捕快的打扮又十分的素净利落，赤老夫人见她的第一眼便觉得十分喜欢。又听闻是这小姑娘救了她的儿子，心中好感顿生，忍不住对着花影上下来回打量了好几遍。
花影被赤老夫人这目光盯得十分不自在，面上虽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白皙的脸上却慢慢透出了红晕。
直到赤烨轻咳了两声，赤老夫人才反应过来，收了目光，却更是亲切，满怀着感激地上前去拉起花影的手道：“花影姑娘，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家烨儿他就……”赤老夫人是个十足的演技派，话说到这儿顿了顿，嘴巴一瘪眼泪就又立刻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我就这么个儿子，若是烨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真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花影愣然看着赤夫人着突然的转变，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微张着嘴呆呆看着她：“赤夫人……”
“母亲……”赤烨满头黑线地拉过自己的母亲，无奈地道，“母亲可否先行回复，让我同花影单独说些话。”
“没有问题！”赤夫人瞬间收了眼泪，那一双尚且湿润的眼中溢满了暧昧与揶揄，朗声道，“常总管，既然烨儿已经回来了，咱们都散了吧，让他们年轻人之间好好说说话！”
现场除了赤老夫人以外的所有人：“……”
老夫人你敢不敢不要这么切换自如？你敢不敢切换情绪之前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赤烨对这个母亲向来没有办法，一脸无奈的看着她走进了府中，才转过身看向花影。
小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也望着赤夫人的背影，面上是个受到了惊吓的表情。
赤烨轻笑了两声，才认真地看着花影，正色道：“花影，谢谢你。”
花影被赤烨这一声道谢勾得回过了神来，看向了赤烨时却恢复了冷漠的神色：“其实不必感谢，你救了我两次，我也救了你两次，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你……”
“今日过后，掘墓案我依旧会追查下去，你也依旧是我怀疑的对象，并不会因我们这两日的经历有所改变。”就像是怕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花影急急地转过身去，不再去看赤烨一眼，“衙门中还有事等着我去处理，我先走了。”
赤烨面色平静如水，只轻声道：“好。”
只是没有人知道，长袖之下，他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
“少爷此次遇袭，真的是太过于蹊跷。少爷……”赤烨的房中，他闲闲地伸着手由府中的郎中把着脉，而常总管万年不变的眉头凑在一起，不无担忧地正不断念叨着。
赤烨赶紧打断他：“常叔叔。我已经没事了。”
常总管头一回真的动怒，听了赤烨的话反而更加生气，睁圆了眼怒视着他：“这浑身的伤，怎么能说是没事？事儿大了！”但是看道赤烨一双过分清澈的眼静静注视着他，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自觉地放软了态度，苦口婆心地劝道，“少爷，我知你千方百计靠近那苏玉骨是为了查探骨头一事，但是这种事派燕飞去守着不就可以了，何必要以身涉险呢？”
赤烨轻笑着摇头：“常爷爷这话说得太绝对，苏玉骨不过是个小小的艺妓，刺杀一事，她不见得是幕后的主谋。”
赤烨这些天没有少同苏玉骨打交道，这是个太精明的姑娘，一直不断地同他打着哈哈。但他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人，风月里的计谋，他往往一眼就能看破。
苏玉骨是有古怪，但若论能力，她还没到能杀他的地步。
这时，一直在旁默默听着的郎中却忽然地开口道：“不一定要是主谋。”
常总管向来讲究规矩，平日里最忌讳的便是他同赤烨讲话时有下人插嘴，听了郎中的话立刻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呵斥时，却见赤烨挥了挥手，用眼神示意郎中继续讲下去。
郎中缓缓地开口道：“其实退一万步讲，哪怕苏玉骨只是个最最普通的艺妓，少爷前些日子那样频繁地上棠花阁找她，近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少爷倾心于苏玉骨，心怀不轨者，自然也能想到利用这一点，从苏玉骨入手来刺杀少爷。”
赤烨一愣，脑海中不知为何闪过一段片段。
那时在山洞中，他意识半醒之间，听到花影不快地嘟囔过一句——
你就真的这么喜欢她？她有什么好？
整个京城的人都认为赤烨这么高调地接近苏玉骨是因为倾心于她，那么花影也认为他喜欢的是苏玉骨？
难怪一回到京城，她便一副冷冰冰要立刻同他划清界限的样子。原来是因为……
“吃醋了？”
“啊？”
常总管和郎中皆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们很不能明白，他们明明在讨论这一次刺杀和苏玉骨是否有瓜葛，这和“吃醋”有什么关系？况且他们三个都是大男人，其中两个还是老男人，也没什么可以争风吃醋的吧！
常总管和郎中都一脸期待地看着赤烨，等着他给出一个精妙绝伦的解释。谁知道等了半晌，却见赤烨似是心情大好地弯起了嘴角，大手一挥道：“我明白了，你们都下去吧。”
“……”这是一脸懵逼的常总管和郎中。
你明白什么了呀？为什么我们什么都不明白啊！
常总管由于了一下，斟酌着开口道：“可是少爷，你的伤……”
“没事，我要睡觉了，等我睡醒了再说吧。”
“……”
不同于赤烨豁然开朗的愉快心情，花影在回衙门的一路上，心情都十分地郁闷——她该怎么和她的顶头上司李捕快解释她这两天的矿工？
其实解释原因倒还不是重点，花影其实更在意的是——她会不会因此而被克扣薪水啊！
因为不论是因为何种原因，她矿了工，这就是不争的事实啊！
可是她真的已经很穷了啊！
花影真的好想仰天长号一声“苍天绕过谁”！
花影就这么一路上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都忘了要先回家换身衣服，直接穿着一身破碎的捕快服来到了衙门，还没进门，就遇到了在门口焦急张望着的方阳。
方阳一眼看见狼狈归来的花影，立刻就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花影，你这两天是去哪里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说话间，方阳不小心望见了花影左手上缠着的布条，更是睁大了眼，一把抓起了她的手：“怎么还受伤了？”
虽然以前花影为了查案也时常消失上一段时间，但她毕竟是个尽职的捕快，平日里还有巡夜的工作要做，从不会无故旷工。方阳已有两日未见花影，十分紧张，时常跑到衙门口张望，此刻终于见到她，却是这般狼狈的样子，他一阵心疼。
花影却是没有接受方阳的好意，只是略显疲惫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一边向衙门里头望，一边问道：“我没事，周越大哥呢？”
这一回赤烨遇刺一事，八九成于苏玉骨脱不了干系，她还是得劳烦周越，在上棠花阁查探一番。
方阳热脸贴着了冷屁股，一见失踪了两日归来的花影居然完全无视了他的担忧，而是先问周越，顿时一股酸意从心底里泛起，拉下了脸不开心地道：“你怎么老想着周越？我的担心你看不见么？”
“方阳……”花影有些无奈，“案情可能有进展，我需要找周越大哥讨论一下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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