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交战
巴川和青鸦二人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但他们二人并不知道,就在不太远的沙丘上,正坐着一个人,他一身黑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气息内敛如若无人,只不过不时对着这已经有些破败的小楼看上一眼,他脸上的面罩已经摘了去,那半边狰狞可怖的半边脸与黑暗融在一起,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同时带着些难得的迷茫,像是走错了路的孩童,找不到父母,也看不到熟人。
幸好他的剑还在,所以他还是谢剑回。
可是正因为他的剑还在,所以他仍是谢剑回,仍是这片大漠上最可怕的剑客,而任何一个手中有剑的剑客随时都要做好拔剑的准备,所以他的剑挥出。
一声短促的破风声消散,谢剑回的剑已经入鞘,他也依然坐的很稳。
“如果刚才来的不是我,这世上就不会再有谢剑回这个人了。”
“正因为来的是你,我才不用担心。”
“真的?”
“假的。”
“所以你是真的慢了。”
“嗯。”
“你在求死。”
“死有什么好,何必要求。”
“死了以后一了百了,不用再理这世间烦扰,有什么不好。”
“有理。”
“所以现在你是不是有点想去死了。”
“是有一点。”
“有一点就够了。”
“不够。”
“哦?”
“我还不能死。”
“为什么。”
“因为有两个人在睡觉。”
“他们睡觉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我的朋友。”
“哪种朋友。”
“朋友只有一种。”
“所以你不想朋友睡觉时候被打扰。”
“所以我还不能死。”
“你死之后我可以帮你。”
“我不喜欢麻烦别人。”
“偶尔帮一次人我喜欢。”
“你喜欢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想你死。”
“有理。”
刀光如练,一闪而逝。
正如没有月,也没有血。
所以也没有人死。
“我没死。”
“是。”
“也许是没有月,不是杀人的好时候。”
“看来确实不是。”
“既然不是,你可以走了。”
“如果我不想走呢。”
“不想走,就你死。”
“此刻没有月。”
“我杀人的时候从来不管有没有月。”
“可是,你喝酒了。”那人指了指他身边的酒壶。
“我愿意为你破次例。”
“我不愿意。”
“既然你不走。”
“我有不走的理由。”
“说几个我听听。”
“只有一个。”
“最好是个好理由。”
“绝对是。”
“哦。”
“西门花落。”
“她怎么了。”
“她去了噬魂谷。”
“所以,你不是来杀我的。”
“如果能杀掉当然最好,杀不掉的话也无伤大雅。”
“你只不过是为了来拖住我的。”
“你也知道,不论是什么人,我都能拖一拖的,”那人随即轻笑道,“毕竟,要拖住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并不难。”
“你看的很准。”
“若是看的不准,刚才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谢剑回不语。
那人忽道:“我记得,上次交手还是在七年前了。”
谢剑回道:“七年零五个月。”
“不短了。”
“是不短了。”
“毕竟很多人连七年都活不了。”
“你儿子活的时间好像也不长。”
那人点了点头道:“他才活了十二年。”
“我记得他,长的和你很像。”
“嗯,眼睛像他娘。”
“但是他们都死了。”
“是,都死了,而且都死在同一个人手里。”
“那这个人呢。”
“还活着。”
“是谁。”
“西门鸡鸣。”
“所以你要杀他。”
“我杀不掉。”
“所以你为庞连通做事。”
“这片大漠上,除了他没人可以和西门鸡鸣对抗。”
“可是,庞连通并不想杀他。”
“我知道。”
“那你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不过是知道,人总是会变的。”
“所以你等了这么久。”
“不等,我还能做什么呢。”
“可有些人是不会变的。”
“你也说了,是有些。”
“有理。”
“当然有理,不然我怎么还能在你面前活着。”
“也许是你也变了。”
“多少有一点。”
“听说你每天要练习拔刀两千次。”
“偶尔三千次。”
“所以……”
“所以你刚才没有刺中我。”
“但你刺中了我。”
“可惜,还是杀不死你。”
“但拖住此时的我已经绰绰有余。”
“能得到你一句夸赞,这些年总算没有虚度。”
“过谦了,沐苍烟本就不是无名之辈。”
“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没听人提起过了。”
“但不代表没人记得。”
“被人记得,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是啊,刺客,是应该尽可能记得别人,尽可能不被别人记得。”
“所以虽然之前你只见过我一次,你便记住了我。”
“一次就足够了。”
“所以在我拔刀时,你果然已经认出了我。”
“所以我才说不担心。”
“那看来如果来的不是我你就真的消失了。”
“也许。”
“但西门花落,你是确定见不到了的。”
“他爹不会杀她的。”
“西门鸡鸣也许不会,但有人会。”
“我想不出。”
“正因为想不出,她才会被杀。”
“能杀她的人并不多。”
“换作平常我本来也是拖不住你的。”
谢剑回身子一僵,他的目光开始变得冰冷。
沐苍烟道:“你最好还是不要动。”
谢剑回道:“我知道。”
沐苍烟道:“我怕你不知道。”
谢剑回道:“多谢提醒。”
沐苍烟道:“客气什么,能在谢剑回的身上留下伤痕,毕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谢剑回道:“我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要杀她。”
沐苍烟道:“想不通就不要想。”
谢剑回道:“有理。”
说完谢剑回忽的挥出一剑,只不过并未触及到沐苍烟。
他像是故意给沐苍烟展示一样在距离沐苍烟还有尺许外划了一个半圈而已。
沐苍烟并未眨眼,但却像是没看到这一剑。
这一剑好像很快,却又像是未曾挥出一样。
沐苍烟看这样竟入鞘的剑柄,淡淡道:“看来我还是看错了你。”
谢剑回道:“你没有。”
沐苍烟道:“我不懂。”
谢剑回道:“那是因为你没有朋友。”
沐苍烟道:“我还是不懂。”
谢剑回道:“你刺来那一刀的时候,那时候的我,也确实挡不住。”
沐苍烟道:“但你刚刚那一剑,我却是无论如何都挡不住的。”
谢剑回道:“此一时,彼一时,你来的时候和刚刚的时候不是一个时候。”
沐苍烟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是刚刚来,那一刀仍然刺不中你。”
谢剑回道:“如果是刚刚,你已经是个死人。”
沐苍烟道:“那么刚刚发生了什么。”
谢剑回没有回答,只是道:“我想喝酒了。”
沐苍烟道:“你让我走?”
谢剑回好像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平时的黑衣剑客,冷冷道:“我杀人的时候从不喝酒。”
沐苍烟道:“如果我不走呢。”
谢剑回道:“我会送你走。”
沐苍烟道:“那还是我自己走的比较好。”
说完他真的走了。
他并不想死。
何况,无伦谢剑回因为什么而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但他都已经走不了,沐苍烟知道自己那一刀刺的有多深,既然谢剑回走不了,那么他即使离开也就无所谓了,何况他也不得不离开。
只不过,他不明白的是,这短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摸了摸额头上被那道剑气划开的伤口,匆忙走入夜色中。
谢剑回将一小包粉末状的东西倒进酒壶,然后仰起脖子喝下一口酒,同时从额上留下两道汗水。
沐苍烟的刀锋,虽不致命,刺的却并不浅,即使服下金创药,恐怕这几天也很难再出手了。
他再次看了看那破败的小楼,巴川和青鸦之后的话他听得不算清楚。
他微微扬了扬几乎没有弧度的嘴角,然后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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