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上辈子钱爷爷也是这样说的，那时，她像个没有根的水葫芦在水里漂泊着。钱爷爷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也想要个温暖的家，就跟着叔叔婶婶回到乡下。
到了乡下一切都变了。
她再次醒来就决定好了，不打算离开了家。
现在她不是十六岁的小孩子，不再是那个不会做饭不会照顾自己的秦甜，她自己有手艺能把自己养活好。
红着眼圈儿，咬着下唇看着在场好心的叔叔大爷们，她心里暖暖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跟着他们走，我们不认识，说是亲人还不如咱们亲。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钱爷爷哀叹了一声：“孩子你怎么照顾你自己呀，吃喝不说，钱怎么来？现在工作稀缺，你要是会手艺，我们也放心。”
“钱爷爷，给我个机会。我自己能把自己照顾好，如果我照顾不好自己，到时候我在跟着他们去乡下。”
她不能很肯定跟他们说自己有手艺能养活的了自己，说了他们也不相信，毕竟她十六岁之前真得连火都不会烧。
“唉。”钱爷爷只当她意气用事，就用她暂时不舍得离开家，想在家多住些日子为理由打发了叔叔婶婶。
所有人都回家了，钱奶奶陪着她回了家。打开门屋里阴暗暗的，只有对门的柜台上放着父母的遗照前面香炉里点着几根香闪着微微光芒，已经烧到根部了，盈盈弱弱的光亮，算是欢迎她的火光。
香是她醒来接受自己重生时候给父母点上的。
钱奶奶摸索着拉开门口里的灯线，那微微的黄色灯光照亮了屋子，屋里乱糟糟的，这些天家里人来人往的，她有没有精神收拾就任由它们乱着。
钱奶奶看着屋里好无生气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你爹娘没有福气怎么会出事儿呢。”
造纸厂半死不活的，她爸妈是第一批被裁的人，为了挣钱去下面小煤矿干活儿，结果在路上坐在煤堆上被甩了出去，人家厂里给赔了两百块钱就算了。
这句话是她这几天听得最多的话，没有接钱奶奶的话茬，不然钱奶奶说着说着又要哭了。拿着水壶去烧水，这几天家里的热水都断了。
厨房里也是乱糟糟的一团，锅碗瓢盆堆满了水池，因为没有心情收拾就任由他们泡在水池子里都结了冰，上面飘着一层菜渣子。
钱奶奶跟在她的身后一块进来了，望着狼藉的厨房又叹了一口气，“甜甜呀，不行你去我们家住吧，我们家里就我和你钱爷爷，也能照顾你。”
钱奶奶三个儿子，早些年全都给她送到了前线，结果就老大活下来了，现在在军营里是个不小的官儿，一年半载回来一次。
秦甜把凳子放在门口拉着钱奶奶，让她坐下。
“我自己在家挺好的，到时候我有空了就去你家陪着你和钱爷爷。”
边和钱奶奶聊着天，边收拾着厨房，见水温热了，倒在盆子里把那一水池的锅碗瓢盆刷出来。
上辈子在叔叔家，常年干活儿，手被冻怕了，阴天下雨手骨头缝儿疼，一点儿凉水也沾不得，渐渐地就习惯了用热水。
因为常年干活，动作十分熟练，锅碗瓢盆刷好，切了半颗大白菜，简单用猪油清炒一下看着油晶晶白菜透亮十分下饭。
钱奶奶坐在一边看着秦甜熟练干活，还有那一盘清炒的白菜散发着猪油香味，比她的厨艺都好，她炒白菜也和秦甜一样用猪油清炒，可老头子回回都说就跟清水煮的似的难吃很。
看着桌子上一盘简单的清炒白菜，还有刚刚她干活的熟练手法，心里也放下来不少。
“唉，看你干活的模样也没有你妈说得那样什么都不会，起码能做饭给自己吃。过了年你就十七了，我十七的时候都已经给你钱爷爷生了第一个孩子了。冷不丁冒出来一个亲戚，咱也不知道什么样人，你不想去我去跟你钱爷爷商量商量，就不要让他们来了，过了年让你邻里叔叔大爷们给你找个临时工活儿上班挣钱养活自己也一样，去别人家还不如守着你爸妈在家里舒服自在。”
钱奶奶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就是担心她自己一个人在家不会做饭，去别人家吃又不好意思的，看她自己也会动手做饭，也就不担心了。
“谢谢你钱奶奶。我也不想跟叔叔回乡下，我又没见过他们，不想跟她们在一起生活。我自己慢慢得回会变好的。好好一个人生活，毕竟我爸爸妈妈也不想让我天天没有生气儿。”
上辈子得到父母去世的消息，她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下来了，对未来人生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浑浑噩噩的差点儿在家里饿死。叔叔婶婶突然出现，她想都没想跟着他们走了，主要是不想看到周围的邻居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可自己年纪小根本不懂周围邻里对她的好意，盲目掉进了火坑里。
这辈子一定要守好爸爸妈妈留给她的房子，好好养活自己。
钱奶奶见她打起精神来能好好吃饭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期间王婶儿和明玉她妈还有隔壁的王秋菊过来了。
“大娘你做饭不错呀，这白菜炒得喷喷香呀。”明玉她妈进屋就说道。
钱奶奶说道“我可炒不出来这么香的菜，是甜甜自己炒的。”
“真的假的？”
明玉她妈还有些不相信，说着一屁股坐在钱奶奶身边。
妇女主任王婶子看着桌子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就边给她规整着说道：“甜甜大了，肯定会自己做饭，就是荷花不喜欢夸自己的孩子罢了，你以为人人跟你似的，天天把明玉夸成花儿。”
“人家明玉就是好，长得漂亮，见人就打招呼学习也上进。”紧跟随后的王秋菊迎合赵明玉她妈说着。
