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治之伤
墨亦然坐起身子，透过半透明的窗纸，隐约可见屋外暗影重重。
看来，王府中的护卫已将她所处的屋子包围得水泄不通。
那些人的脚步虽然匆忙，步伐却很稳，掷地有声，想来武功不俗。
她忽然想起“龙有逆鳞，触者死”这样一句话来。
那位怀南王极其讨厌青色。她执意穿青衣的作法莫不是触怒了那位王爷的逆鳞，现在要处置她了不成？
想到这里，墨亦然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不动声色地拽在手中。
她绝对是个惜命之人，重活一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之所以敢做，那是因为，现在的她有足够的把握从这个王府里脱身。
前世身为绝世毒医的她，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就在这时，只听带着几分戏谑又充满嘲弄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据说这次的新娘子样貌极美，人见则怜。四哥知道你不情愿，但之前那些新入府的夫人都是四哥代为宠幸的，这次又岂呢例外？”
墨亦然皱了皱眉。
接着，一个沙哑而干涩，却透着几分刚毅之气的声音道：“四哥说笑了。你知我身子不好，女人这种东西，长得再美，还不都是一样？我又哪有怜香惜玉的道理。”
“呵。说的也是，九弟果真是识趣之人，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吱呀”一声，门被直接地推开了。
墨亦然端坐在踏上，一袭青色长裙笼身，给人一种婉约而迷蒙的美。
身着青衣的她，美得不可方物。
“都说墨无忧那老东西在家里藏着个天姿绝色的女儿，如今一见，倒还真是个尤物！”
她抬起头来，只见一个身着一袭黑衣，白色封腰，模样俊俏、眉目端正地白净男子走了进来，上下打量着她，眼里闪烁着无法掩盖的淫光。
进来的这个人，不是怀南王。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中，这样一张面孔应属于北辰国的四皇子顾子衿。
顾子衿被封为怀安王，从小就喜欢混在脂粉堆里，是极其好色之人。如今刚过弱冠之年，府邸上的侧妃便数不胜数。
她原本以为这位四皇子不过是行事荒诞些罢了，没想到他竟是窥觊起兄弟的女人来！
“王爷，你这是何意？”
墨亦然的心中涌起一阵嫌恶，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地情绪。
“何意？”之前低沉而干涩的男音再次响起，带着隐隐的愠色。
“本王本想再多留你几天，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不识趣！”
墨亦然向门外看去，只见镂空的屏风之后，有人推着轮椅缓缓而来。那是一个身穿一袭紫色长袍，腰封上嵌银镂金，尽显奢华之气的男子。他的脸上戴着半边金色面具，看不出全貌，深紫的眸中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令人移不开目光。
此刻的他，正坐在轮椅上，用那双仿佛隐匿了世间星辰一般的眸子，目光深邃地打量着她。
“王爷。”
墨亦然抬起头，不闪不避地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惧意。他需用轮椅代步，难道这位传说中的怀南王身有残疾不成？
不等她细想，身前的男子用食指抵在她的下巴尖上，将她的脸轻轻托起。
“九弟能娶到这样绝色的侧妃，当真艳福不浅。只是以你如今的这副身子恐怕难以受用，此等尤物，让给四哥享用如何？”
听到这话，墨亦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那人，却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这身子已经废了，让四哥代劳，也未尝不可。”
此刻的她，就算是反应再慢，也知道自己是被出卖了去！
在这间屋内站着的，除了顾子衿之外，还有那位怀南王，顾陌辰。
那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是这偌大的怀南王府真正的主人啊！
墨亦然看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幽怨。
她即将被人□□，身为她丈夫的顾陌辰却避退在屏风之后。
她是他名义上的侧妃啊，过门不久，还未行房。在这个时代，女子失贞最是大忌，失贞的女子都只剩下一条死路。
他怎么能够对她即将遭受的屈辱视而不见？！
这个怀南王不但身有残疾，品行也如此低劣。他竟容许旁人当面玷污自己的女人，而甘愿忍受这份屈辱！
等等，忍受？
墨亦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侧着身子向屏风看去，只见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看似颓废，眼中却仍带着一丝微弱的光。
不似无助，也没有绝望，那是超脱了身理所带来的苦楚，心灵上的坚忍与顽强！
那丝光芒虽然微弱，却有着撼动人心的力量。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无不拥有着一股忍劲。
墨亦然握紧双拳，这个怀南王，或许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样不堪！
“哟，还在看什么呢，小美人？”
身前的男子捏住墨亦然的手腕，动作狂野地将她摁倒在塌上。
“九弟娶的这么多个王妃中，就数你最是貌美。不知道等会儿在我身下辗转承欢之时，声音是不是也一样婉转动听呢？”
说着，他便开始撕扯那一袭青蓝的长裙，如蝉翼般轻薄的纱被尽数剥落下来，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身子也重重地压了上去。
墨亦然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般，无声而泣。
“哭什么，我会好好地疼爱你的。”
再漂亮的女人，一旦被他压住，还不是只知道哭诉、求饶、□□？这个墨亦然，当然也不能例外！
他原本以为，她要挣扎，因此越发加大了力度。没想到墨亦然突然缓缓地抬手，双臂环绕于他的颈上，轻柔地抚摸着。看她的动作，竟是在主动地投怀送抱了！顾子衿向来最好美色，阅女无数，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主动的女人。见墨亦然丝毫不拒，他心花怒放，立即吻上了她的两片薄唇，粗鲁地啃咬着，也更加用力的撕扯着她的衣服，恨不得立即与之辗转缠绵起来。
她喝气如兰，在对方的耳畔轻声地吐息着，引得顾子衿大悦，完全不曾注意到，墨亦然利用这个间隙悄然腾出一只右手，握紧了发簪。
就在他解下她束戴的时刻，她右手握着的金色发簪，也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你、你这女人……”顾子衿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恐。
墨亦然握紧了发簪，目光依然温柔而妩媚，却透着浓浓的寒意。
她伏在墨子衿的耳畔轻语道：“王爷可曾听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王爷这一生风流成性，这样的死法于你而言最是合适不过。”
语罢，金色的发簪带出一串飞溅的血珠。
墨亦然手握的发簪，不偏不倚地□□了他的脑中。
她的动作极为巧妙，那人还沉浸在细细品味着她温柔地怀抱之中，却已然命丧黄泉！
“啧。”
恶心。
墨亦然嫌恶的站起身子，一把推开还压在她身上的尸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迎上顾陌辰震惊的目光。
都说将门虎女，他却不曾想过这个女人竟是如此大胆！
她的动作太快了，就连近在咫尺的他也来不及将人救下。
“你知道自己杀的到底是谁吗？”顾陌辰冷冷地道，用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墨亦然只不过是父皇赐婚给他的侧妃。
只因生得貌美而予他为妃。
直到墨亦然出嫁的那天夜里，他也认为她不过与那些女子一样，所以并没有多加戒备。却不曾想到，自己这个看似柔弱的侧妃，竟是仅用一根发簪便要了他兄弟的命去！
“知道。”墨亦然拍了拍手，有些嫌弃地看着地上躺着的男尸。“北辰国的四皇子，怀安王顾子衿。”
她的语气很平淡，轻描淡写的，仿佛在诉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般。
这样平静的语气，带给顾陌辰无的，是无以复加的震撼。
原来，这个女人，是清楚的。
她什么都知道。
顾陌辰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那你可知，杀掉一位皇子，会落得怎样凄惨的下场？”
“若不杀了他，我的清白岂不是就没了？”墨亦然淡淡道，“难道王爷认为，一个女子，没了清白还能活在这世上吗？”
“但你杀了他，只怕会落得更加凄惨的下场！”
他厉声喝道，这女人明知对方的身份，却依然杀了他，简直是胆大包天！
皇子是什么？是真龙诞下的血肉，与帝王血脉相连。
纵使帝王再薄情，也不会对自己亲生血肉的身死芷若盲文。
杀一个王爷，即使是将她千刀万剐，只怕也偿还不起这份罪责！
然而，墨亦然非但没有为他的话语所震慑，反而不紧不慢地像他走来。
她的束带已散，拖曳着残破不堪的青色裙摆，站在他身前。
那抹淡然的色彩，此刻，却如此的刺眼。
她明知，他讨厌青色！
这王府中敢在他跟前穿青衣的女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自己的底线，简直是活腻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若我不穿这件衣裳，或许还有几日可活？”墨亦然的嘴角勾起一抹诱人的笑容。“但我却认为，我不会死。”
“为什么？”
“因为，王爷会保我的。”
“我会保你？笑话。”或许是怒极的缘故，顾陌辰反而也笑了。
这女人，杀了皇子还自认为能够活下去，简直是异想天开。
“对。你会保我，因为你有不得不保我的理由。另外，顾子衿也不是第一次玷污你的女人了吧？”
顾子衿当着自己亲弟弟的面，玷污他的女人，动作却还能如此娴熟，显然已经轻车熟路。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第一次干如此龌蹉下流的事呢？
“身为怀南王，你有没有觉得你这样忍辱负重，过得实在窝囊了些？”
“你倒底要说些什么？”顾陌辰皱了皱眉，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的墨亦然，语气中充满了愠色。
这个女人，接二连三地挑战他的底线，触动他的逆鳞，却还是这般仿若无事的模样！
“王爷想不想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你想不想不再任人欺辱，不再过这样连亲兄弟都骑在你的头上，你却不得不一直隐忍下去的生活？”
墨亦然的语气中充满诱惑的意味，她凑近了，直接在顾陌辰面前顿下身子，双手缓缓地抚上他的膝盖。
“粉碎性骨折，即便是这北辰最好的太医，恐怕也束手无策。你身患残疾，从此与王位无缘，也难怪会不受兄弟待见。你害怕这件事被外人知晓，因此这些年来从不公然露面，一定瞒得很辛苦吧？”
她轻声道：“若是我说，王爷受的伤，我能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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