话音一出，王婶子的脸色都变了，用胳膊碰了下王秋示意她不要再说。又不着痕迹看了眼秦甜，见她没有反应，松了口气。
可提示了王秋菊，忘了提示明玉她妈，明玉她妈得瑟道：“我家明玉就是好，会做饭会烙饼，学习成绩这回考试得了第二十名！”
说这还向她确认的问道“甜甜，是不是呀。”
明玉确实比她好，人长的漂亮，嘴甜，学习成绩确实前二十名，而她前十名。
秦甜小口的吃着饭，点了点头，算是应和了明玉她妈。
“王婶子，你别收拾了，一会儿我吃完饭收拾就是了。”
“不用，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你收拾收拾。以后有什么事儿就去我家找我，别把自己关在家里。”
自从送走父母，她就一直闭门谁也不见，偶尔会给王婶儿和钱奶奶开下门。
说实话王婶儿是真心疼秦甜的，担心她做傻事儿，今下午看着她打起精神自己收拾家务做饭给自己吃饭，心里也松了口气。
“我知道了王婶儿。”
吃完饭洗好碗，已经八点多了，明天王婶儿还要上班，钱奶奶年纪大了，这会子坐在沙发上都在打瞌睡，连忙催促着她们“钱奶奶王婶儿，你们赶紧回家去吧，我没什么事儿了，你们就放心吧。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家休息吧。”
“没事儿，我们再陪陪你好了。”王婶儿打着哈欠说道。
她怎么好意思，家家户户都忙，如果不是陪她，王婶儿这个点儿都躺下了。
连推再说，送走了王婶儿和钱奶奶。把院门从里面反锁起来，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抵着门板，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中的难过突然涌上心头，她那怕重来一回还是一个没有爹妈的孩子。
捂着嘴偷偷的哭了一场，心里舒服极了。
趁着把屋里的卫生收拾了一遍，把父母衣服用过的东西细心收拾起来，装在她妈的樟木柜子里，锁起来。
上辈子走的匆忙，父母常用的东西都没有带走，本以为还能回来，一走，她的家都被人卖了。
后来她问叔叔她爸爸妈妈的遗像和东西都去了哪里，他说扔了。
就连房子卖了多少钱，她都没见过。
坐在主卧的床上，抱着爸爸妈妈的枕头，望着窗外夜色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心里好歹舒服了一些，没有那么紧紧的压压的感觉了。
抱着她妈以前枕的枕头，突然摸着有一些硬邦邦的感觉。
觉得里面有东西摸索着撕开了枕头，露出一个小红布，打开红布里面还有一层黄油纸。
摸着质感好像是钱的感觉。
家里上上下下她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一份钱，还是街坊邻居给凑钱给父母买寿衣和棺材，后来小煤矿上赔了二百块，她拿到手就把欠的钱都还上了，手上至今还剩下四十块零七毛。
缓缓解开黄油纸露出里面规规整整的一卷儿钱，全都是五块的，一点儿褶皱都没有。
数了一下正好是一百二十块。
她妈妈腿不好，家里的钱几乎都用在买药和看病上了，妈妈的腿刚看好，就迫不及待去小煤厂和爸爸干活儿。
这些钱也不知道她妈什么时候攒的。
为了避免叔叔婶婶再次来带她去乡下，也为了让邻里的叔叔大爷们放心自己能养活自己思考了一晚上，她要做什么。
她十九岁和叔叔闹了半年，最后说把工资全都给他才得到去山那边的煤矿上和一个老师傅学厨艺的机会，虽然干了五六年她没有得到一分钱，好歹学了一手好厨艺。
后来逃出叔叔婶子的看管，也是靠手艺过活了半辈子。可炒菜准备的东西太多，一时还摆不开那么大的摊子，摆大了摊子让邻里叔叔大爷们担心。不如从小了干，先简单的蒸包子卖得了。
心里盘算好了，人也清醒了，怎么也睡不着，拿出表来一看才三点多。躺着心里就像猫挠一样，索性穿上衣服去厨房发好面。
前些日子她妈蒸馒头留下一块老面，正好也省了劲儿了。
温开水和面，把干了的老面掰碎拌上，第一次也试水就准备蒸三十个包子来试试。
把面和好，又把今天下午买的白菜剁细。看了下表才四点半，准备去床上躺会儿，到五点半去赶市场第一波早市割一些肉回来。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心里事儿放下了的缘故，刚躺下就睡着了。
突然梦见她妈笑着朝她摆手，在梦里一个劲儿的追着她妈哭着喊，结果把自己哭醒了。
坐在被窝里，半天没有缓过来，等回过神来，摸了一把脸颊，见满手的眼泪。
心中不禁的埋怨起来她妈，气鼓鼓摸出来表，一看已经六点了，连忙穿上衣服，从枕头下面摸出来钱，就往外走。
六点的天没有丝毫亮光，顺手把堂屋里灯打开，看着桌子上父母的照片，走到跟前，摸了摸她妈脸颊喃喃自语的说道：“你真是小气，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来过我梦里，第一回来就把我弄哭了。下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和我说几句话。”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视线逐渐模糊，就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哭了一通，哭完也舒服了，眼泪的倒是把脸洗干净了。
用暖瓶最后一点儿热水洗了一把脸，围上她妈今年刚给她织的围巾去厨房打开炉门儿，放上壶，等一会儿回来上火好蒸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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